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老鳳凰金店是花市最大的金店,地處黃金地段,囊括了黃金珠寶,玉器鑽石等各類飾品,品種繁多。
夏菲菲挽着張偉的胳膊,一福幸福的小女人模樣,她終於如願以償,在不久的將來,明龍的女主人非她莫屬。
他們是來挑結婚戒指的,張偉面無情情,像個傀儡跟被夏菲菲牽動到每個櫃檯,接受她每一次的諮詢商討:“這樣式樣不錯,偉哥你看如何。”
“很好,不錯的,只要你喜歡,都好的。”
太陽光從天空撒下來,洛洛的頭髮上有淡淡的金光,她去應聘一個文員的職位,夏日如此燥熱,洛洛擦着臉上的汗水,看着車流來來往往。
張偉不耐煩的把目光投到店門外,瞬間呼吸不暢,心跳加速。
他拿下夏菲菲的手,快步跑向人行道,全不管夏菲菲一臉的驚詫。
車流又開始川流不息,人行道上那個女人背影又不見了了,淹沒在滾滾的人流裡,張偉原地360度大轉圈,站臺上站着三兩個人,路邊孩子的天真爛漫的笑臉,大叔們坐在樹下搖着扇子,大媽們圍在一起嘮家長,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穿着運動衫,快速的跑過。
夏菲菲從新挽起張偉的胳膊向老鳳凰走去。
明龍會議室裡,劍拔弩張。
花市幾家較大的廣告社的代表,齊聚明龍。他們帶來了各自的企劃,明龍一年一度的廣告代理費是花市廣告行業的一塊大蛋糕。
誰取的代理權,誰就贏得了豐厚的利潤。
馮三胖端着半杯茶,在辦公室裡轉來轉去,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今天是明龍的廣告代理權競標日。
如果金太陽能接到明龍這個大單子,金太陽會在廣告業聲名雀起,除了名氣,利潤也是非常嚇人的。
雖然自已有三年跟張偉沒聯繫了,畢竟老同學這層關係,也是張名信片。
這在之前馮三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老是覺的靠人情關係,不太光明正大,這兩年放眼商海,哪個不靠關係,沒有關係寸步難行。
就說去工所商驗證吧,人家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一句話,就是不想給你好好的驗證,你怎麼辦,只能認命陪着笑臉,看人家的臉色,跟前跟後。
去醫院掛個號,等了一山又一山,好容易輪到自已,突然殺出一個白大卦,拉着一人,對門診醫生說:“這是我,什麼什麼人。”門診醫生直接給其看診,連掛號都省了,甚至招呼都不給你打一聲,好像你的存在就是團空氣。
馮三胖叫上陳蕾,開着他那輛破上海大衆,嚮明龍開去。
半個小後,馮三胖在明龍保安處被攔住了,保安穿着天藍制服,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在這登記一下。”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馮三胖打起笑臉:“我們是來找張總的,麻煩放我們進去一下。”
保安面無表情兩眼上翻:“來找張總的每天幾十個,預約了沒有。”
馮三胖焦躁的看着表,都快9點半了,要是他們簽了合同,自已白來一趟。
陳蕾突然衝馮三胖擠了擠眼,馮三胖把胖胖手搭在保安的後背上附耳說:“這個嘛,這個嘛。”
陳蕾從小門擠進去,撒腿就嚮明龍公司裡跑,那個保安發現上當了,怒衝衝把馮三胖推到一邊。拿起呼叫機:“我是AA請把前面的那個女孩子攔下來。”
明龍公司保安處,立刻跑出三個牛高馬大的保安,向陳蕾的方向跑過來,陳蕾暗說一聲不好,轉着圈子跟那幾個保安玩起了捉貓貓,一面跑一面大喊:“張總,我們來找張總的。”
那三個保安訓練有素,沒一會把陳蕾給治住了,三個人架着陳蕾向大門走去。陳蕾還在聲嘶力竭的大喊:“張總,我們真的找你有事。”
一樓的電梯門開了,張偉夏菲菲還有幾個肋理模樣的人走了出來,陳蕾遠遠的喊聲傳來過來,張偉微微一愣,對着其中一人耳語了一下。
那人很快向保安跑過來:“放下她。”
幾個保安答應一聲,都退了回去。
“跟我來吧。”那人衝陳蕾說。
“還有他呢”
“一起來吧。”
張偉的辦公室在三樓,空間非常大,桌子上放了各種時尚成衣雜誌。一圈真皮沙發,暗紅色的辦公桌上面放了一面小紅旗。
“我當是誰,原來是老同學來了。”張偉站了起來,給馮三胖倒了一杯茶。
馮三胖有點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來。
“她是你的員工。”張偉一指陳蕾,陳蕾偷偷吐了一下舌頭,想起自已的胡鬧和歪打正着。
“咳咳……”馮三胖差一點嗆着了。
