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豔陽高照,不過才過了辰時,灼熱的光線,便是可以烤的人汗流浹背。
主營帳內,蘇瑾一大清早的便被一羣婢女喚了起來,洗漱穿衣,盤鬢上妝,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她腰痠背痛,那些婢女才匆匆的退出了主營帳。
揉了揉自己酸脹的頭,蘇瑾單手支撐在了自己的面頰上,幽幽的朝着窗外看了去。
整個南潘的營帳,已經掛上了鮮豔的紅綢,就連夜晚用來照亮和取暖的篝火,也被掛上了用紅綢系成的紅花。
整個營地,紅彤彤,喜豔豔,將本就炎酷的早晨,襯托的更加酷熱。
眼前又是一陣的漆黑,讓蘇瑾擰了擰眉,下意識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驅散開了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
“王后,您今兒真美。”紫衣說着話的功夫,已經站在了蘇瑾的身邊,將一朵絨花盤在了蘇瑾的髮鬢上,輕輕的喚道,“絨花送福,麒麟送子,還望王后能與王早生貴子。”
“呵呵……”蘇瑾搖了搖頭,“紫衣,你若是累了,就歇一會。”
紫衣趕緊擺手:“王后,紫衣不累。”
蘇瑾無奈:“我知道你不累,主要是我累了,你若是真爲了我好,就不要說話,讓我安靜一會。”
她現在必須讓自己安靜下來,因爲再過不久,這個喜慶的局面,將再次沾滿血腥的洗禮。
既然夜蒼邢昨夜已經派人給她送了信,就說明他今日一定會有所行動纔是,況且昨日來給她送信的那名黑衣人,她看着很是眼熟,估計那個人應該在南潘的營地隱藏了很久,看樣子,現在南潘軍營當中,應該有不少雲國的探子,夜蒼邢是打算裡應外合的一舉擒了扎滿銀荊。
忽然一行人從南潘營地的入口處走了過來,蘇瑾順着窗戶看得清楚,那走在前面的人,一身南潘服飾,年過四旬,滿身威嚴。
“這個人是誰?”蘇瑾輕輕的開了口。
“王后說的是哪個人?”紫衣上前幾步,也順着窗外看了去,不過才一眼,便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王后還真是好福氣,大婚竟然能夠得到扎滿國舅的祈福。”
“扎滿國舅?”蘇瑾擰眉,不明白紫衣的意思。
“國舅就是王的舅舅,是曾經王后的哥哥,紫衣聽聞,這位扎滿國舅可是這個大陸上的風雲人物,不過自從王登基了之後,扎滿國舅便慢慢放掉了手中的兵權,一心巡遊玩樂。”紫衣說着,滿眼羨慕的朝着蘇瑾看了去,“王后,看樣子王是真的對您很看重,不然絕對不會派人將扎滿國舅請到軍營之中的。”
“這個扎滿國舅,可是叫扎滿流波?”
“是的。”紫衣點了點頭,“王后也聽說過?”
“呵呵……”蘇瑾淡淡的笑了笑,僅僅盯着扎滿流波遠去的背影,沉默了下去。
扎滿流波的名號,確實響徹在整個大陸上,因爲這個男人在年輕的時候,很是狂野和囂張,曾經在混跡江湖時,獨自一人挑翻了武林上的所有高手。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爲在幾年前,扎滿流波曾經來過雲國
,也是不停的在雲國興風作浪,老皇帝很是頭疼,但卻無可奈何,畢竟扎滿流波是打着,挑戰武林高手的旗號來的,朝廷並不能過多幹涉。
不過最後,這位扎滿國舅卻是不知不覺的就離開了雲國,沒有人知道他離開的理由,只是有人傳聞,扎滿流波似乎是被什麼人打敗了。
“啊,真是沒想到,竟然連扎滿國舅都來了……”紫衣仍舊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正在與扎滿銀荊,交談着什麼的扎滿流波,目露崇拜之色。
聽着耳邊的呢喃,蘇瑾輕輕擰眉,看着紫衣那幾近留戀的表情,狐疑的道了一聲:“紫衣,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正常來說,紫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認識扎滿流波確實有可能,但是能知道扎滿流波這麼多事情,倒是讓人覺得可疑。
紫衣一愣,側眼見蘇瑾正滿眼狐疑的看着自己,不禁垂下了雙眸,“回王后的話,曾經紫衣服侍過扎滿國舅的兒子,也就是已經戰死的扎滿王爺。”
蘇瑾看着紫衣半晌,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確實是知道扎滿流波有個兒子,也知道這個兒子已經戰死在了沙場上,因爲親手殺了他的那個人,正是她自己。
主營帳的簾子,猛然被人掀了起來,紫衣見着涌進來的人,趕緊退在了一邊,跪下了身子:“奴婢給王,國舅爺請安。”
扎滿銀荊對着紫衣襬了擺手,站定在了蘇瑾的身邊,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蘇瑾,我很是好奇,爲何雲國幾大美女的排名,獨獨沒有你。”
蘇瑾挑眉,不屑的嗤了一聲:“土包子,你管得爲免有些寬了。”
“哼!”沒等扎滿銀荊開口,扎滿流波冷冷的哼出了聲響,“不過是一個雲國的俘虜,何以在我們南潘如此囂張?”說着,朝着扎滿銀荊掃了去,“找一隻野貓做我們的南潘的王后,難道王就不怕這野貓太過卑賤,而被人說三道四?”
