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又是幾聲鈍響。
玻璃窗所能發出聲音,越來越低啞沉悶,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激動與興奮的笑意。他們嘴裡說着歡迎齊悅,並讓她永遠留在W國,但行爲上卻讓她感到強烈的不安。
也不知該說他們心善,還是心惡……
捲縮在車座中的齊悅,屁股往車正中間挪了挪,就在她剛挪到車輛正中央時,耳旁的鋼化玻璃忽然被打碎。玻璃破碎的花紋像殘敗的蜘蛛網,從中間翻開一個大洞,玻璃碎渣粘合在一起垂在一旁。
沒有劃傷齊悅的臉頰,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看見車窗被成功砸碎,車外的市民面上一喜,將手從破碎的玻璃窗中伸出,然後把車門打開。
“!!!”齊悅眼睜睜的看着他打開門,彎腰探進腦袋,笑眯眯的看着她。
心中的恐懼越盛,她隨手撈起一個東西砸了上去,卻是軟綿綿無任何攻擊力的抱枕。充滿棉花的抱枕砸在手上,讓市民不痛不癢。
無果後,齊悅將抱枕丟在他臉上,大聲喊道:“我家裡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你們要是敢把我關在這裡,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可惜,虛張聲勢的聲音並沒有嚇唬到對方,反而讓他們的攻勢越發迅猛。
“來吧,王妃跟我出來,這個車太簡陋了,不是你該待得地方。”
對,的確太簡陋了。
好好一輛車被砸成馬蜂窩,能不簡陋嗎?!
“王妃,讓我們好好招待你,讓你感受一下W國的熱情。”
齊悅心中吶喊,你們已經夠熱情的了,還想怎麼熱情?
打開車門的男人,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腕,被她靈巧躲過,她往車廂裡的另一頭鑽去,企圖躲開男人的攻勢。
可在這麼多人的進攻下,再怎麼躲藏,都只是做無用功而已。
不一會兒,齊悅就被男人擒在手中,像小兔子一樣被拎起後領,拖拽到門外。齊悅奮力掙扎,聲音像從牙縫中擠出一般,顫巍巍道:“你們想把我怎麼樣?不是想毀屍滅跡吧!”
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她死在這裡,也不會有半個熟人知道。
或許等她的家人發現不對,她的屍骨早已涼透……
拎着她的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將她放在平穩的地面上。眼含恭敬的說道:“什麼毀屍滅跡,我們只是想招待你而已,畢竟與皇室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皇室?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聽得齊悅雲裡霧裡,可她還來不及詢問,就被無數隻手撲倒。
衆人的手像蜂潮一樣,爭先恐後的向她涌來,在她渾身上下東摸西摸。
“哎!你們幹什麼,別拽我頭髮!”
“手也不行!”
“衣服更不行!”
面對如此難能可貴的機會,市民都想近點再近點,哪怕只觸碰到王妃的頭髮絲兒,也能使他們欣喜若狂。
越來越多隻手在身上亂摸,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讓齊悅煩不勝煩。
“啊!你踩在我身上了!”慌亂的人羣中不知是誰倒下,引發踩踏事件,攢動的人羣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一個接一個撞到身邊的人。
處於人羣包圍中的齊悅,更是被幾個彪形大漢壓倒在地,身上跟疊羅漢似得壓着四五個人。
好難受……又疼,又暈……
呼吸被迫擠出胸腔,渾身的骨頭想被卡車碾過,疼痛難忍。
剛開始時,她還能發出幾聲微弱的呼喊,但到後來她別說是呼喊,能保持神智清醒就不錯了。
視線模糊見,她看見幾個高大的身影,扒開人羣緩緩走來。胸前的徽章,在陽光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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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大氣恢弘的宮殿裡,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在水晶燈璀璨的光芒下泛着奢靡的光澤。
偌大的房間內,一張暗紅色的絨毛地毯,從正中央的實木浮雕辦公桌下,延伸到房間門口。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彭納爾站在門外,身旁跟着國王的侍從。
房間內,寂聲一片,沒有給任何回覆。彭納爾眼裡無任何意外與難堪,習以爲常的推門而入。
靜謐的房間內,只有一盞水晶吊燈靜靜地散發着光芒,燈光下,面容蒼老而肅穆的國王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資料。他明明聽見開門的動靜,卻頭也不擡。
彭納爾走到他面前,站定,俊逸的臉孔難得有些嚴肅,畢恭畢敬道:“父親,叫我來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晌午,他帶着手下在皇宮中搜查,企圖找出失蹤的齊悅。可找了近三個小時,依舊一無所獲,還是警衛多嘴,閒聊間談起齊悅出皇宮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白忙活了一場。
正當他準備出宮追人時,國王派來貼身侍衛來找他,說有事要找他商談。
來的路上,彭納爾的心絃微微繃起,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縱使他怎麼掩藏,在身爲君王的父親面前,也只是一層可捅可不捅的薄紙罷了。
國王依舊沒有說話,將他忐忑的心緊緊吊起,他也不急於詢問,就靜靜地站在旁邊等待。
過了許久,國王處理完公事,才終於開口:“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沉穩的聲音像金鐘一樣渾厚悠揚,聽在彭納爾耳裡,如遭雷擊。他心裡咯噔一聲,想着,他果然知道了……
就算是早有預料,猛然聽見父親提起,內心依舊有些揣揣不安。
彭納爾湛藍的眼眸蒙上一層雲翳,聲音沉重道:“我知道。”
國王臉上的表情不顯山不露水,眼裡的情緒無任何起伏,平靜乃至於清冷:“既然知道,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
“我打算送齊悅離開,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彭納爾擲地有聲的說道。
“誤會?我看並不像誤會那麼簡單。”王國質疑道。
見父親不信,彭納爾繼續解釋道:“父皇,輿論只是一時的,如果避開這個風頭,國民一定會逐漸遺忘這件事情,他們會被新的事物吸引目光。”
麻煩的源頭是齊悅,只要他將齊悅送走,輿論的僵局也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