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斂的表情變幻莫測,蘇卿都懶得看了:“別想着觸怒我,卿卿。”
“我不喜歡自虐,你知道的。”
可以選擇不痛,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白斂自然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冷戰莫名地結束後,這隻爪牙鋒利的小貓咪似乎一直都想惱着他呢。
“我恰恰相反。比起你痛,我願意將痛苦一力承擔。但卿卿,除了自由這點,我寧願你痛苦着,也不能離開我。”
“爲什麼?”連咆哮質疑的力氣都從身體裡剝離出去,蘇卿有些絕望。
“因爲,我們會一起墮落到地獄裡面。我不想你痛苦。”
溫柔的大掌撫上蘇卿的臉頰,蘇卿眼底閃着淚光,嘴角卻在上揚,真是個完美的謊言。
離開他,她一定會過得更好。
“我很想吃草莓蛋糕。”
“真的很想?”
白斂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蘇卿點了點頭:“和他無關。”
白斂笑了,他看得出來。
車子停在一家蛋糕坊,裡面的設計溫馨甜美,還設有桌椅,白斂攔着她的腰,俯身湊到蘇卿的耳邊:“在這兒吃還是……”
“打包。”說話有些急促,蛋糕坊給她的感覺和那間咖啡廳的感覺一樣,糟糕透頂了。
白斂抿了抿脣,要了一盒打包好的草莓蛋糕。
“先生,這裡不可以刷卡。”穿着黑白相間女僕裝的服務員微微一笑,表示歉意。
白斂面無表情,態度冷了下來:“這就是CliCK的服務質量?”
服務員面色尷尬了起來:“抱歉,這是新店開張的試營業,刷卡服務要明天才可行。”
蘇卿扯了扯他的衣角,白斂突然很委屈很無辜地雙手攤了攤:“我沒帶現金。”
“呃,我也沒帶。”蘇卿聳了聳肩,“算了……等等,你沒帶現金還要去菜場?”
“菜場不可以刷卡嗎?”
“……”不止蘇卿,連一旁站着的服務員都華麗麗地昏倒了,長得這麼帥氣,居然連這點都不知道。
“給,一份草莓蛋糕,一份巧克力蛋糕。”
低沉的嗓子帶着說不出的散漫,蘇卿的背直了直,微微驚愕地回頭看去:“容秉。”
“抱歉,先生。”又是一枚帥哥,服務員滿眼的紅星冒了出來,付款的時候,糾結了,“只有一份巧克力……”
“吶,她的那份,算我的。”
“啊?”服務員驚訝地喊了出來,容秉不悅了,用着他獨有的漫不經心調子低低威脅着,“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哦。”
“……”
他當這兒是翻譯部嗎?
“我買單的。”容秉將草莓蛋糕塞到蘇卿的手裡,被白斂從上方拿了過去,“所以呢?”
“這頓,當然算你請的。”
“哎?”
容秉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無視白斂兩道冰冷的視線,揮了揮手:“下次,我可是要打算回請的。”
“欠人人情的傢伙,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他哦。”
“離他遠些。”容秉剛走,白斂的眼睛早已眯起。
蘇卿奪來蛋糕,聞了聞,好香,很新鮮:“他還欠我一頓飯。”
白斂很不優雅地翻了一個優雅的白眼:“別總想着挑戰我的忍耐力。”
“做不到怎麼辦呢?”
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吻了吻,蘇卿笑了笑,在白斂暴怒之前趕緊捧着自己的蛋糕走人。
每晚都和白斂相擁而眠,卻難得的什麼不做。從咖啡廳回來的那頭,只要他的手一深入觸碰到,蘇卿的臉色就刷地蒼白,隨之而來的是胃子不斷涌出的嘔心,對此,白斂每每都惱怒之極,但目光落到蘇卿難受的小臉上時,火氣就沒了:“你啊,就是愛記仇。”
今晚大概是吃了草莓蛋糕,有些睡不着,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她現在能夠慢慢地回憶起往日裡的點點滴滴,不再一觸碰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睡不着?”
他也沒睡着。這是蘇卿的第一個反應,從他的懷裡爬了起來,白斂也隨之坐起,打開了燈。
“你不打算找工作嗎?”
頗爲煩躁地望着他。
白斂不喜歡懷裡的空蕩蕩,將她攬了進來:“很難。”說的煞有其事。
“房租怎麼辦?”
瞪了白斂一眼,蘇卿說出自己心中的糾結,她還債的錢也所剩無幾,公寓的房租,是按年交的。
“公司出售,一年的房租我還是可以交得起的。”
“還是搬出去好。”權衡了一下,蘇卿得出了結論,白斂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爲什麼?”生硬,冰冷。
“租一個公寓,房租可以少點。”
白斂皺眉:“我可以負擔得起。”
“這裡負擔不起。”蘇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我工作難找,不想心裡壓力太大。”
白斂眉頭舒了舒,眼底卻冷了下來:“也好。”
“嗨,honey!”
