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聲一扭頭,只見背後的封土堆邊緣,小樹林子裡冒了一顆頭,然後是一個人站了起來。
我敢肯定,這個黑狐就在藏在封土堆的頂邊緣地帶。荒草深長,樹木不少,我們走一圈,竟然沒有發現他。
我還摟着袁競平的腰,看着這個站起來的代號爲黑狐的人。果然夠神秘,西安深秋了,他還戴着大墨鏡,還有黑色的口罩,估計還是防pm25的那種。西安的深秋及冬天,塵霾嚴重,誰去誰知道。
他比較高大,至少比我高。上下一身黑,平頭,黑色大風衣,雙手插在風衣外袋裡,站在那裡,腳下荒草叢生,但也自有一番氣勢,身在離我十米之外。
他的背後,便是空遠的陵區夜空。夜風吹大衣,他像是要飛起來一樣。但身手肯定不低,身材挺拔,如槍一樣紮在泥地之上。
我點點頭,淡道:“黑狐,終於見到你了。”
黑狐點了點頭,說:“什麼感覺?”
我說:你果然黑,口罩都是黑的,內庫是否也是這個顏色?
他笑了,聲音很沉,又像沒有笑。
我一鬆袁競平,說:“賤人,你的上級來了,你可以迴歸組織了。”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黑狐,眼神裡透着疑惑。我微擡眉毛,朝黑狐一努嘴,說:“真的,過去吧,迴歸你的組織。”
黑狐說:“黑平,既然夏冬這麼說,聽他的吧!對待一個敵人,我們必須予以足夠的尊重。”
我敢肯定袁競平的內心涌起的是不安、焦躁,一邊向黑狐走,一邊回頭看我,但最終還是加快了腳步,迅速到了黑狐的身邊。
這娘們兒一到了黑狐身邊,氣場頓時大變,看着我,冷道:“夏冬,你這是自己找死!”
好吧,她找到了強大的靠山,自然有底氣了,聲音也就橫了起來。
我點點頭,拍了拍手掌,淡道:“賤人就是賤人,怎麼都是賤人。黑狐是你的組織,回到組織的身邊,有這等底氣,我是很能理解的。這世上,有組織就是好啊!但賤人請你告訴我,我如何找了死?”
黑狐呵呵一笑,並不說話,但還是上前一步,將袁競平擋在了身後。
袁競平在黑狐的側後方,雙手也揣進了風衣外袋裡,說:“我與黑狐的qq聯繫之中,已經明確的透露了你的目的。”
“哦?怎麼透露的?不就是普通的qq聯繫嗎?”我有些不解,問道。
她說:“我第一條信息就打了調皮眨眼的圖標,你應該沒有忘記。那意味着告訴黑狐,這一次我到西安找他,是有詐的,並不是我和他有一腿,在他面前發燒。隨後,我還打過擁抱的圖標,意思是請他設置包圍圈子,把你給拿下。他打了ok的圖標,說是沒問題。最後說杜陵封土堆,當然就是我們的行動地址了。現在,你已經身陷寒鋒堂的包圍之中,插翅難逃了。”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說:“寒鋒堂果然非同一般,套路很深啊!”
袁競平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黑狐淡沉一笑,說:“夏冬,這一次想擒住我,是嗎?”
我笑笑,說:“有這個打算,不過看起來你們棋高了一着。黑狐,老朋友了,今天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的。至少,我想你能用你的真面目示人了吧?讓我看看你是誰,然後心滿意足。”
袁競平說:“就你?沒有資格看黑狐。投降吧夏冬,別以爲你帶了閻俊等八人來了,而且他們埋伏在這陵區裡,甚至很可能就是在這封土堆周圍,很快就能殺上來,你就有把握撤退或者逃掉。說不定,這八個人已經死了,很快都會被夜風把屍體吹硬的。”
我仰天長嘆一聲,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一次西安之行,我竟然會敗得這麼慘。袁競平,黑狐,你們似乎是贏了。但閻俊八人身手頗高,尋常人等,拿不住他們的。”
黑狐淡道:“黑平說得沒錯,你早埋伏的六人,已經被我擒獲,剩下這晚到的兩人嘛,即到即擒。”
我說:“他們現在在哪裡?”
