雪上加霜更艱難
納蘭跟尼塔哈兩人尋了一圈卻不見阿茹娜的蹤影,心下正着急,卻看見皇上騎着馬帶着不少人急急忙忙的出了宮來。
“皇上!”兩人有些奇怪,上前攔下皇上的馬。
“你們兩個做什麼去了,她現在進了牢裡,你們是怎麼跟的人!”皇上惱怒的說罷一揚鞭走了。
“刑部!”驚訝之下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跟了上來。
怪不得剛纔她那麼聽話的就自己走了,原來根本就是打算好了的,看來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尼塔哈暗自懊惱,剛纔要是不發愣就不會跟丟了。只是看皇上這麼匆忙,還帶着太醫,許是事情沒那麼簡單。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心裡升起,莫不是……
隨口向穆圖打聽情況,尼塔哈跟納蘭性德都嚇了一跳。穆圖說剛纔刑部來稟報說鰲拜的女兒阿茹娜主動投案,皇上一聽就就有些不放心,多問了一些她的事情。結果刑部的人又說來之前獄卒通報說阿茹娜病了。皇上一聽就着了急,顧不上許多立刻就傳了太醫出宮。
尼塔哈聽穆圖這麼說心也沉了下去,不由得加快了馬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今天她那麼的反常,情緒一直都憋在心裡,現在出了事,想來自是不會好。一想到她今日一直蒼白的臉色尼塔哈不禁暗悔自己太大意了。
皇上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面色慘白,虛弱無力,躺在稻草上的阿茹娜。一邊急急忙忙的催促獄卒趕快開門,一邊在門外心疼的問阿茹娜的情況。門一開皇上立刻衝了進去抱起她,看她眼睛還睜着,才略微放下心。
“太醫!”皇上一叫,幾個太醫馬上過來。
皇上在一邊緊張的看着,卻見那幾個太醫輪流把脈,只是切過脈之後那臉色都很難看,皇上的心跟着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怎麼回事。”皇上冷聲問道,聲音中卻帶着些顫抖。
太醫們爲難的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皇上,於是皇上手一揚,其他人都退到了門外。牢房裡就只剩下了阿茹娜跟納穆福,太醫這纔開了口。
“回皇上,她懷孕了!”太醫小心的說道。
“什麼!”皇上聽了之後大驚,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你這死老頭胡說什麼,我妹妹還沒出閣。你不想要腦袋了是不是!”站在一邊納穆福聽見太醫的回話立刻激動了,上前一步提起了那個回話的太醫一副要打人的姿態。
“我怎敢亂說,我們幾個太醫輪流把過脈,都確定是喜脈,而且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太醫嚇得戰戰兢兢的回道。
“是啊,我們都可以確定是喜脈。”其他的太醫都過來替他說道。
納穆福一聽這話有些不敢相信,驚疑的看着阿茹娜,隨即又看了看皇上,然後馬上明白了。手一鬆,放開了那個太醫卻轉向了皇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妹妹!”納穆福扯着皇上就要動手,一邊的太醫們嚇得趕緊疾呼“救駕”,並且有兩個已經過去拉納穆福。
只是納穆福軍人出生,怎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們拉的住的。外面站着的人一聽見裡面有動靜立刻都衝了進來,卻看見納穆福跟皇上動了手。穆圖立刻上前拉納穆福,只是卻不是納穆福的對手,於是尼塔哈也過去幫忙,納蘭性德則護在皇上前面。
一邊躺着的阿茹娜早已聽見了他們剛纔的話,心裡暗歎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現在看見納穆福跟皇上動了手,阿茹娜不禁有些着急。外面現在有多少人巴望着中堂府完蛋,這個時候還不收斂點兒,只怕明日朝堂議處的時候中堂府的人又多了一條罪名。
“哥,你快住手!”阿茹娜勉強起身勸道。
怒火沖天的納穆福此刻根本聽不進去勸,阿茹娜看穆圖跟尼塔哈已經處在下風,怕是也攔不住納穆福了。於是強撐着過來,拉住納穆福的胳膊。
“哥,快住手!”阿茹娜微弱的聲音傳來沒有令納穆福停手倒是讓尼塔哈停了下來。
“你還幫他,他是怎麼對你的,害你到什麼地步了,你還一心想着他。”納穆福氣惱的看着這個妹妹。
“我,我不是……”阿茹娜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體內一股寒氣,好像什麼東西在慢慢流逝,然後整個人虛軟的向一邊倒去。
“阿茹娜!”皇上跟尼塔哈同時一聲驚呼,皇上更是兩步而來接住了阿茹娜快要倒地的身子。
“不好!”太醫們一聲驚呼,只看見血從阿茹娜身上流了出來。
皇上跟尼塔哈兩人更是驚住,只見阿茹娜的眼睛慢慢的闔上,心中的恐懼無限蔓延開來。納穆福此時也呆了,上次蘇羽流產他自然知道阿茹娜是怎麼回事。瘋了一般推開尼塔哈,過去從皇上手中搶過阿茹娜。
“阿茹娜!阿茹娜!”納穆福喚了半天卻不見她有一絲的迴應。
“太醫!都還愣着做什麼!”皇上吼道。
一邊傻了的太醫們慌忙的過來把脈,卻一個個的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樣?”皇上此刻心中有着的是無限的擔憂跟恐懼。
“回皇上,她小產了!”太醫小心的回着話,並時不時看看皇上的臉色。從方纔的事來看皇上跟她之間必定是有些什麼的。
