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撲在深坑的上方,深坑凹陷,很多的河水涌灌下去。
“蕭小徵……”她又大聲的喊了一句。
河水灌下去,她不知道地下到底有多少的空間,但蕭徴竟然沒有浮上來,是被沖走了嗎?
他的肩胛受傷,是不是因此纔不見蹤影?他沒有力氣游上來。
他會不會被因此被淹死?
“蕭徴。你說話啊。”明明沒有受傷,她的痛從心臟處蔓延到周身,讓她身體發僵。
上一次在郊外,蕭徴雖受傷了,但是他在眼前,她可以捨去滿頭青絲,將他救回。
這一次不同,蕭徴不見了,她找不到人可以救。
許晗回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黑衣人首領,帶着深刻入骨的恨意。
這一眼,讓黑衣人首領怔住了,面前清瘦的少年,如玉如琢的臉上血水混合着淚水。
他知道,那血水是自己拔匕首的時候噴濺的,那淚水則是爲了跌入陷阱的那個人。
他捂着胸口的傷,看了許晗好一會,忽然擡手放在脣邊,吹了聲口哨。
原本正在和白灼他們纏鬥的黑衣人都停了下來,迅速的撤離。
黑衣人首領走到許晗的幾步外,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
“今日,暫且放過你,奉勸你還是趕快回去,你若是想報仇,我歡迎你來秦樓找我。”
“不過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呆愣愣的許晗並未仔細聽他說什麼,她慢慢的擡眸看向黑衣人首領撤退的方向。
作爲許晗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她深深的竊喜,竊喜雖爲女兒身,卻是以男兒行走世間,雖有許均的挑剔,但徐氏疼愛,她的仕途更是一帆風順。
漸漸的,她自大的以爲自己能夠應付未來所有的艱難險阻,可是現在她知道,這世上,沒人是無所不能的。
就如同當年她還沒有爲家人平反就無聲的死去一樣,如今,同樣看着蕭徴被水淹沒,不知去向。
那邊白灼等人,艱難的對抗黑衣人,這會已經是快要支持不住了,誰知道,黑衣人竟然退了!
退了!
再看那邊,許晗坐在地上,一臉的悽然,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深坑,蕭徴不見蹤影。
白灼面色大變,蕭徴能過去救許晗,還是因爲他將黑衣人給攔截下來,這才脫身過去。
只是,人怎麼不見了?
他朝深坑那邊奔去,原本大變的臉色更是無法形容,只見許晗終身一躍,毫無預兆的跳下了那深坑。
白灼不相信,許晗自己更是不相信。
明明她還有家仇未報,明明許暄離去後,徐氏的悲痛還未撫平,可她顧不了那麼多,她不想看到蕭徴在她面前死去。
她自認是個冷靜的人,可蕭徴一次又一次的用身體擋下射向她的利器。
不過就是因爲似是而非的可能。
當年霍家滿門俱滅,她帶着宓兒獨自前行,她以爲自己已經冷心絕情。
她躍入深坑,嗆了一口水,四處看去,並無蕭徴的影子。
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往下而去,四處尋找蕭徴。
這個坑的底下遠比上面的口子還要大,甚至有水草之類的。
她換了幾次氣,都沒有看到蕭徴的影子,看來是被水給沖走了。
水下,她連發出聲音呼喊都不可能,更不要說蕭徴的迴應了。
她再次躍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漸漸的許晗冷靜下來,沒有找到蕭徴的人,可是也沒有蕭徴的屍體,那麼就是沖走了。
自己跳下來的這個坑很深,可剛剛他們站在地面上的時候,上頭一點痕跡都沒有,更何況,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是挖坑,再填起來的。
那麼,定然是從底下挖空,留了地面一層。
既然如此,那就是這個坑洞裡另有出路,蕭徴去了別處。
這麼想着,許晗又深吸一口,剛要扎入到水裡,就見遠處有幾個身影游過來,打頭的是白灼。
“小王爺,我們世子呢?”