“Lmissyou.”
大膽熱切的愛意即使沒有擴音,在偌大幽暗的夜幕裡,詭異地蘊熱了白斂和蘇卿的耳膜,該死的,都幾點了,白斂低低咒罵了一句:“SHIT,說人話。”
“哎哎,你剛纔第一句說的也不是人話嗎?honey?”
“沐靜童,你可以了。”低低的威脅不言而喻,白斂的嘴脣抿了抿,“掛了。”
“哎,老公,來機場接我。”
那句老公,震得蘇卿眼睛陡然瞪了瞪,白斂雖然直接掐斷了那個叫沐靜童的電話,卻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你去哪裡?”
拉住了白斂的睡衣,蘇卿忍不住心底的醋意,問道:“接你的……老婆?”
“坦白的說,是我的未婚妻。”吻了吻蘇卿光潔的額頭,白斂糾正道。
血管裡的血液在逆流,蘇卿的呼吸都緩慢沉重起來:“你有未婚妻了?”
他竟然都有未婚妻了!
“我馬上回來。”
想到那個折磨人的混世魔王,白斂就頭疼,起身換了西裝。
蘇卿默默地看着他穿好西裝,還特地從牀上爬下來幫他繫好領帶,目送着他出門。
她從沒有可以無理取鬧的資格,再說自己本來就打算走的,死纏爛打的纏問,只會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一夜未眠。
白斂一夜未歸。
從
洗手間洗漱完畢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上多了一條短信和一個未接電話。蘇卿目光閃了閃,點開了短信。
抱歉,失約了。一起吃晚飯。
by白斂
再點開未接電話,卻是容秉的。
回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很快就通了:“中午有空嗎?”
“嗯,有。”
容秉那樣隨意的人,蘇卿用不着多費心思打扮,簡單的一條牛仔褲和一件襯衫就行了,照了照鏡子,蘇卿咬了咬嘴脣,最終將自己披着的長髮紮起一個簡潔的馬尾。
去的是一間臨江的餐廳,風景倒是不錯,打開窗子,輕柔的江風吹了進來,長方形的餐桌上基本都是海鮮。
“欺負你的那幾個人都不幹了。”
聊到一半,容秉將話題扯到了公司上。
蘇卿努力地回憶了下,垂下眼簾慢慢地點了點頭:“謝謝。”
“呵呵,還真是鐵石心腸。”
至少,他以爲蘇卿會稍稍猶豫不捨。
“她們活該。”
“不過,那個叫文什麼來着的,倒是挺厲害的,不知道衝到藍譽軒辦公室說了什麼,竟然留了下來。”
“咬人的狗兒不露齒。人家叫文沫。”
對於他的健忘,蘇卿在工作中就已經領教到了,能記得文沫的姓氏,足以說明那個瘦小的女人身上所迸發出來的厲害。
“容秉,你有什麼事直接說。”蘇卿在容秉微微詫異的眼神下頓了頓,“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你可以的。”語氣瞬間犀利起來。
容秉眼底裡散漫褪去,頭一次見到他這麼清明的眸子:“我私自動了藍譽軒的東西。”
“這才發覺出一個天大的秘密。我父母還有我的哥哥居然都死於一場大火之中,我即使被祖父母撫養卻也沒能逃過一劫。”眼眸裡一簇簇仇恨的火焰已經燃起,越燒越旺。
蘇卿的手腳有些冰冷:“我幫不了。”提醒道。
“不。”容秉的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溫度,“我已經猜到會是誰做的了。”
“你想起來了?”
“沒有。”懊惱地砸了砸桌子,容秉的眼底滿是自責,“還是想不起。”
“但憑猜測,是沒有用的。很多事情的水落石出,大都是在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悔下。”蘇卿目光直直地望着他低下的頭,繼續說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找到證據。”
“能不受法律約束的,A市沒有幾個世家。我查了當年的記錄,白家和容家當初爲了一個合併案而鬧得不可開交,正由於容家出了那樣的事,使得白家輕易地完成合併案,並通過它在A市奠定了基礎,開始一手遮天。”
“……也許。”
蘇卿有些說不下去,索性不說了。
“你想讓我幫你幹什麼?”
問到重點上了,容秉緩緩擡起了頭,目光閃了閃:“幫我查出當年的真相。”
“我還以爲你讓我替你復仇呢。”開玩笑道,蘇卿心口鬆了鬆。
容秉恢復了先前的散漫成泥的模樣,吃了一口鮭魚:“我懶得動手。”
“……那復仇呢?”
該不會也讓她去吧?
“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