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我欠了顧少卿的,遠遠不是一份文件能補償的了的。
可他想要的,又真的會是我這種人撲朔迷離,連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存在的真心嗎?
慢吞吞的穿好了衣服,我拎着顧少卿的外套想了想,覺得他離開時雖然衣着單薄,但還不至於因爲這幾步路而感冒。
反倒是我自己,在這種半夜三更的時間被拋棄在了這裡,怎麼回去還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果然還是隻能打電話叫車。
沒等我將手機拿出來,星空館的大門再次輕輕地響了一下。
是顧少卿去而復返?
心中疑惑這並不是對方的作風,我卻還是無法否認那一瞬間的悸動。
“啊,怎麼還有別人……”
大門處,一個嬌俏柔弱的聲音結束了我的美夢。
大概是附近的高中生,趁着所謂的流星雨出來加深感情,結果不心碰到了我在這裡裝神弄鬼,將那個可憐的女孩嚇得臉慘白。
“大姐,你幹嘛不開燈?嚇壞了我女朋友怎麼辦?”穿着校服的帥哥啪的一下打開了牆上的開關,摟抱着他受驚的女友極其不滿的瞪着我。
又在看清了我衣衫不整的形象後臉上一紅,飛快的低下了頭,語氣也不復之前的囂張跋扈:“你……這位姐,你的襯衫扣沒有繫好。”
“抱歉抱歉。”
我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經完全遮住事業線的領口,順從的將扣繫好了最後一顆。
幸虧這二位來的晚了一步,否則非要被抓個正着不可。
那女友很不滿意她男朋友盯着我看的時間稍長了一點,做出河東獅吼狀,出手如電的拎住了男孩的耳朵,眨眼間拋棄了柔弱的面紗,很兇的嘀咕道:“有那麼好看嗎?等我長大了也會和她一樣的。”
聽了這種狂放的言論,我默默的將視線投射到了女孩飛機場般平坦的胸前。
願望很美好,不過估計現實會很殘酷就是了。
那男友和我的心聲基本相同,只是很不解風情的直了出來:“我怎麼覺得不太可能……痛痛痛,你鬆開我啦!”
作爲一隻遊蕩在深夜中的單身狗,旁觀別人秀恩愛未免對我很不人道。
趁着他們二人打情罵俏,我捧着顧少卿的外套安靜的蹭着牆角流到了門口,只是在推門離開前,鬼使神差的回頭望了一眼。
還記得我第一次約秦焱來這裡約會的時候,好似也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
都怪歲月這把殺豬刀,硬生生的把我這個曾經的美少女毀屍滅跡,升級到大姐級別的了。
自嘲的彎了彎脣角,我轉過了身不再多看,沉默的離開了星空館。
幾乎在我的身影從館內出來的瞬間,長身玉立的靠在車邊抽菸的顧少卿熄滅了指尖的香菸,有些無奈望着我:“你是不是被秦先生帶壞了,怎麼穿個衣服也要那麼久的時間?”
他竟然沒有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帶着不可思議的心情走過去,將手中的外套展開披在他的身上。
我行雲流水的完成了這一套伺候人的工作,才心情大好的反駁他:“你怎麼知道秦先生穿衣服要多久的時間?”
“很難不知道。”顧少卿聳了聳肩,似笑非笑的給我分析:“幾乎我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裝束都考究的無可挑剔,衣服上連一絲褶皺都很難找到。”
這倒是真的。
聽以前秦家安好的時候,秦夫人對這唯一的寶貝兒疼到了極點,連爲秦焱穿衣服的人都是送到英國管家學院裡重金培訓過的人才。
可惜秦焱最近落到了我的手裡,能不在服侍他更衣的時候藉機揩油已經耗費了我全部的自控力,這就導致經常有記錯鈕釦之類的慘劇發生。
見我無法反駁的眨了眨眼睛,顧少卿紳士的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吧白姐,回去翻牆的時候心一點,再掉下去可沒有人接住你了。”
像是爲了提醒我現在這種吃着鍋裡還望着盆裡的舉動十分不妙。
顧少卿話裡的揶揄毫不掩飾,令我尷尬的咳了咳,假裝沒有聽懂他到底在些什麼。
而且事實證明,顧少卿的預言也有錯誤的時候。
再次回到洋房,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
我依依不捨的和顧少卿道了別,站在矮牆外面助跑了幾步,一個閃身跳了上去。
降落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做好了崴腳的準備,也一如既往的摔進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中。
只是與顧少卿不同,接住我的人帶着一身深秋時分的寒氣,輕輕的悶哼了一聲。
他那比常人低了些許的體溫完整的包圍了我,開口的聲音更是涼薄:“白鳳凰,你還知道回來。”
我深深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瑟瑟發抖無法回答。
從他身體的僵硬和冷意來看,我不知道他在這裡等了我多久。
只知道胸膛中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緊,疼得我呼吸一窒,不受控制的快要落淚。
“你……”我盡力嚥了一下口水,才強迫着自己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爲什麼?”