“你這員工挺有能耐的,恩,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張偉目光一緊看着馮三胖。
他們有三年沒見面了吧,馮胖子又胖了不少,啤酒肚也出來了,他的眼睛又小又細,頭頂上一大片飛機場,鼻子像砣蒜擠在中間。時間真是一把無情的利刃,能把一個風華正茂的有志青年,削成一毫無進取,皮膚鬆弛,眼窩深陷的中年人。在馮三胖的眼裡,張偉有些變了,變的成熟了,他的臉上少了許玩世不恭的不正經,現在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洗脫了飛揚跋扈的少年專橫,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衣,四方臉上眼神還是那麼犀利,精明。
“是這樣的,聽說明龍,要把廣告代理權放出去,我就想金太陽在花市也算有幾年了,有些做廣告的經驗,如果明龍能把代理權給我們金太陽的話……”馮三胖沒有說下去。
“所以你就找來了。”張偉繞起了鑰匙,目光閃爍不定。
“好像金太陽是剛子的吧,怎麼會到你手上呢?”張偉的表情很玩味。
“哦,三年前剛子轉賣給我了。”馮三胖吞了口唾液,臉上陰晴不定,他不知該不該說剛子的事。
張偉的表情越加複雜起來,三年前剛子賣了金太陽,三年前洛洛失蹤了,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
“剛子現在還有消息麼?”
馮三胖的臉上掛滿了汗珠,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被張偉捕捉到了。
“我可以把明龍的廣告代理權給金太陽,還可長期合作,我要知道剛子的消息,事無鉅細,所有他的事情。”張偉站了起來,臉上冷峻,沒有一絲感情。
馮三胖從張偉辦公室出來,心情無比沉重,他打發一臉不滿的陳蕾打車回去後,心裡說不出的難過,他找了間酒店,要了半斤二鍋頭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像個孩子一樣哭的稀里嘩啦。
剛子煮了一鍋方便麪,上面撒了點蔥花,陳蕾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記的纔來金太陽,剛子問她。
“有地方住麼。”
“沒有。”
“有地方吃麼?”
“沒有。”
剛子看着她無語了,金太陽只有一間騰出來的宿舍,兩個孤男寡女怎麼住。
那時,她好像看穿了剛子的心思,連聲說:“沒事的,沒事的,我擠一擠就好。”
結果他們在一間房裡扯了個布簾子隔開了。
陳蕾的眼裡微微發酸,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跑進明龍,馮三胖能見着張偉麼,如果見不着,剛子是不是還在裡好好的。
她想打破這沉悶的氣息,可是她怎麼也開不了口。
馮三胖踏着滿地的星光,一身酒氣砸開了剛子的宿舍,一屁股坐在剛子的牀上咧開嘴就哭了:“你罵我吧,剛子。我不是人,我不夠仗義,我出賣朋友,我用你跟張偉換了明龍的廣告的代理權。”
“自從我買了金太陽,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這塊料,金太陽在我手裡半死不活的撐到今天,我馮三胖也想出人頭地,也想有錢有勢,也想給老婆孩子一個更好的條件,可我什麼本事都沒有,明龍廣告代理權等於一年賺十個金太陽,我沒法拒絕生活,我也拒絕不了。”
馮三胖的臉上掛滿了也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在燈下明晃晃的,胸口一起一伏,皺巴巴的襯衣,怎麼看上去都可憐。
“張偉不想看到你,他恨你帶走洛洛,他要你消失在金太陽。”
早晨的太陽,依然那麼刺眼,剛子簡單收拾一下,背站一個黑色的揹包,馮三胖躲在辦公室裡,張偉的藍鳥十分醒目的停在金太陽的門口,張偉在車窗裡,冷漠的看着剛子眼神無比憎惡。
陳蕾突然提着帆布包,追了出來:“剛哥,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當初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留在這。”
“這是做什麼,你在這做的好好的,老闆也不會虧待你的。”
陳蕾搖搖頭,固執的說:“你到哪裡我就去哪裡。”
藍色的天上,萬里無雲,風兒輕輕的送着,鳥兒快樂的在樹葉裡鳴叫,剛子揹着揹包向前大路走去,陳蕾提着帆布包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