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實在是非常抱歉,有件事情現在才告訴你,不過請相信我有我的苦衷。
“其實大概從半個月前開始,公安部便讓我開始負責了一項工作,便是和你拉近距離。與此同時,我還按照上面的要求對你的家庭電話和移動電話都作了監控。
“所以,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兇殺案跟小孩關係什麼的其實都是騙你的,當時只是爲了能夠得到和你開誠佈公交流的機會。沒想到爲此會帶給你這麼多的困擾,在這裡我再次道歉。”
看到這裡我非常疑惑和震驚。假如這封信所說的都是真的話,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成爲公安部門監視的對象,而我自己甚至還不知道自己被監視的原因;疑惑的是這封信來的時機實在是太玄妙了。剛剛在前頭我和韓小磊牽出了個頭緒,認定李星是個推手,轉眼這封信就把這個推斷給徹底推翻了。
“相信我,我非常想開誠佈公地和你談談,只是下面的這些內容又不適合我們在公共場合談論,所以才把它給寫了下來。可能會有些讓你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可是我還是不得不把它們提起。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二年前在江城大學發生的那件事情。那時候你應該才大學二年級吧,當時在你們臨牀醫學系的男子宿舍發生了一起命案,還請過你和你的幾個同學協助調查。
“當時你也是作爲犯罪嫌疑人之一參與到案件中來的,只是到後來案子實在存在太多的疑點和自相矛盾之處,加上你的一個朋友又提出了你不可能是兇手的有力證據,所以到最後便不了了之,作爲疑案擱置下來。
“我們也是不久以前通過查閱內部資料才知道這件案子的。可能有些事情你不瞭解的是,當時死亡現場是嚴密封鎖的,所以一般人都不可能瞭解到裡邊的狀況。可是我們從當年留下來的照片上發現,那個死者的死亡狀況和最近接連發生的幾宗兇殺案的受害者的死亡狀況非常相似,所以我們推斷很可能當年突然銷聲匿跡的兇手重新出現了。”
“什麼!”我再也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因爲緊張的緣故,手緊緊地把信紙攥成了一團,腳也微微顫抖起來。
辦公室的門緊緊地關閉着,所有的窗戶也關上了。房間內只有我一個人站在桌子前,還能夠聽到空調“嗡嗡”的聲音,不時有一股涼風從我脖子背後掃過。
那件事情……,實在過去太久了,足以讓我將之淡忘。只是先是李星,後是韓小磊,還有兇殺案,到現在我才驚奇地發現現在和當年的情形何其相似。而荒謬的是,我居然又成了他媽的犯罪嫌疑人!
那是我大二即將放暑假時的一個週末,當時我在宿舍睡覺,稀裡糊塗就被一幫人拉了出去。原來是同一層樓有個屋死人了,而當時因爲是週末,整個樓裡剩下了沒幾個人,於是都以協助調查的名義被拉去做筆錄了。
筆錄的結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警察只是簡單地採集了些證據就走了。只是爲了保護現場,那個房間被封鎖了起來。所以我們幾個人其實都沒有見過犯罪現場,甚至死的是誰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沒想到過沒幾天我便又被拉到了警察局,因爲警察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和我相關的證據。當時我媽已經生病住院了,只有蕊一個人來看我,在警察局呆了兩天,我人快要崩潰的時候,卻意外獲釋了。那次救我的正是韓小磊,據他自己說是給警察出示了我絕對不可能是兇手的證據,所以才如此順利。而我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情認識了韓小磊。
疑案,兇手,救星,警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事情居然又湊到了一起,而且又都和我扯上了關係,讓我只能苦笑,有種很無奈的感覺。
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站着的,便坐下來繼續讀信。
“然後……,我們便開始盡全力追查那個兇手。可是,卻進展緩慢。那個兇手的行蹤非常詭秘,出沒不定,根本沒有規律。而且作案的地點彼此之間距離都挺大的,無法據此界定兇手的位置。
“我們唯一得到的信息是,通過法醫解剖,可以確定這些死者和十二年前死的那個人的傷口狀況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是死在同一個人手裡。於是我們便重新開始對當年那個案件的所有嫌疑人都作了一定程度的監視,其中也包括你在內。
“所以你也不用太奇怪我會知道你夢見那個小孩的事情。只是我卻犯了一個讓我至今還懊惱的錯誤,那就是爲了拉近和你的距離,故意說了那個夢境的事情。我沒有預料到這樣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影響,這讓我很內疚,希望這些話不會破壞你們夫妻之間的默契。蕊是一個好人,她這樣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通過這幾天的監視,我們已經基本排除了你是兇手的可能性。我會盡快向上級申請,取消對你的監視,再過兩天估計就可以批下來了。放心,到時候警察局肯定不會再和你有任何關係了。
“這次來找你,主要是作爲一個朋友,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告訴你比較好,下面的這些東西,請你看了之後就燒掉,因爲向一個犯罪嫌疑人提供這些材料是非常不應該的(雖然我堅信你不可能是兇手),我不想因此而丟了工作。
“最近發生的這幾個案子都非常蹊蹺,而且兇手都非常殘忍,作案現場非常血腥。爲了避免引起民衆的恐慌,上頭壓的很緊。你可以先看看我給你的兩個紙袋,那裡面一個裝了些受害者的資料(上次給的是假的),另外一個裝的是犯罪現場的照片。”
我先打開了一個袋子,裡面居然裝了厚厚一沓照片,好像都是警察在兇殺現場拍的。因爲之前曾經爲一個傷者做個手術,所以我對那種奇特的傷口印象非常深刻。很明顯的,那些傷者都是死在同一個人手中,因爲他們的傷口具有非常多的一致性。對一個有經驗的外科醫生來說,分辨這些特性還是很容易的。
照片非常恐怖血腥,有的甚至整張都是模糊的血肉(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就算現在是在大白天,都看得我直冒寒氣,感覺渾身不舒服。總覺得周圍好像有很多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回頭看了看,卻又一切正常,白日煌煌,窗外人來人往,沒任何不尋常之處。
這時候,我又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這才注意到好像有液體從上面掉下來,滴到桌子上。拿紙巾一擦,赫然發現居然是殷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