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怪物就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看着兩個人打生打死,好似一尊石像一般。
但是,兩人正打得火熱,怎能注意到這一點?唯一一個注意到的,是劉辰。
沒錯,他在吳華鋒剛纔那一發咒術之中活了下來,可是,他也全身幾乎完全粉碎,就剩下了半顆頭顱,靠着些許血液筋膜,連接着一顆心臟和肺腑,完全沒有力量地跳動。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術士,實力不夠的,變成了這個狀態,也與死無異了,可劉辰就是靠着一點莫名的力量,活了下來。
劉辰知道是怎麼回事,是長生歌。
如果不是長生歌日積月累地強化着劉辰的體質,那麼可能之前與劉輝鬥法的時候,就已經快死了,哪裡還能撐到吳華鋒來到,甚至在現在,硬扛了吳華鋒以自己的先天術士之身作爲獻祭的一發咒術之後,還依舊能堅挺的活下來!
但是,劉辰看到了這些,卻也不能做什麼,甚至連發出聲音都不能做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怪物,朝着方雲山那邊,擡起手,一道毀天滅地般的光柱,就衝着兩人的方向去了!
“當真是愚蠢...嗚哇!”方雲山一揮權杖,打退了吳華鋒的進攻,又冷笑一聲,正準備趁勢殺了吳華鋒的時候,忽然背後一涼,勉強扭頭看去,看到了變作了怪物的劉輝,雙眼冷漠地看着方雲山。
“該死...居然忽略了你這麼個怪物...可惡...”方雲山強行拄着權杖,踉蹌了兩步,道:“該死,怎麼會有這麼個怪物!”
“哈哈,看來我之前還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吳華鋒此時狀態也不好,之前被方雲山給打得渾身是血,骨頭也折斷了幾根,但還勉強能撐住身形;現在卻要倚靠着剛用咒術召喚來的石頭怪物,勉強算是能看到方雲山:“嘿嘿嘿,沒想到你剛纔也只是比我的情況略好一點,看樣子是提前了許久從原初家鄉里出來了,可好像也沒有怎麼恢復啊?”
“我們再這樣打下去,估計只會便宜那個怪物,要不然我們倆各退一步,我以心魔爲誓,給你足夠的利益,如何?”吳華鋒意圖說服方雲山,但卻強忍着一雙眼睛中的疼痛,在上下滾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雲山只是淡然地看了吳華鋒一眼,又看了一眼劉輝化作的正蠢蠢欲動的怪物,沉默了一下,終於嘆了一口氣:“也罷...這世界怎麼樣,與我也無關了。但是,你必須馬上把我女兒的靈魂還來,否則我還會繼續打下去。”
“還,我一定還。”吳華鋒本來已經心存死志,跟方雲山談判也只是下意識的爲自己爭一點利益罷了,現在一聽得方雲山答應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強行支起身形,卻又轉頭看向了劉辰的方向:“不過,你女兒的靈魂,現在還在他的身上...”
“不行,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方雲山皺着眉頭,又是一揮杖,將劉輝所化怪物給擊退,道:“涉及到那麼大的謀劃,從當初四神幫年代到現在的投入,不能就這樣廢掉。劉峰死了,劉辰必須要接上;劉辰還沒有一個繼任者,他就不能死!”
吳華鋒聽聞此言,眼神閃爍着道:“這傢伙沒什麼實力,要他還不如隨便培養一個別的術士。只要利益夠,什麼樣的術士找不到呢?...對了,你們看中的,是他的罪孽術士的天賦嗎?不如這樣,我等下給他下一個奴隸咒術,如何?”
方雲山瞥了吳華鋒一眼,道:“我們的計劃,可容忍不了外人的加入,哪怕是林石,當初也沒有給我們硬加入什麼人來。”
吳華鋒眼神逐漸變亮,他已經知道了,方雲山現在雖然還沒有放下對自己的警惕,可是他對自己的敵意也沒有之前那麼重了。說起來真是可笑,這個人之前說的是那麼的義正言辭,真的涉及到了自身利益,還不是一個二個的都變成了這副鳥樣!
這世界,誰的心都是黑的,誰的心都是爲了自己的,說什麼國家大義,說什麼人性本善,都驢日的是騙人的!誰不想當人上人,誰不想成爲剝削階級,誰不想做那救世主,做那第二國聖?誰都想,這世界的人全殺了一定會有冤枉的,但隔一個槍斃一個一定有漏網之魚!
吳華鋒呵呵一笑,看着方雲山道:“這個問題不大,奴隸咒術你也會,你親自出手,問題應該不大。放心,我以心魔起誓,你在用奴隸咒術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動手,這樣子,你可是放心了?”
方雲山猶豫了一下,道:“那這樣,你現在馬上起誓,我就答應你。”
劉辰遠遠地在深坑下看着這一切,看着兩個人本來勢同水火,卻因爲暫時的利益一致,從而一致對外。既然兩個人的利益方向是一致的,那麼就只能從另一個弱者身上,達成平衡。
這個平衡的對象,左看右看,劉輝成了怪物,更適合的也遠在千里之外,似乎只有自己,又適合同時又不能反抗,可不就是作爲雙方的臺階的好材料?
劉辰心中忽然一陣冰涼,如果當真是如此的話,想來當初自己的父親,也應該是如此被出賣的吧?再仔細去想的話,整個四神幫的分裂,似乎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一個成立了幾年的幫會,哪怕幫派高層人物都那麼強,但終究比不過下面人的人心算計,有更何況,有吳華鋒這樣的人呢?
劉辰忽然感覺,心中一陣絕望。
我,還是太弱了,他們對我設下的計謀,他們對我的壓迫,甚至於把我當成貨物一般,自顧自地分贓,可我一點都無法反抗。
術士之中,拳頭大的纔有道理,強者說什麼都對,因爲敢於反對的人,都會被打死。
輸了就是輸了,該認。
可是...爲什麼還是那麼不服呢?
對了,我不是弱者,我還有一搏之力,我還能打,我還有長生歌,那吳華鋒單單是引爆了我的先天術士之身就有如此威力,如果引爆長生歌的話...
若是旁人聽了劉辰的想法,絕對會怒斥他暴殄天物,長生歌是何等寶貴的東西,多少術士都意圖藉助其前往原初家鄉,多少術士意圖得到長生歌強化身體而不得,爲了一個咒術就直接引爆,真是敗家子的想法!
可是,劉辰知道,有青山,纔有柴燒,如果連人都活不下去了,放火燒山也不是不可以做的!
所以,劉辰立刻調動法力,將其全部注入了長生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