白灼抹了一把臉,焦急的問道。
他沒在上頭看到蕭徴,許晗又跳入坑裡,那定然是蕭徴也在裡頭。
這會看到許晗面上帶着一絲茫然,白灼的心突的一下。
如果蕭徴真的出事,這一次跟着下江南的人,就等着人頭落地吧。
許晗看着白灼,沉身吩咐,“這一片沒看到世子的蹤影,你們分散開來,四處查看,如果有消息記得發信號。”
她咬咬牙,繼續道,
“既然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再派人回去,一路喊叫,沿路讓百姓都知道,來賑災的欽差遇刺失蹤了。”
這事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不管馬知府有沒有在裡面參合,現在就要逼的他收手,同時還要竭盡全力的將人找到。
否則,再有人庇護,皇帝那也是難以交差。
如此,大家都不要想好過。
白灼點頭,吩咐下去,會水的留下,不會水的,分散開來去散播消息。
北邊的人和南方的人不一樣,能有這幾個會水性的,已然是很不錯了。
許晗沒有再猶豫,而是又扎入到水底,這次,她沒一會就發現水下有一條通道,她心頭一喜,朝着通道那邊游過去。
慢慢的水流越來越小,空間也越來越窄,很快,她面前出現一道石門,她仔細的摸索着,很快,就摸到角落裡的一個小圓盤。
蕭徴曾經說他找王慕山算過卦,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她曾經是王慕山的弟子,和他學了經史子集八卦之類的。
她能分辨出這個圓盤就是石門的開關,果然,她用盡餘力轉動一下,石門露出一條縫,她閃身鑽了進去。
石門關閉,裡面沒有一絲光亮,她的腳也終於踩在實地,剛開始有些輕飄飄的,她摸索着撐在了牆面上,溼溼軟軟的。
許晗甩了甩手上溼軟的感覺,忽然意識到,既然她是開了開關才進來的,那蕭徴不一定會知道……
她剛想回轉身去,又不甘心,試探的叫了句,“蕭小徵……”
她在黑暗中慢慢的摸索,隔一會叫一聲,但沒人迴應她。
她也不氣餒,一邊摸着朝前走,一邊叫着蕭徴的名字。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她腳上忽然碰到一個物體,險些被絆倒,她先是一驚,隨即又是一喜,立即蹲下去摸了摸,是人,衣衫雖溼漉漉的,但帶着溫熱,胸膛輕微的起伏,還活着……
“蕭小徵……”許晗又試探的叫了一聲,地上的人沒回應她。
她也不管,繼續在那人的身上摸索着,從頭往下,肩胛處溼膩膩的,她鬆了口氣。
是蕭徴,剛剛他爲了護住自己,肩胛處被刺了一劍。
地上的人一點反應也無,她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會不會其他的地方也傷到了?
她又慢慢的往下摸,衣襟處,腰間,繼續往下,然後她的手被抓住了。
“別亂摸……”蕭徴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帶着絲絲的笑意,之後又是輕聲的口申口今一聲。
許晗回握住蕭徴的手,“蕭徴……”
她有些激動,不過兩個字,都帶着顫音。
“嗯。”蕭徴應了一聲。
許晗去攙扶蕭徴,想將他扶着站起來,
“你還能動嗎?我們要快點出去。你身上的傷需要包紮。”
雖是夏日,剛剛他在水裡泡了,傷口如果不快點處理,到時候潰爛就麻煩了。
蕭徴沒有拒絕許晗的幫助,乖乖的站起來,一邊問,
“你怎麼在這裡?那夥殺手呢?”
許晗扶着他往前走回到剛剛的進來的地方,四處摸索着想看看開關在那裡,只要將石門打開,那邊白灼等人應該就在不遠處。
“大約是目的達到了,退了。”
許晗將蕭徴靠牆根坐着,四處摸索。
好半天,許晗都沒在牆壁上摸索到圓盤,凸起之類的東西。
“你累了半天,歇會吧,總能出去的。”
許晗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黑暗中,她看不到蕭徴的臉,同樣蕭徴也看不到她。
這樣的黑暗,有時候也覺得很好。
“如果我死了,你會好好活下去,然後幫我報仇吧?”
蕭徴的聲音低低的,在這空寂的黑暗裡,尤其的入耳。
許晗淡聲道,
“自然的,活人總要向前看。”
霍家出事後,她不是就一個人活下來了麼?要不是那碗藥,她現在還和宓兒在一起,也許霍家已經平反。
蕭徴想了想,黑暗中頷首道,
“那就好,這樣的你,很好,不會衝動,不會犯傻,永遠知道自己做什麼……”
他的話音一轉,“只是,你怎麼下來的呢?”
他在反問許晗,既如此的冷心絕情,爲何要跳入水中救他呢?
許晗的手在牆上摳着,發出沙沙的聲音,看着前方不知多遠處一點點朦朧的光亮,低聲道,
“鎮北王府已經式微,你是長公主,貴妃娘娘,乃至陛下的掌中寶,如果有什麼閃失,我也逃不過去。”
她在告訴蕭徴,她會跳下來不過是惜命罷了。
只是,蕭徴怎麼會相信?
他用肯定的語氣道,
“你在意我。”
許晗低笑一聲,冷靜地道,
“那些殺手,本來的目標是我,你不過是代我受過,如此,我自然是在意你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蕭徴的聲音溫柔低沉。
她苦笑道,“我是真的沒那方面的癖好,既然世子已經醒了,這邊是沒有出口的,不知世子能否起來,我們再朝前走走?”