衆人聽見小產都驚呆了,誰都沒有想到阿茹娜會滑胎。方纔一見血皇上雖然不知所爲何事,卻也能猜到些,如今聽太醫如此說,便知道她跟阿茹娜的孩子沒有了。尼塔哈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小產!阿茹娜居然有了孩子,他擡頭看皇上一臉的悲傷,心中不知是恨是惱。穆圖雖然知道皇上跟阿茹娜之間有了夫妻之實,但是卻沒想到他們會有孩子,眼見着一個孩子就這樣在眼前沒有了,他心裡也不知該做何感想。
“皇上,奴才以爲還是把她帶出去吧,這裡環境太差。”納蘭性德先醒過神,此時救人爲先,不能再拖了。
“都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救人!”皇上抱着阿茹娜奔出牢房。
暫時安置在刑部後衙,皇上命其他人都在外候着不得打擾,只留了太醫跟丫頭在裡面,尼塔哈看着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的人心懸的很高,很想進去看看她怎麼樣了。剛纔獄中那一幕尚且還在心驚之中,那麼刺眼的鮮紅從她身上流出來,她的眼睛緩緩的闔上,好像要離開一般。
“放心,她一定不會有事的。”納蘭性德安慰道,說手將他的手掰開,於是碎瓷從他手中滑落。
不知何時,他竟然擔憂的將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可是自己卻渾然不知。看着鮮血淋漓的手,他的心怎麼也放不下來。
“她真的會沒事嗎?”尼塔哈起身在門外來回踱着步子。
“會的,那麼多人在裡面救她,照顧她。何況她心中還有牽掛,她一定會沒事!”納蘭性德肯定的說。
屋裡皇上比尼塔哈還要焦急,已經這麼半天了,可是卻不見她睜眼。而且渾身冰涼,讓他揪着的心更加沒底了。
“到底怎麼樣了!”有些等不下去了,皇上抓過一個太醫問道。
“回皇上,原先她就懷胎不穩,早有滑胎的跡象,加上連日來她一直奔波勞碌,身體損耗過大,方纔又情緒激動才導致流產,所以情況很是糟糕。”太醫連頭都不敢擡一口氣說完,生怕等下稍有停頓就不敢再開口了。
“懷胎不穩是怎麼回事?”皇上聽罷也算是聽出了些重點。
“可能是心情,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若不是懷胎不穩,相信她也不會這麼容易小產。”太醫解釋道。
皇上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些懷胎不穩的原因,於是轉身出去命尼塔哈把烏蘭接過來。想想這次她在宮中的時候,比以往都要憂慮。她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一早就猜到了些什麼。
烏蘭在路上的時候尼塔哈已經跟她說了這裡的情況,只是真的看見自家格格躺在那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在她眼中向來爲人最好的格格爲何會這樣,爲何要受這樣的苦,只覺得太不公平了。
“你先別哭了,讓她好好休息,朕有話要問你。”皇上屏退了其他人道,“她回府之後一直可好?”總還是惦記着太醫的話,必是要問個清楚才肯罷休。
“怎麼能好!”烏蘭現在才明白爲何那些日子自家格格會那麼反常,只是因爲她早就猜到了,也明白爲何她總是會覺得身上不舒服,原來是有孕在身啊。
皇上聽了掃了一眼烏蘭之後就慢慢的走到了阿茹娜的牀邊,輕輕的坐下,手柔柔的撩開她耳邊的髮絲。
“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只是什麼偏偏虧了自己。”皇上嘆了一口氣。
“自格格從宮裡回來就變了,整日都心事重重,而且每天都會詢問老爺跟公子到哪裡去了。尤其最近幾日,格格總說身上不舒服,原以爲是天氣熱了怕暑氣,誰成想……今日從雷伯家裡出來格格臉色蒼白,說頭暈,我勸着她多休息一會兒,結果她還是跑了回去。怎知府上會出事,怎知老爺會出事。皇上,朝政我一個奴才不懂,可是格格卻是沒有錯的,你就不能放了格格嗎?”烏蘭說着朝皇上跪了下來。
“你起來,朕自是不會讓她出事。”皇上說着就握住了阿茹娜的手。
果然跟自己猜得差不多,烏蘭的話正好跟皇上猜的一樣。看來這一個月她一直在擔驚受怕之中過日子,怪不得會胎兒不穩。一想到那個只有一個月大的孩子,皇帝心中有些悲涼,他纔剛剛得知自己跟阿茹娜有一個孩子,卻在下一刻眼見着那個孩子就這樣流逝,而作爲皇上,作爲阿瑪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看着孩子消失,看着她倒下。不知她醒來又會如何,這一月來的煎熬令她此時那麼的柔弱。
俯身緊緊抱住她,心內確實百感交集。一月之前他也曾這樣抱着她,那時的溫馨近在眼前,現在卻只剩下了悲傷。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她,最怕的是她受到傷害,結果到頭來傷的最深最恨的人是她。他不敢去想這一個月她是如何過的,所有的事情都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痛苦都一個人承受。他忽然開始痛恨,痛恨自己的不負責任,痛恨自己是個皇帝。明日,不論天大的事,阿茹娜他保定了也要定了,那是他未出世的孩子的額娘!
烏蘭早已悄悄退了出去,門外的人個個都是一臉擔憂。今日之事太過突然,不知阿茹娜醒來會如何,也不知明日皇上要如何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