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領地的小城。
這裡卻是極其怪異,有的人家院中小橋流水,樣樣齊全,有的卻破舊不堪,門板已爛掉幾塊。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幾個身穿上好絲綢白衣的公子隨意騎着馬,不時揮舞馬鞭,將百姓趕到一旁,然後哈哈大笑,似乎以此爲樂。
衆百姓卻是敢怒不敢言,眼睜睜地看着幾個紈絝子弟隨心所欲。
這時,一個孩子跑到了路邊,一男一女在土房門口驚恐地呼喊着,招呼他回來,那小孩卻一眼看見即將撞到他的高頭大馬,竟是顫抖着趴在了地上。
幾個紈絝公子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連連催馬奔馳,眼看就要從小孩的身上壓過去,四周的百姓有的尖叫一聲,有的不忍地閉上了眼,這樣的事,一天都要發生幾次。
突然,半空中閃過一白影,手中寒光一閃,只見幾道銀光刺進馬身,那馬竟立刻僵住了,似是痛苦不堪地長嘶着,那白影似是不屑地冷笑一聲,竟是一白衣男子,此時,若是白羽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他的。
只見此人雙手各抓着一根紅線,嘴裡還緊緊咬着一根,牽制住了那高頭大馬。
不一會,那馬竟口吐白沫,一頭栽倒在地上,四肢**着,看來,此針有劇毒。
原本騎在上面的白衣公子慌忙地跳下,看着心愛的馬,突然狂躁地跳了起來,猛地拔出寶劍,指着此人,“嘿嘿……你今天算是死定了!”
另外幾個紈絝子弟也騎着馬趕了過來,嘿嘿怪笑着,團團圍住了此人。
那人卻吐掉嘴裡的紅線,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你還不走麼?”突然低頭,對發抖的小孩道,小孩一驚,連忙連滾帶爬地奔到父母懷裡,驚恐地望着衆人。
四周的百姓也吃驚地望着那人,有的甚至不忍地轉過頭去,看來……又要死一個人了……
薄薄的水墨脣上已不知何時多出一根綠油油的草,上下搖擺着,似乎是在挑釁着。
此人仍是一貫散懶的髮型,披着墨色的發,只是後面低低地梳起了一縷,一般男子披頭散髮,不免要多出幾分狂妄,但他,卻是透出一種溫柔和散懶,飄飄逸逸,微微飄拂,甚是順眼。
嘴角突然勾勒起一抹散懶的笑意,歪了歪頭,此時的他,卻是風流倜儻,而腰間的劍,卻顯出他的不凡。
幾個紈絝子弟怒吼一聲,拔出劍,一齊向他揮
舞而去。
那人不屑地側了側身,飛起一腳,將離他最近的一人踢飛,然後又轉過身,張開雙手,只見他細長的十指都纏繞着細細的紅線,突然高高躍起,雙手如亂花一般舞動着,身上勝雪的白衣隨着他的動作飛舞着,憑空多出一絲瀟灑,幾個紈絝子弟突然丟下劍,胡亂揮舞着,待那人落地時,地面上的幾人,已經被紅線牢牢纏住,動彈不得,卻是臉色發青,連連咳嗽着。
“這次的毒,可是精心準備的,保證你們數年之內,再也用不了武功。”那人掃了一眼在場的幾人,突然玩弄着指尖的紅線,帶着玩味道。
“你,你是誰?”一人被牢牢綁住,動彈不得,驚恐地望着此人。
那人卻是一愣,是啊……我是誰呢……無名?勿離?
習慣性地撫摸着腰間的寶劍,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身影,一個永遠也忘不了的身影……
目光,又是透過劍鞘,糾纏着誰的眼角?
他在兩個名字中間迷茫着,猶豫着,兩個身份,兩個心態。
……“背起他,回府。”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
……“白癡!”
……“記住,你是我撿來的,不要那麼囂張……”
回味着那夢中之人的話語,似乎回到了他們相遇的時刻,他們打鬧的時候……歷歷在目
突然,想到了自己背叛她的時候,蕭權大笑的時候……
低頭,陰沉蔓延了他的眼角,在外人看來,此時的他,不再是看似溫柔的白衣公子,而是……收割性命的修羅。
那幾個紈絝子弟顫抖着,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將自己殺死。
“滾。”那薄薄的脣突然吐出一個字,惜字如金,卻讓人們隱隱感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幾人不等他說第二個字,連忙上馬,慌慌張張地向遠處跑去,那個開始沒了馬的也拼命向前跑去,生怕自己被他追上。
那連滾帶爬的背影消失之後,他負手而立,低着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周圍百姓也不敢打擾他,大氣不敢出地看着他。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他心中卻突然一緊,連忙轉過頭去,只見,一白衣少年領着一對人馬,走在小城的路上。
“這是……”他一眼看見了那扎眼的白色,也是讓他心痛的白色,眼前的少年,不正是化裝成男子時的白羽嗎?
想不到,是在這裡相遇。
那如畫的容顏,不正是那夢中的身影嗎?
……“我是無名,天下第一毒師。”
……“不管多強大的敵人,我都會把他毒死。”
……“我的毒,永遠是第一的。”
……“這一世,我都不會對塵世動心。”
當年一臉堅毅的少年,現在冷酷無情的毒師,曾經在師傅面前立下的誓言,猶在耳邊,她的笑,卻也在耳邊。
顛覆天下,我亦無怨,伊人卻難忘,咫尺卻天涯,相望卻無話。
你一定在嘲笑我吧,嘲笑我竟爲一女子違背誓言,嘲笑我爲一女子動情。
望着那身影越來越近,他的心,也越來越慌亂。
恍惚間,心如麻,一生的牽掛,卻是久久無言。
最後,低下頭,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小道中,卻沒人發現,一旁的屋檐上,突然多出了一白影。
似是留戀地停留了一下,接着,消失在了遠方。
勿離?無名?他徘徊着,卻也是迷茫着。
又是誰,在兩個身份,兩個名字中,深陷?
柳讓突然身形一顫,似是看見了什麼,四周打量着,但又搖搖頭,自嘲地苦笑,表情卻是無比矛盾。
一旁的蕭玲兒卻是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連忙道:“怎麼了?”
柳讓輕笑着搖頭,道:“沒事。”
蕭玲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奇怪,自己爲什麼如此在乎他啊……
難道……想到這裡,蕭玲兒突然驚恐地張了張嘴,接着努力恢復常態,卻仍是被柳讓發現了異常。
柳讓卻懶得去管了,天知道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又想到什麼了,好奇心害死貓,自己還是不要管了。
只是剛纔那白衣身影,真的好熟悉啊……想到這裡,又看了看前面,卻仍是沒人,或許,是自己恍惚間的想象吧……
皇城,皇宮。
一人負手而立,身形面容和墨言並無兩樣,但眼中透着一股野心。
此人,是二皇子墨傾。
帶邪氣的俊臉上突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大哥,總有一天,我會除去你。”
“總有一天,我會坐上父皇給你的位置。”
當吾君臨天下之日,衆逆臣皆當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