蕭徴沉默了許久,才溫和道,
“好,只是我有些頭暈,想來是失血過多,能否搭把手?”
許晗二話不說,扶着蕭徴站起來,兩人攙扶着,朝那遠處一點光亮走去。
一路上爲了照顧蕭徴的傷,走走停停。
再一次停歇下來的時候,蕭徴問道,
“那些黑衣人爲何會褪?既然目標是你,怎麼我掉落下來,就退走了?你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看,他們的目標都是我。”
許晗想了想,猶豫道,
“我……不知道……”
蕭徴挑眉,面色如常,沒有再問。
半響,許晗還是道,
“那些殺手是秦樓殺手,你熟悉霍家的事情,知道霍家和秦樓殺手有什麼關聯嗎?”
那個黑衣人首領一再的問她到底和霍傢什麼關係。
她能聽出他那焦急的樣子,不是爲了找霍家報仇,而是激動的。
霍家滿門忠烈,都是錚錚鐵骨的男兒,不可能和秦樓有什麼關係的。
可黑衣人首領激動的樣子,讓她又反思,是不是自己疏忽了。
見許晗沒說話,彷彿是在苦思,蕭徴道,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點霸氣,“秦樓一直鬼鬼祟祟的,沒有銀子請不到的殺手,所以這些人和霍家英烈是不會有關係的。”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了差不多半里地,離那光亮越來越近。
“快到了,你再堅持一下,出去就好了。”
蕭徴‘嗯’了一聲,朝前走去。
終於到了路的盡頭,光亮照射進來的地方,他們看到一座石門,和剛剛許晗在路的那邊見到相似的石門。
石門緊閉,他們看到的那絲微弱的亮光則是石門邊上掛了兩盞長明燈,看樣子,這裡經常會有人來。
許晗和蕭徴終於看到對方的臉了,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溼噠噠的,頭髮也如亂草一般貼在頭皮上。
蕭徴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脣更是沒有血色,想來是因爲肩胛處的傷失血過多導致的。
許晗在石門邊上看了許久,終於,在長明燈的石託下摸到了機關,她輕輕的轉動一下,石門緩緩打開。
和那邊的不一樣,石門外面是一條長長的水道,想到剛剛的石灘邊上是大山,大約,他們是在山腹裡了。
許晗看了看蕭徴身上的傷,道,
“要不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出去找人過來。”
蕭徴看着她關切的臉色,反而笑起來,
“你慌什麼,不過是小傷,游過去就是了。”
他的表情似乎看起來氣定神閒的,絲毫沒有半點不適。
她點點頭,道,
“那我在前頭帶着你,我的水性比你好。”
蕭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沒試過,你怎知道你的水性比我好?”
怎麼會不知道?許晗緊緊的抿着脣,話就那麼差點衝口而出。
蕭徴先下水,然後看着許晗,示意她下去。
這條水道看起來還是很長,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何處,許晗下水後,立刻聞到水裡帶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幸好是夏日,如果是冬日,大約他們還沒游出去就要先凍死了。
只是,這股腥味,讓許晗有點作嘔的感覺。
蕭徴一直在她的身邊,見她臉色蒼白起來,低聲道,“不要慌,朝前遊就是,總能出去的。”
許晗沒有慌,慢慢的蕭徴遊的越來越慢,懂水性和長距離泅水是不一樣的,更何況蕭徴身上還帶着傷。
她上前,握着蕭徴的手,帶着他往前遊。
“你不行了?”她問。
“還好,就是許久沒遊了,腳有些抽筋。”蕭徴勉強的說道。
何止是腳抽筋,因爲失血過多,這個時候他的四肢越來越無力,能感覺到熱氣從自己的身上散去。
許晗怕他腳抽的更厲害,剛剛在石門裡頭,她即使攙扶着蕭徴那也是有些距離的,不敢靠近他。
能不將秘密暴露在蕭徴面前,就不要暴露。
可這會,她顧不上了,她穿過他的手臂,摟着他往前遊。
蕭徴掙扎,“你這樣帶着我前行,很累的。”
他嘆了口氣,“剛剛是我逞強了,應該聽你的在原地等你的。”
他能感覺到許晗有些吃力。
都這個時候了,再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一往直前的朝前遊了。
“你別說話。”許晗低叱道,專心的帶着他往前遊。
過了許久,出了水道,他們愣住了。
他們以爲出了水道,就是逃出昇天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段距離才真正的到岸邊,而且,水流很湍急,一個不小心就被浪花給推着朝前走。
她看看蕭徴,面色越來越白,勒着她的手越來越緊,她心頭害怕,問,
“蕭徴,你感覺怎麼樣了。”
蕭徴虛弱的道,
“沒事,只是有點累。”
許晗也是累的很,只是現在必須要趕快的上岸,不能再讓蕭徴泡在水裡。
正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蕭徴指着前面山頭,
“那裡可以上去,我們到那裡,然後看看能否發信號給白灼他們。”
那是從山腹水道出來不遠的地方,這裡過去,確實要近多了。