袁競平說:“死夏冬,你是不見到人不心服了是吧?”
我點點頭,道:“當然是這樣。他們是姚家的人,我帶出來了,卻讓他們落入敵手,回去不好交代了。”
黑狐淡笑,說:“夏冬,你的失敗是註定了的。因爲你跟錯了人。”
我說:“別這麼說。黑狐老大,我們這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我能混到現在,不投靠一下背景,也是不行的。到最後,貴族圈子裡的爭鬥,誰勝誰敗,還說不定呢!”
他說:“姚東徠註定了要失敗,這是沒得跑的事。你就不要對他抱着太大的希望了。倘若你還有點識時務的話,投靠到我的座下,成爲寒鋒堂的一員,絕對忠於許凌鋒,你還能保得住產業和你身邊所有的人。”
我搖搖頭,說:“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我不是一個習慣於兩面三刀的人。既然綁在姚家的戰車之了,我只能奮命一搏。至於淪爲許凌鋒的下屬,絕對忠心於他,這是萬萬辦不到的。”
他說:“你這是固執,死理,沒有好結果。我是個愛才之人,看你身手了得,腦力不錯,不想讓你死,纔給你這樣的機會。現在,你居然放棄了嗎?”
我說不是放棄,是堅決拒絕。
他冷哈哈一笑,說:“閻俊等人和你一樣,也是堅決拒絕的,但現在,他們有多慘,我就讓你看一看。”
說完,他從風衣外袋裡掏出了一隻口哨,吹了吹。哨聲尖銳,嚕嚕咻咻的,在陵區傳蕩。
沒多久,從封土堆東西兩面的坡上爬了四個黑衣墨鏡口罩漢子,趕着一串人。這一串人赫然就是閻俊和吳馳等人,手被反綁着,渾身衣物破爛,臉上血糊,狼狽不堪。他們被繩子連成一串,就像新鮮待烤的人肉串,血糊淋淋的。
閻俊和吳馳看到我,眼神裡流露出無盡的愧意似的,簡直不敢看我。剩下的六個保鏢,也都低頭耷腦,無法直視我。
他們在我眼前七八米的地方,被喝令停下了腳步,然後被喝得跪了。
我淡道:“閻俊,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什麼跪?”
閻俊都快哭了,大叫道:“夏總,黃金有何用啊?我們不跪,他們就得讓我們都死這兒!我們是保護你安全的,護不了你,就是失職!”
我點點頭,說:“很感動於你們的忠心……哦,也許也不叫忠心,是忠於職守。你們用尊嚴來詮釋了什麼叫一個真正的保鏢。”
然後,我對那四名黑狐的手下道:“把繩子放開吧,他們都這樣了,沒有威脅的。”
黑狐揮了揮手,那四個手下丟下了閻俊等人,原路撤退。我只聽到了一陣刷刷嚓嚓的腳步聲,很快就聽不見了。
袁競平那時冷笑兩聲,說:“夏冬,你完了。作出選擇吧!”
我說:“賤人,什麼選擇?”
她說:“投降還是和寒鋒堂決一死戰?”
我看了看她和黑狐,說:“投降不可能。決一死戰的話,就你和這個黑狐,兩分鐘之內,我讓你們身首異處。”
黑狐突然冷笑,說:“夏冬,你夠狂。當年我能將你玩得團團轉,說明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比武力,我們伯仲之間。我很樂意在這幾年裡看到你迅速的成長,有個對手也是爽事。事到如今,你若選擇頑抗,三十秒鐘,我所有埋伏在封土堆腳下四周的手下就能殺上來,別說身首異處,將你剁成肉泥也夠了。然後將你埋在這裡,與宣帝同眠,因爲我知道墓道在哪裡。”
我哈哈一笑,長聲道:“黑狐,你有多少手下埋伏着?帶了宰我的刀嗎?還是帶了槍?”
他淡道:“我這人向來規矩,不喜歡用槍,但刀這個東西還是有的。十六名寒鋒堂精英,足以讓你葬身此處。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投降還是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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