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隨着皇上的龍體每況愈下,京城裡形勢也越發的嚴峻起來。
太子和二皇子的對立局面更加明顯,朝堂裡沒有站隊的官員們也都在下面揣測着風向,以備萬一到了必須站隊的時候防止站錯位置。
可現在,大部分的人目光轉向太子。畢竟現在他執掌着一國大事,******一派的人有許多都已經進入了六部的重要位置。
相比之下,二皇子彷彿已經落入了劣勢。原本比較好的位置是二皇子的人,可大部分都被替換了下來。更有幾個二皇子堅定的支持者,甚至直接被太子藉着各種名譽,明升暗貶到了荒山僻野的地方。比如,趙青雲回京沒有多長時間,就被太子以他年輕有爲爲名,直接給發配到了邊關。
在這種情勢下,許多原本沒有站隊的官員,也就紛紛投到了太子的麾下。
權勢抵不過太子,人也無法跟太子想必,二皇子的鬱悶是可想而知的。
這日,下了朝之後,二皇子直奔皇上養病所在的清心殿。
眼下,情勢所迫,二皇子感覺不能再等了。他感覺到有必要將太子那些罪證直接公佈在皇上跟前。
雖然皇上現在病入膏肓,可以前他可是一個對權勢看的非常重要的人。二皇子相信,如果自己將下面蒐羅到的太子的證據呈現到皇上跟前,皇上就是挺着一口氣,也會先下了太子的權利。
走向清心殿的路上,二皇子不覺皺起了眉頭。
現在朝堂之上由太子把持,這宮裡頭又是其母,王皇后操持,自己不落下風纔怪。想着自己這一路走過來,有不少小太監宮女的探頭探腦的,盯着自己的行蹤。
再想想,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和母妃趙貴妃幾次想着探視皇上,都被拒絕了,二皇子心中就更惱火了。想來一定是太子和王皇后從中作梗,不想讓自己這邊的人跟皇上有所接觸。
只不過,這次,有多大阻力也不成,他一定要見到皇上。
這麼想着,二皇子的腳步的就更加快了。
到了清心殿門口,果不其然,有護衛站出來將二皇子攔住了。
“你走開,”二皇子冷冷的看了那爲首的護衛一眼,說道:“兒子探望父皇是天經地義的,你憑什麼擋住我的去路。”
“二皇子,”那侍衛面色不變,對着二皇子一抱拳,說道:“皇上有令,在他養病期間,任何人不許擅自進入?”
“你說是皇上的聖旨?”二皇子冷哼了一聲,說道:“父皇這段時間病體拖沓,怎麼給你下這樣的命令。再說了,我是他的兒子,是要進去探病,怎麼叫擅自進入?”
太子的手伸的還是挺長,竟然連皇上這邊的事情都管上了。但無論如何,太子越是不想讓他做的事情,他還就要做定了。說着話,二皇子直接向着裡面走去。
“二皇子,還請不要爲難屬下。”護衛見此,連忙伸手阻攔。可當見到二皇子根本不理睬自己這邊幾個人的動作,直接撞開身後的幾個夥伴,就走了進去,也就嘩啦一聲將手中的長劍出鞘。喝道:“二皇子,你若是再往前走,那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
“隨便!”二皇子腳步不停,丟下了兩個字,繼續向着裡面走去。
“二皇子,”那護衛頭子見狀,厲聲喝了一聲,劍直接搭到了二皇子脖子上。
其他護衛見此,也嘡啷一聲,各自的刀劍出鞘。
見此,二皇子不怒反而笑了,他回頭掃了護衛一眼,說道:“今日你不砍斷我的脖子,我就進去了。”說着腳步不停就要去推前面的殿門。
護衛們一聽到這話,頓時臉上都成了一片苦色。一邊接到的命令是不許讓任何人進到大殿裡,違命者斬。這邊又是二皇子以命相逼,可想想若是真讓二皇子有個好歹,那自己這些人絕對也會陪葬的。真怎麼做都是一個死啊!
他們一猶豫,那護衛頭子的長劍雖然稍微向外偏了偏,可還是將二皇子的脖子劃到了一道口子。
那血立刻就流了出來。
跟在二皇子身後的護衛一見,自然不幹了。雖然沒有拿着刀槍武器,但也都橫眉豎目的跟清心殿這邊的護衛對峙起來。
“你們退開,”二皇子對着自己身邊的幾個護衛揮揮手說道:“今日就是父皇的人將我砍殺,你們也不許動手!”
