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老太君質疑自己,宇文姨娘心一橫,立馬就直接給楊老太君跪在地上,半蒙着臉說道:“老太君,你這可是冤枉死奴婢了。這幾年來將軍不在家,要不是奴婢盡心盡力的維持着,將軍府上能有今日嗎?”
在一旁一直看戲的顏明真到此,隨手將小紅木匣子轉到旁邊伺候的青枝。然後站起身來走到楊老太君身邊,一副順眉順眼的模樣說道:“祖母,你爲了真兒,真兒心領了。姨娘也是有難處的。”
顏明真不這麼說楊老太君還不生氣,兩者一對比,楊老太君對宇文姨娘的火也就更大了。
“她會有什麼難處?”楊老太君有些愛憐的輕拍了拍顏明真的手臂,示意權婆子將錦凳搬到自己跟前,讓顏明真依偎着自己坐下,然後又對着宇文姨娘說道:“宇文芳若,是你逼着我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的。只不過是讓你給六丫頭拿幾個零用錢,看你守得這麼緊,真好似這將軍府上不好過了一般。老身問你,拋開將軍府上的財物,自從宇文春英過世後,你一直幫着她打理着她的嫁妝裡的鋪子和田莊什麼的,你敢對着老天說你從來沒有挪用過一分一毫嗎?”
說了這話,楊老太君又掃了宇文姨娘一眼。當看到宇文姨娘的服飾裝扮,心中更確定了對她的猜疑。
想想當年宇文春英嫁到顏家來,那可是一點都不摻假的千畝良田,十里紅妝。孟老太君的孃家以前也是權貴人家,就是不動用宇文家的一針一線,擡過來東西也足夠宇文春英母子吃上幾輩子。
相比之下,宇文姨娘的那點東西就拿不出手了。姚姨娘丫頭出身,自然沒有什麼貼己的物件可陪送。縱然是孟老太君不想落了她們母女的面子,用公里的銀子給宇文姨娘置辦了不少東西,宇文姨娘的陪嫁當時在京城裡也算是數得上的,但是跟宇文春英相比較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當初宇文春英還活着的時候,宇文姨娘可一直是夾起了尾巴做人的。
想着在自己的默許下,自從宇文春英去世後,宇文姨娘逐漸的在自己跟前挺直了腰板。原本低調的服飾,也越來越跟正牌的夫人的相似。再想想經營這將軍府,依着她只是一個妾室的身份,若是沒有足夠的銀子,哪裡能這麼順水順風。而宇文春英的嫁妝一早落到了宇文姨娘的手中經營,不管她需要不需要銀子,守着那麼大一個寶藏,宇文姨娘不順手貪墨纔怪呢。
此時,楊老太君當然不是真的再爲宇文春英出頭。那麼多的錢財,她當然也惦記着呢。一想到本該落到顏家的東西被宇文姨娘一個妾室給私吞了,楊老太君心中自然是不舒服了。
見楊老太君目光狠狠的瞪過來,宇文姨娘心中一跳。禁不住連忙低下頭盤算着該怎麼做才能將楊老太君拉到自己的一邊來。
宇文春英的嫁妝,顏明真這邊在聽到楊老太君的話之後,低垂着的臉上,眼睛也禁不住亮了一亮。對啊,自己怎麼忘了這個茬了,那些錢物可不屬於這宇文芳若,決不能讓她沾了便宜。
“祖母,”顏明真趕在宇文姨娘說話之前開口,帶着幾分狐疑說道:“姨娘平日裡給二姐姐千兒八百兩的次數不少,想來都是用母親的嫁妝中賺的錢了?”自己是宇文春英的女兒,卻被宇文姨娘給整成庶出的身份。而原本是庶出的顏明華,卻享受着嫡女的身份,私下宇文姨娘還拿着嫡母的錢貼補她。雖然沒有見過宇文姨娘給顏明華錢財,但猜也能猜得出來。
就知道顏明真站出來絕對不會向着自己,此時聽到顏明真這麼說,宇文姨娘真急了。她瞪了顏明真一眼,轉而對着楊老太君說道:“老太君,真兒這孩子說話不知道深淺。奴婢確實是給過二小姐一次錢,那也是感覺二小姐代表了將軍府上的體面。讓她添置些出門的物件罷了。”她吃定了楊老太君就是聽了顏明真的話,此時也不會將真相公佈出來。要麼也就不會將顏明真送到天台山那麼遠的地方了。所以也就繼續裝傻。
聽了宇文姨娘的話,楊老太君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她當然明白,如果宇文姨娘私下裡給顏明華錢財,有一次,就會有多次。
又見宇文姨娘目光閃爍,一副嘴硬模樣,楊老太君心中就更生氣了。這個賤人真是無恥,自己不便揭露她的醜事,她倒因此沒有了禁忌,還真當自己拿她沒有辦法了?
