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體的笑了笑回道：“這是自然。”
門口守着的小太監進去通報，然後走出來對我道：“蔣小姐，皇上請您進去。”
我笑了笑，推門走進去。
御書房裡裝飾的倒是簡單，一張榻子，一個書架。一張書桌，上面擺了很多書和奏章，最上面鋪着一張宣紙。
皇上站在書桌後面，手執毛筆，看起來是剛剛寫完。
我走過去跪了下去：“皇上萬歲。”
皇上擡頭審視的看我一眼，緩緩道：“起來吧。”
我應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起身的瞬間，我瞥了一眼書桌上的那張紙。
上面寫着幾個字。
這天下，你志在必得，唯有你，我遍尋不獲。
是我剛剛在宴上唱的那首歌的歌詞，紙上字跡未乾。
皇上不說話，我只能先開口問：“不知皇上找民女過來可是有何吩咐？”
皇上將手裡的毛筆放到一旁的筆架上，雙手背到身後。從書桌後面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問：“你昨天進的宮？跟你母親住在蔣貴人宮裡？”
呵，上來就問這個，我不說點什麼都覺得不好意思。
“不是這樣的，”我搖了搖頭，面露惶恐，“民女母親住在蔣貴人的纖秀宮裡，民女住在牙閩宮裡。”
“哦？還有這事？”皇上挑了挑眉，又問道。“可是你的生母？”
日了個仙人闆闆的，這老狐狸居然跳過了我的重點，而且，皇上果然起了疑心。以諷宏圾。
我搖搖頭。低首斂眉道：“不是，民女生母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
“多年前就去世了？”皇上重複了一遍，又問，“你的生母是誰？”
“民女的生母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並無背景，”我回道，“民女出生那天，生母便因難產去世了。”
我的臉上露出一點點傷。
皇上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些感情：“今天你彈奏的那首曲，是你自己做的？”
我愣了愣，如果皇上只是因爲我的這張臉對我新生懷疑的話，不至於在宴上那麼失態，那……
我想起上次那幅《清明上河圖》，上面還提了英文詩句。
如果那幅圖真的像那個美人所說，是我親孃畫的。那我親孃很可能也是穿來的啊。
那我彈的曲，唱的歌，跳的舞，我親孃可能也會，而且可能已經給皇上聽過了，看過了。
所以剛剛宴上，皇上纔會那麼震驚。
想到這，我抿嘴笑了笑，溫婉道：“皇上折煞民女了，那段歌舞，不過是畫未學來的，畫未並沒有作曲編舞的才能。”
“哦？學來的？”皇上看了我一眼問，“從哪學來的？”
語氣裡，竟有些期待。
“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我一本正經的編瞎話，“民女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久治不愈，後來有一個道姑找上門，給民女醫治了一段時間，民女的病就好了，這段歌舞，也是那個道姑那時候教授予民女的。”
我不知道這段話能打消這個多疑的帝王幾分心思，其實我娘當初嫁過宰相爹爹，十幾年後宰相府裡又出來一個跟我娘長的一樣的我，這種事，只要有腦子就會覺得不正常。
所以我也沒抱什麼希望。
皇上卻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唔，這算是，談話到哪一個階段了？
我正戰戰兢兢的等着皇上繼續發話，門口的太監突然進來通報道：“皇上，侍衛長來了。”
“宣。”皇上道。
“是。”小太監走了出去。
“你先回去吧，”皇上擺了擺手，“沒事了。”
我福了福身，輕輕道：“民女告退。”
侍衛長正好進來。
我緩緩的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皇上威嚴的聲音響起：“可問出來了什麼？”
我屏住呼吸繼續往外走。
侍衛長的回答我聽的並不清楚，隱隱約約聽到“刺客”，“四皇子”幾個字，然後是皇上摔東西的聲音，伴隨着一聲怒喝：“混賬！”
我終於放下心，往回走去。
回到那間屋子的時候已經晌午，清黎在桌上擺了飯菜正在等我，旁邊還坐了一個人。
是穆子卿。
我看着他還綁着繃帶的胸口，走過去，有些不滿的道：“傷還沒好，你亂跑什麼？宮裡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你來這裡被發現了怎麼辦！”
穆子卿輕輕的笑了，如沐春風：“清黎說你擔心我。”
我的臉騰的一下子燥熱起來。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我也索性不再矯情，坐到他身邊碰了碰他胸口綁着的布條：“你的傷怎麼樣了？”
穆子卿一把抓下我的手放到嘴邊，聲音低沉：“沒大礙。”
我撇了撇嘴：“差點就傷到心臟了你知不知道！”
“不這樣，怎麼能讓皇上驚心？怎麼能顯出事情的嚴重？”穆子卿笑了笑道，“放心，我既然這樣安排了，自然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還是後怕，可卻不能再跟他說。
“對了，”我擡起頭來看着他，嘴角難掩笑意，“剛剛我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聽到侍衛長跟皇上稟報，我聽着，好像是說刺客是四皇子派來的，皇上很生氣。”
穆子卿淡定的點了點頭。
“計劃順利進行，你不開心麼？”我擡頭問他。
穆子卿看我一眼：“你想出來的計策，我提前安排好，這樣的結果，都在意料之中。更何況，侍衛長是我的人，即便那個刺客不說，我也會讓他說出四皇子來的。”
“侍衛長是你的人？”我勒個大去，“那你直接捏着皇上的命脈呢，乾脆直接謀權篡位得了！”
穆子卿搖搖頭：“不行，那樣得來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會有很多麻煩。”
我點了點頭。
“皇上叫你去御書房幹什麼？”穆子卿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兩隻手掌中間，反覆把玩，“問你什麼了？”
想起剛剛，我哭喪起臉：“你說呢，我頂着這張臉出來，還是宰相府裡的小姐，皇上能不起疑心嗎？”
穆子卿搖了搖頭：“皇上起疑心不單單是因爲這個，你今天奏的曲，唱的歌，跳的舞，十五年前你娘也在滿朝文武面前表演過，和你的一模一樣，當時你娘說是她自己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