我呸!蘇瑾根本不給扎滿銀荊開口的機會,直接站起了身子:“我說扎滿國舅爺,好歹您也是個國舅爺,難道說話就這麼沒有水準麼?誰是野貓?誰是俘虜?扎滿國舅爺可別忘記了,當年就是您口中這個野貓,這個俘虜,親手擰斷了你兒子的脖子。”
他孃的,這個老不死的還真是死性不改,永遠都是滿口噴糞,當年她就應該抽出他兒子的脊椎骨,做成鞭子派人送到他的面前,最好直接嚇死他,也省得現在站在這裡對着她大呼小叫。
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身的紫衣,猛地瞪大了眼睛朝着蘇瑾看了去,那一雙純淨的眸子,閃過無數的震驚,不敢置信,以及凝聚着某些恨意的後怕……
扎滿流波氣的登時渾身僵硬了起來,他怒瞪着面前這個足足比他矮了一頭的女人,手指攥的“咯咯”作響。
一時間,主營帳內的空氣凝聚了起來,過於安靜的氣氛,讓人壓抑。
“嘩啦……嘩啦……”在這片寂靜之中,扎滿銀荊拉動了幾下蘇瑾腰身上的鐵鏈,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怎麼,你也想吵架麼?”蘇瑾瞪着扎滿銀荊一雙
帶着笑意的眼,毫不示弱。
“啪……”扎滿銀荊毫不遲疑的揮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了她的面頰上,看着她翻滾着身子倒在了地上,一雙充滿着野性的眸子,迸濺出了森冷的殺氣,“蘇瑾,你還真是一隻拔不完刺的刺蝟。”
“呸!”蘇瑾朝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水,索性坐在了地上,忍着面頰火辣辣的疼,咧脣微笑,“土包子,我再說一次,你最好祈求你自己,別犯在我的手裡,不然我一定要你死的難看!”
很好,真的是太好了,她會把和他的一筆筆舊賬,都一一的記下,然後等到她能站起來的時候,一一奉還。
好飯不怕晚,有仇不怕報,她等着,她慢慢的等着那一日的到來。
“好啊,我等着。”扎滿銀荊說着,再次拉動起了身邊的鐵鏈,將蘇瑾從地上拖到了自己的腳邊,像是撫摸寵物一樣的,伸手抹了抹她剛剛被打的面頰,“不過在那之前,你今晚先要把我伺候好了。”
“呵……沒想到我的兒子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中,真是我們南潘的恥辱。”扎滿流波說着,忽然詭異的一笑,擡眼朝着扎滿銀荊看了去,“她是不是也要按照儀式成爲南潘的後?”
扎滿銀荊笑的悠然,眼中閃過一抹冷酷又玩味的光:“這是自然。”
“很好,那麼我便拭目以待了,別讓我失望。”扎滿流波說罷,先行轉身出了營帳。
蘇瑾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扎滿銀荊從地上拉了起來,看着那雙永遠凝聚着殘酷的雙眸,她不解的問:“剛剛你們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很想知道?”扎滿銀荊捏住她的下巴。
蘇瑾被他捏的生疼:“當我沒問。”
“呵……野貓。”扎滿銀荊手指用力,掐紅了她的下巴,“告訴你也無妨,因爲你並不是南潘的女子,所以在成爲王后之前,要經過洗禮,而這個洗禮便是,你在大婚的當晚,不光是要伺候我,還要爬上其他王孫貴族的牀榻,受到他們的愛撫,算是禮成……”
沒等扎滿銀荊把話說完,蘇瑾忽然一口吐沫吐在了他的面頰上:“變態!扎滿銀荊你們整個南潘都是變態的!”
“變態?這個詞兒我喜歡。”扎滿銀荊說着,慢慢站起了身子,解開了牀榻上的鎖鏈,牽在了自己的手中,“不過就算變態,你要去接受,因爲蘇瑾,你手上握着兩條,我最爲得力助手的性命。”
這就是報復麼?蘇瑾無聲的笑了,因爲這兩條人命,他不說明,她也心知肚明,一個是那個酋長,還有一個,便是剛剛那個死老頭的兒子。
“土包子,戰爭不停止,仇恨便永遠沒有止境,這是我不可推卸的孽障,也是你無法推脫的罪惡。”
如果南潘和雲國相互和平,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鮮血橫流?如果兩國交好,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體堆積如海?
在戰爭的仇恨面前,她不恨任何一個想要殺死她的敵人,因爲她們道不同不相爲謀,她也不准許其他人以傷害她的名義,找她報仇,因爲戰爭,並不是她能左右和控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