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既想套出消息,也更想將黑衣人首領說的焦躁起來。
不過對方並未上當,高手比拼,怎容疏忽?
許晗有些悻悻,蕭徴和白灼的功夫都不錯,加上隨行的金吾衛和錦衣衛,黑衣人人數雖衆多,但漸漸的也力有不逮。
時間一場,戰局越發不利起來,那首領不再和蕭徴糾纏,而是提劍到了許晗這邊。
“殺這個……”黑衣人首領命令道。
其他的人則撲過去糾纏住蕭徴。
黑衣人首領會改爲攻擊許晗,則是因爲許晗用的是鎮北王府傳承下來的功夫,看起來殺傷力不是很強,而且,她的外形更加的纖弱無害。
今日的目標是殺人,那不管殺哪個就都算是交差了。
許晗笑笑,在黑衣人首領躍到自己面前,打量着眼前的人,目光在他手上微微一頓,試探着問道,
“秦樓殺手?夜風?”
黑衣首領看着許晗,沒有答話,而是和另外一個人圍攻許晗。
秦樓,殺手樓,如雷貫耳,任何一個普通人聽到都會腿軟。
許晗跳出兩人的包圍圈,仗劍問道,
“你們今日其實是衝着我來的?你的目標是我?”
這次,那個黑衣人首領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難聽,
“忠人之事,替人消災。”
許晗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知道蕭徴未歸,她必然會來救場。
而他們埋伏在這裡,只要她來,這樣,他們既能奪了糧食,又能殺了她。
怪到剛剛她帶着人過來的時候,這些人並未和其他的那些刺客一樣,撤走,反而呼叫出另外一批隱匿的人出來。
許晗應付着兩人的攻擊,衝那黑衣人首領笑了笑,淡定的彷彿這不是戰場,而是在一家茶館裡與人聊天,
“你是忠誰的事,替誰消災?”
黑衣人首領不說話。
許晗也不指望他會回答,她腦子飛快的轉着,自顧自猜測,同時,一劍過去,刺在另外一個人的腹部,利落的抽出長劍,回身指向黑衣人首領。
“讓我猜猜,是馬知府?又或者徐閣老?”
最後,艱難地道,“許均?”
黑衣人首領挽了個劍花,刺過來,道,”反正都要死,知道又能如何?“
這一劍帶來的磅礴殺氣迎面而來,許晗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一次,比在京城郊外的那一次,還要危險。
也就是這一劍,讓許晗知道,秦樓殺手的實力並不是吹噓的,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高出許多。
那邊蕭徴和白灼,魏廷等人都被黑衣人糾纏着,一時半刻,想要他們過來援助不太可能。
甚至,她不知道暗處是否還有黑衣人,等着這一批被打敗,他們就再出來,實行車輪戰。
她翻身躲過這一劍,朗聲大笑,“你自信自己能殺得了我?”
武力上輸了一層,可氣勢上不能輸!
黑衣人首領的身法詭異飄忽,許晗的伸手也十分靈活,兩人打了一陣,竟也沒有分出勝負。
或許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功夫確實在許晗之上,黑衣人首領並未讓人來幫忙。
許晗一邊打一邊退,退到岸邊,水打溼了她的雙腳,溼軟的泥沙讓她的腳陷入進去,這裡離蕭徴的距離也有些遠。
和那邊激烈的打鬥比起來,這邊彷彿是人間仙境。
許晗將劍一扔,笑着道,
“你看,今日你們一心想讓我死,設了埋伏,也就是說我們救援的人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我也打不過你,不出意外,我馬上就要死在你手裡了,你能不能讓我當一個明白鬼?”