大概是因爲心虛,我的聲音聽起來弱弱的,明顯是底氣不足。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如果我今夜不會回來,那麼我永遠無法得知,曾經有這樣一個寒風蕭瑟的夜晚,他等了我整整一夜。
我留在他身邊,只能是爲了贖罪。
可現在看來,事情的發展幾乎快要脫離我的控制,讓我沒來由的惶惶不安。
“我估計你會被顧少卿的美色迷得手腳發軟,跳下來的時候未必能有跳出去那樣矯健。”秦焱挖苦我的時候,一向是字字見血的:“畢竟我這個昨日黃花,沒有顧少卿那麼值得期待。”
難得,他也會學着我這樣不正經的俏皮話。
然而我脣角一抽,半點也笑不出來。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牽着我走回了洋房內,在水晶吊燈華麗的燈光下眯着眼睛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這個時候倒是由衷的慶幸自己爲了不要荼毒朋友的心靈,將每一個扣都系的完美了。
儘量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審視,我試圖轉移話題:“秦少爺,你睡不着嗎?”
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吞下去算了。
所謂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指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白姐不是也沒睡嗎?”秦焱收回了審視我的視線,坐在沙發上單手撐着側臉,樣有種很專注俊朗,薄脣微啓的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從寧安安的婚禮過後,你一直心神不寧?”
我有嗎?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我不大願意回想在那個島上發生的一切,支支吾吾的:“大概是寧安安那傢伙找了個不錯的丈夫,氣得我心神不寧。”
秦焱並不接受我這種無稽之談,額前垂下的髮絲遮住了他眼中的深意,淡淡的繼續問:“你想好怎麼對付顧老爺了?”
“我……”提起這個,我心中那些繾綣的情思盡數褪去,有些不安的凝視着他:“秦焱,那是我白家和顧家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不管當年白家犯下的錯是不是被顧家當了槍使,我都不會推卸應該承擔的責任。
否則,對於秦焱來太過殘酷,也不夠公平。
“真的無關?”他無聲無息的勾了勾脣角,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認爲有什麼調查的必要。”神經緊張的崩成了一條直線,令我迅速而聰明的回答了秦焱:“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並且永遠都不會也不能忘記,這就已經足夠了。”
“白鳳凰。”
秦焱頭痛似的揉了揉額角,緩緩地擡起眸直視了我。
他的瞳孔是驚人的漆黑和幽深,令我只是對視了短短几秒,便不自覺的遊弋了視線想要逃跑。
對於我這樣無意識的躲閃,秦焱好看的脣角微微勾起,鎮定自若的道:“如果我想重新來過,你覺得如何?”
“……你瘋了。”
片刻之後,我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只能給出這樣的評價。
就如同顧家是我的死敵一般,我也應該是秦焱的死敵纔對。
他要殺了我我不會驚訝,甚至也不會反抗,可現在他要的,是讓我愛他。
來可笑。
當年我那樣苦苦的追求他,他對我不屑一顧。
而發生了這樣多無法挽回的事情後,他又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輕描淡寫的改了主意。
來輕巧。
彷彿愛與不愛全靠我一人掌握,理應可以收放自如。
倒是叫我情何以堪啊。
“我瘋了?”秦焱恍然大悟一般重複了這三個字,站起身來走到了我的身前。
我能夠感受到的光亮全被他的身影擋住,他的影將我籠罩其中,如同我眼下前途未卜,根本看不到一絲希望。
偏偏在這種時刻,秦焱反倒真心愉悅的笑出了聲來,若無其事的肯定了我的法:“我瘋了的話,你也要陪着我才行,白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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