許晗屏住一口氣,不讓自己放鬆,帶着蕭徴遊了過去。
等到了那裡,才發現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東西,連一棵小樹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大石,許晗要託着蕭徴上去。
蕭徴擺擺手,“我沒力氣了,你先上去,再將我拉上去。”
許晗看向蕭徴,他神情依舊沒有變,脣色發白,她想想,那就自己先上去,再將蕭徴拉上去。
她也不再和蕭徴廢話,爬上大石,只是當她伸手去拉蕭徴的時候,蕭徴並未伸手過去。
他朝許晗露出一抹笑,蒼白的臉色襯着眼角那硃紅的淚痣,有種別樣的妖異之美。
他在湍急的河水中對她說,
“十一娘走後,我一直都在愧疚和煎熬,可爲了祖母,我沒辦法去找她。”
“我雖不願意相信你說的她已經走了,但不得不承認,你沒必要說謊。”
“而我,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他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似乎在強忍着巨大的痛楚,連話也說的不怎麼利索。
許晗看到他周身的水變成紅色,是他身上的傷裂開了嗎?
許晗朝他伸手,“你有這個胡說八道的功夫,老子早就將你拉上來了,蕭小徵,你到底磨蹭什麼。”
“你要做情聖,好歹也活着做啊。”
“你這樣,十一娘就會知道嗎?”
她努力的伸長手,想要去抓住蕭徴的手,可是他手怎麼也不肯伸過來,許晗的臉上不知道是河水還是淚水,滿面都是。
她胡亂的用袖子一抹。
蕭徴知道,他是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了,而她,帶着自己一路,力氣也要耗光了。
這個時候伸手過去,不過是讓她再次跌入河中,和自己一樣,泡在這冰冷的水中。
不知道十一娘死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也是這樣冰冷的嗎?
那可真是痛苦啊。
蕭徴努力的扯出笑容,看向許晗。
他總是試探她,想來她也很厭煩了。其實,他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一點也不男人。
算了,最後一次,讓他做一個正直一點的人,就不要去禍害她了。
他不再堅持,而是放鬆自己,隨着水流的推動,朝下而去。
他看到了許晗臉上的淚水,想着,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比他還不男人。
可惜,不能笑話她了。
他輕輕的扯着脣,道,
“終於能去見十一娘了,別哭……”
隨後他的身影,沉沒在湍急的河流中,蒼茫的水面,看不到他的蹤影。
“蕭小徵!”許晗尖聲大叫,她的身子在顫抖。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了蕭徴的身影。
她明明已經找到他了,可還是將他丟失了。
怪不得黑衣人首領露出那樣悲憫的神情,他知道蕭徴受傷了,長時間在水下必然是活不成的。
他說去見十一娘,可十一娘明明就在他的眼前。
許晗從來沒有過的後悔,鄙夷自己,剛剛在甬道里,他說她爲何不承認,而她裝傻反問承認什麼?
因爲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承認,所以蕭徴也失望了吧,否則他爲何堅持了那樣久,這個時候卻放棄了?
他這樣的沒入水裡,真的會死的,甚至說,他死定了。
如果蕭徴死了,她的心怎麼安放?
“蕭小徵,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就是這樣喜歡的嗎?”她失控的大聲喊道,她眼前昏暗一片,看不到任何的東西,臉上的淚水怎麼也擦不乾淨。
“你這個騙子,騙子……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爲何不走最後一步?”
“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會感動嗎?纔不,我只會唾棄你。”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哭的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住自己那冰涼的身軀。
她的耳邊一直縈繞着蕭徴最後說的那句,“終於能去見十一娘了。”
她擡起頭,看着無情翻滾的河面,想起他那慵懶的笑,他看起來玩世不恭,實際上將自己隱藏的滴水不漏,哪怕剝掉風流公子的這層皮,她都不確定那個心有猛獸的人是不是真正的他。
可就是這樣的人,爲了一個十一娘,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他這些年,到底遇到了什麼?
她站起來,既然他想見十一娘,好,那她就讓他去見。
她甩了甩身,活動了下身體,終身一躍,如同跳入深坑那樣,再一次躍入水面。
蕭小徵,你最好活着,否則,閻羅殿裡,也不是那麼好去的。
倦舞 說:
知道你們想打我,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