黑衣人首領握着長劍,搖頭。
許晗嘆了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你動手吧,我不打了,反正是死,一劍下去,死的乾脆。”
黑衣人首領見狀,朝許晗一步步的走過去,走到離許晗一臂長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舉起手上的長劍。
“等等!”許晗看了眼他的手,她皺着眉頭嫌棄地看着黑衣人,
“你的刀上沾了別人的血,我這人有潔癖,所以能不能換一把武器。”
說着,她麻利的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握着尖頭那邊,將匕首的把手那邊朝着黑衣人首領。
黑衣人首領不接,“反正是死,死了就不會感覺到這些了,秦樓殺手,武器離手,就代表着死亡。”
許晗笑了,她怎麼會不知道秦樓的這個規矩,不過是試探而已。
她的笑容一斂,手一轉,握住匕首的把柄,揚起手中的匕首朝黑衣人攻去,她的腳根本就不受鬆軟泥沙的困擾。
黑衣人首領閃避,許晗則是不管不顧的攻上去,這次,她的攻擊手法變了,而秦樓殺手接了幾招之後,頓覺心驚。
他發現許晗的功夫根本不像表面那樣看起來溫吞,招招帶着殺氣,她的武功根本比自己預料的至少要高上三層!
也就是說,許晗和他交手,根本就沒有用全力,甚至,是故意將他引到這邊來的。
也許就是爲了施展拳腳。
他不明白這個清瘦的少年到底是怎麼想的,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竟然還能留一手,不亮出自己的底牌。
許晗不再說話,每一招每一式都帶着殺氣攻向黑衣人首領,完全不做放手,彷彿豁出去了一樣。
正當分不出勝負的時候,黑衣人首領抓住許晗的一個空檔,長劍朝許晗劈了過去。
這一下,如果真的劈在許晗的身上,將會讓許晗身首異處,必死無疑。
只是,許晗彷彿沒看出這一招帶着死亡之神,而是悍然無畏的直面迎了過去,手中的匕首直指着黑衣人的胸膛。
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死局,除非有人退步。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噗’的一聲,是匕首刺進黑衣人首領皮肉的聲音。
許晗指望無畏,朝前而去,她的手並沒有留情,這一下,整個匕首都沒入對方的身體裡。
而黑衣人首領手上的那把長劍硬生生的停留在許晗的肩上,沒有碰觸到她的髮絲,她的衣物。
許晗身體一僵,不可置信的望着黑衣人首領。
黑衣人首領反手將那把匕首從胸前拔了出來,有一些鮮血噴灑在許晗的臉上,熱熱的,黏黏的。
他後退了一步,差點倒下去,用手中的長劍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許晗不知道說什麼,明明這個人是來要她的性命的,可最終……
黑衣人首領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匕首,或者應該說短劍,那把短劍,是當初許晗在馬指揮使那裡得來的。
是屬於霍家先祖的劍。
只見他面色複雜的看着許晗,甚至帶着些許的柔和,問,
“你和驃騎大將軍府霍家是什麼關係?”
“這把劍,霍家不外傳,還有你剛剛用的招式,也是霍家的不外傳功法。”
他說道最後,聲音裡帶着寒氣,面容冷峻,
“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晗爲何會將黑衣人首領到這一處來,不僅僅是爲了誘騙他,方便下手,更是爲了避開蕭徴可能觸及的目光。
她最後那毫不保留的攻向黑衣人首領,用的就是霍家的功法,蕭徴從前和自己對殺了那麼多場,自然是能認出的。
所以,她需要避開。
可沒想到,面前這個黑衣人首領竟然同樣知道!
許晗一個箭步上前,奪回黑衣人首領手中的短劍,她不意外秦樓殺手能認出她使用的招式,但是這把短劍……
因爲一直供奉在霍家的祠堂裡,根本不被外人知道,這個殺手首領是如何知道的?
正當許晗將短劍收回之手,一道凌厲的殺氣從許晗的背後襲來,直指她的後背,許晗目光微眯,身形一動,堪堪躲避。
大約是看黑衣人首領受傷更多的黑衣人丟下手中對手,朝這邊撲過來,一幅要將許晗斬殺的勢頭。
剛剛首領下的命令就是將許晗給殺了!
許晗手中的長劍已扔,揮着短劍應付如潮水般涌過來的攻擊。
她連續幾個閃身,險險避開致命一擊,這時,一道彷彿等在那裡的劍鋒朝許晗刺過來。
隨着刺入皮肉的噗呲聲,許晗並未感覺到疼痛,是蕭徴解決了糾纏他的黑衣人,衝了過來,給許晗擋了這一劍。
黑衣人首領看到蕭徴擋在許晗的前面,撐着長劍,朝蕭徴看過來的目光冷酷而默然,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柔和。
這是一個殺手該有的眼神。
那一劍,刺在蕭徴的肩胛骨上,他絲毫沒覺得痛,一個冷靜地抓住許晗的手腕,一言不發地將她護在自己身旁,面容冷峻的看着對面圍過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很快的將他們圍住,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許晗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也不知道爲何會有這樣多的人。
秦樓的殺手都很值錢的,出動這樣多的人,那得需要多少的銀子啊。
百姓流離失所,而這些人竟然還在動這樣的心眼。
她閉了閉眼,如果說裡頭真的有許均的手筆,她該怎麼辦?