顏明真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說道:“姨娘,你只是給過二姐姐一次錢嗎?平日裡二姐姐身上帶的和送人的物品個個不凡,怕也是母親嫁妝裡的吧?我只是奇怪,難道母親的那些東西就任你支配嗎,兩個哥哥可也是母親的嫡出骨血,難道不需要給他們留出一些嗎?”
“顏明真,你閉嘴?”眼見楊老太君的臉色隨着顏明真的話語越來越黑,宇文姨娘頓時鎮靜不下來了。這個該死的醜丫頭,都要被送走了,還要在走前跟自己過不去。
“宇文姨娘,老身看你閉嘴纔是真的。”見宇文姨娘當着自己的面吼顏明真,楊老太君頓時不幹了。她一拍桌子說道:“真兒無論如何是這將軍府上的主子,你呢,就算是她的姨娘,也輪不到你在老身面前吆三喝四的。”你頂多算是這府上的半個主子,還沒有顏明真這個姑娘尊貴呢。
雖然後面的話楊老太君沒有說出來,但她嘴角那麼一挑,眼睛那麼一斜,說不出來的譏諷冷嘲讓宇文姨娘就那麼堵心。
可還沒有等宇文姨娘開口說話,楊老太君繼續說道:“不說這些了,只不過是讓你給真兒拿幾個零花錢,看你就這麼推三阻四的。那老身在這將軍府上的這段時間的花費是不是需要自己來出啊?”
“老太君,你怎麼能這麼說?”宇文姨娘一聽,身子一震,連忙說道:“奴婢就是餓到自己,也不能讓你老人家有一份的不舒坦啊!”
“行了,”楊老太君帶着一臉的不相信,冷冷的說道:“就說說你計劃拿出幾兩銀子給真兒吧。反正老身一個隔輩分兒的人都拿出來了一千兩,你這做姨娘的,怎麼也不能少於這個數吧?”
這是要讓她拿出來的銀子只能多於一千兩,不能少於一千兩。如果要不是當着楊老太君,宇文姨娘真想問問顏明真值不值得四千兩的銀子。
“老太君,奴婢怎麼也不好超過你啊!”宇文姨娘咬了咬牙說道:“奴婢就拿出八百兩銀子好了。”就當自己出錢買順心了。反正顏明真這個醜丫頭一走就是千里之遙,日後沒有她在跟前搗亂,日子就會好過多了。
“八百?!”楊老太君冷哼了一聲,說道:“剛纔老身給六丫頭的那盒子首飾,也比這個數多。”再加上原先給的一千兩的銀票,那可就是一千八百兩了。
“罷了,你原本只是想着比老身少拿二百兩銀子,那就出個一千六百兩吧。”楊老太君說着白了宇文姨娘一眼,這個賤人,原本自己不想這麼跟她較真,偏偏逼着落她的面子。
說的有些口乾了,楊老太君扭頭看向桌子,顏明真連忙將茶盞送到她手中。此時顏明真可是真心感謝楊老太君的,有她出面收拾宇文姨娘的感覺真爽。
“一千六百兩銀子?!”雖然宇文姨娘手中有錢,可她最不想給的人就是一直跟她作對的顏明真。兩隻手緊緊的攥着,宇文姨娘忍不住說道:“原本那兩千兩銀子奴婢拿着都不趁手,原本是想着到丞相府跟姨娘先打個秋風,這又要多了一千六百兩。”
一聽宇文姨娘還跟自己裝傻,楊老太君是徹底怒了。她將喝了幾口的茶盞直接扔向宇文姨娘,嘴裡罵道:“你這個賤人,還真當老身瞎了不成。將軍府真到了要你出去乞討的地步了嗎?”