二皇子的那些護衛見此,雖然依言退了下去,但依舊目光睽睽的瞪着清心殿門口的幾個護衛。
而清心殿的護衛這邊,則就更難受了。如果要是二皇子的人跟着上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或許還可以說太過混亂,是一時大意傷到了二皇子。現在,自己這邊的意圖被看透了,想找藉口也沒有了。
可二皇子又不能不攔。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咣噹一聲響,清心殿的大門被打開了。
以前一直伺候在皇上週正道身邊的大太監,皇上身邊的大總管王德匆忙從裡面奔了出來。
“你們這些奴才,還不退下去!”王德對着那些護衛揮揮手,然後轉而對着二皇子一副心疼狀說道:“哎呦,我的爺啊,看你怎麼流血了。”說着,轉身就將二皇子向着清心殿裡面帶。
清心殿的那些護衛們禁不住都送了一口氣。
而二皇子這邊,則暗暗挑挑眉頭。剛纔他已經聽到了殿門後面有動靜了。沒有想到還真賭對了。
一邊向清心殿裡面走去,王德一邊說道:“二皇子,皇上現在還在睡着。這麼着吧,你先隨着咱們進到側殿去巴扎一下傷口,等一下再去看皇上也不遲。”
“謝謝大總管了,”二皇子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塊潔白的帕子直接按在了脖子上說道:“不用巴扎,現在是冬日,只要將衣領上下拉一下,遮住就是了。你直接帶我到父皇的病牀前就是了。哪怕他不醒,我陪着坐坐也好。”
“二皇子對皇上可真是一心關切啊!”王德見二皇子已經向着皇上所在的暖閣走去,嘴裡一邊誇這,一邊連忙上前帶路。
走進暖閣裡面,只見裡面暖意融融。放在紅木桌子上純銅盤龍香爐裡,通過龍頭的嘴巴正嫋嫋冒着淡淡的香味。
龍牀上,透過朦朧的紫色牀幃,能看到蓋着黃色錦被的身影。
“父皇,”二皇子一進到房中就禁不住低聲哽咽道:“孩兒不孝,竟不能日夜在父皇身邊一進一個做兒子的孝道。”這一聲,雖然帶了對太子和王皇后的不滿,但二皇子也帶了幾分真心。
想想父皇雖然是一國之主,可到了病痛纏身之日,身邊卻根本沒有幾個親人照看,他不覺就心生了惻隱之心。
“二皇子,”王德在一邊一見,連忙低聲說道:“皇上這幾日精神越發的不濟了,睡覺也非常不安穩。”言外之意,是不想讓二皇子此時發出動靜。
“王總管,”二皇子聽了,一臉傷痛的說道:“我來過幾次都被擋回了回去。這次若不是你出面,我怕真是命喪大殿跟前,也進不來了。”說着,想着龍牀走了過去。
現在能吵醒皇上就正好了,他還有一肚子話要說呢。
“二皇子,”王德一見,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拉住二皇子,不讓他上前。可當看到二皇子冷冷的一瞥過來,他禁不住心中一跳。今日二皇子怕是真的動怒了,這眼神怎麼充滿了怒意。
王德這麼一頓,二皇子已經到了皇上的龍榻前面。
“父皇,兒子過來瞧瞧你。”二皇子說着話,已經將牀幃掀了起來,說道:“平日裡兒子進不來,今日豁出了性命進來。想來你就是看在兒子思念父親的一片真情之上,若是兒子做的那裡出格了,也不會怪罪吧?!”
一聽二皇子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王德原本想着勸着他離開的話也就卡在了喉嚨裡。
但王德緊張的盯着二皇子,仔細的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臉上些微的表情。
而二皇子是一個習武之人,那裡感覺不到王德的舉動。
當二皇子的目光掃到病塌上週正道的右手的時候,目光禁不住一頓。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大的變化,但心中卻如翻江倒海起來。
周正道的右手上手腕上,應該有一道疤痕。現在去沒有。
這道疤痕二皇子爲什麼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爲這道疤痕是周正道還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的時候,一次帶着現在的二皇子出門遇到了刺客,周正道爲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才落下的。
後來父子兩個人平安之後,二皇子周淳卻深深記住了自己的父親爲了自己受了傷的事情。
那個時候,周正道的處境並不好,所以也沒有上好的醫藥治療,就落下了疤痕。
這疤痕,半年前二皇子還記得見過。現在竟然沒有了,豈不是蹊蹺?
“大總管,”二皇子輕嘆了一聲,壓住心中的疑惑,掉頭對着王德說道:“爲了父皇的龍體早日康復,我能做什麼呢?”
“二皇子,”王德伸手將窗幔掩上,然後開口說道:“你先到這邊說話吧,也好讓咱們好好的跟你說說皇上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