她搖搖頭,環視一圈,想要找出能突圍的路線,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想要活着,只能和蕭徴聯手,將這些人都殺個乾乾淨淨!
蕭徴握着許晗的手,看了她一眼,
“怕嗎?”
許晗道,“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蕭徴淡聲道,
“比起連累,我更怕你受傷,幸好,這一劍刺在我的身上。”
如果是平時,許晗大概會感動的很,可這一刻,她分不出心神去感動,而是看向在外圍的黑衣人首領,對蕭徴丟下一句,
“你自己小心。”
然後拔地而起,朝黑衣人首領撲過去。
黑衣人首領原本身上帶着傷,他沒下令,那些黑衣人竟也不攻擊,他躲開許晗的短劍,啞聲道,
“你們應該知道,今日是一定要死人的。”
他指着被圍攻的脫不開身,漸漸處於下風的白灼等人。
“你如果不想死,也可以的。”
許晗詫異,“你要殺的人不是我嗎?”
黑衣人首領看了眼她手中的短劍,
“我改主意了,可以將他殺了。”
他朝蕭徴方向點了點。
許晗朝他攻擊過去,
“那我就先將你殺了。”
“他死,你可以活。”黑衣人首領道。
許晗聞言嘲諷一下哦,
“我還不知道你們秦樓竟然變了規矩,能夠以命易命了。”
“你們秦樓出動這樣多的殺手,難道就是這樣交差的?”
她忽然道,
“那天在江面上,除了水匪,是不是還有你們的人?”
她想到當初在水面上,那十幾個黑點,但爲何那樣好下手的機會,他們竟然沒動手?
反而要出動這樣多的人,殺了她或許事情很大,可劫糧草就更是罪過大於天了。
黑衣人首領眼裡露出激賞,不管許晗是怎麼猜到,只能說她很敏銳。
他道,
“其實那天我們本想下手的,但想着這樣勝之不武,於是放了你。”
許晗簡直想大笑,殺手還有勝之不武之說,她看了眼蕭徴,淡聲道,
“我不需要別人來替我去死,你要殺我們就各憑本事吧。”
黑衣人首領露出悲憫的表情,沙啞着聲音說道,
“晚了……”
許晗不明所以,她聽到轟隆的聲音,猛然回頭,就見蕭徴站着的地方,那裡竟然開始塌陷!
而原本對蕭徴做包圍之勢的黑衣人全部都退開了。
“蕭徴……”
許晗大驚失色,原來,這就是那些黑衣人只圍不攻的原因,哪裡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如果她不是跳出來攻擊黑衣人首領,這會已經和蕭徴一起陷進去了!
她迴轉身,拔腿就朝凹陷的深坑那邊撲過去,但是被黑衣人首領擋住了。
“你告訴我,你和霍家是什麼關係!”
許晗着急去救蕭徴,怎麼會理他,用盡所有力氣攻向黑衣人首領,呵斥道,
“滾開。”
她的一拳打在剛剛短劍刺傷的地方,鮮血又噴涌出來,黑衣人首領悶哼一聲,沒攔住許晗,眼見她撲到那陷阱的邊緣,朝裡頭大聲的喊道,“蕭徴……”
裡頭一片黑漆,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只有許晗的聲音在迴響。
許晗胸口一陣絞痛,從霍家滅門後,她一直很堅硬的心,忽然變得茫然。
倦舞 說:
你們上一章都沒看到我埋的雷已經放出來了嗎?許均叫面具人五弟啊,你們一直以爲是弟弟在外面,其實不是啊,是哥哥啊。
哈哈哈哈哈。哥哥神仙之態,弟弟脾氣暴躁,所以你們一定以爲是弟弟對不對。終於套路了你們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