“祖母,你也別怪姨娘。”顏明真連忙站起來,走到楊老太君身後,一邊給她撫着後邊順氣,一邊輕聲說道:“她身爲將軍府的人,怎麼會不期盼府上好呢,只不過怕也是有心無力啊!”畢竟只是一個姨娘,那裡能做得了正牌夫人的事情呢?
而宇文姨娘原本那麼說話之時爲了表示自己爲了給顏明真籌措銀子盡心盡力了,卻沒有想到楊老太君會繞到將軍府的財物上。再加上顏明真這麼一推潑助瀾,她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好。
而楊老太君這邊,那裡聽不出顏明真話裡的意思呢。想想這宇文姨娘也太可惡了,懷了抱着宇文春英的金山銀山的寶藏,卻還要哭窮,駁自己的面子,怒意就壓也壓不住。可她面前的茶盞已經丟過去了,也就一伸手就去拿桌子上離得她稍遠一些的茶壺。
若是沒有姚姨娘昨日的到訪,楊老太君對這將軍府上的事情會是另外一種處理手段。但雖然不能此時將宇文姨娘給收拾掉,作爲長輩教訓兒子院內一個不聽話的妾室總可以吧。
“祖母,你不能這樣?”顏明真見楊老太君抄起了茶壺,驚叫了一聲,做出去阻攔的樣子,但動作就慢了很多。當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楊老太君的胳膊的時候,楊老太君已經將茶壺對着宇文姨娘扔了過去。
剛纔的那一茶盞宇文姨娘雖然躲過去了,但還是被淋到身上水了。
第一次被楊老太君動手,宇文姨娘心裡早警惕了起來。
此時一擡頭,只見一個茶壺迎面而來,頓時被嚇了一跳。潛意識裡的反應就是跳了起來,緊跟着用胳膊向外一擋一推。
楊老太君年輕的時候可是習過武的,再加上她此時存了要教訓宇文姨娘的心,所以宇文姨娘根本躲不過去,直接被茶壺砸到了肩膀上。
楊老太君用了狠勁,宇文姨娘爲了不讓自己的面目受損,自然也使出了大力氣。那茶壺雖然砸的宇文姨娘膀臂生疼,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但還是被她推了出來。
只聽到啪的一聲,茶壺被宇文姨娘甩到了地下,頓時壺碎水濺。
由於宇文姨娘就跪在了楊老太君跟前不遠的地方,這茶壺也就正好碎在了楊老太君的腳底下,還好巧不巧的濺了楊老太君兩腳水。
沒有想到宇文姨娘竟然出手反抗,楊老太君的臉色頓時變了。猛地站起來指着宇文姨娘罵道:“反了,反了,你這是要跟老身動手啊?”
宇文姨娘也沒有想到楊老太君竟然用茶壺砸自己,被砸的地方生疼,此時當然也沒有好氣了。剛想着申辯幾句,可當轉眼看到顏明真看着自己嘴角挑起的一絲笑容,她猛地警醒了。連忙一低頭說道:“老太君,都是奴婢的不是,請你千萬不要生氣。”今天的事情都是顏明真這個小賤人挑起來的,反正兩個人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倒是無所謂。但楊老太君這邊,她萬萬不能擔上不孝忤逆的名聲。
“知道是你的錯還這麼對老身?”楊老太君一聽宇文姨娘的話,更生氣了,一頓足說道:“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走,走,你出去,別在老身跟前討嫌。”
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伏低做小的話在楊老太君嘴裡轉了一圈出來竟然是將所有的錯都扣在了自己身上。
做了一個深呼吸,宇文姨娘擠出了一臉笑容說道:“老太君讓奴婢走,那奴婢就繼續將自己禁足到院子了,再不出門了就是了。”說着,她暗自掃了顏明真一眼。反正你就要離開了,不讓我出門,我還懶得去給你張羅銀子,求着孃家兄弟出人護衛你了。到時候,讓你走不出京城的地界就命喪黃泉。
而顏明真對着宇文姨娘的挑釁,揹着楊老太君輕輕一笑,直接無視。
“隨便你,”楊老太君哪裡不明白宇文姨娘的潛臺詞呢,冷冷說道:“要是託夢能將剛纔老身交代給你辦的兩件事情辦好,那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