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辰很早以前,就曾聽聞過,世界之上,遊蕩着一羣幽靈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好似與地球隔着星河相望,老死不相往來,然而祂們並不是因爲無能或不願意去觸碰地球,而只是因爲沒有興趣罷了。
所以,世界上纔會誕生生命,才能將地球上的生命,推進到擁有初步智慧的存在。而智慧,既給人類的文明發展起了奠基和促進的作用,又給人類招來了祂們的注視。由此,世界開始了可怕的變動。
最開始的,也是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人類被注視了,人類的文明,從此不再由着自己,而是如同催熟的野草一樣,肆意生長。然而這樣的生長,似乎又是被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內,再怎麼激進的人,妄圖改變世界的人,都被莫名地葬送了。
看起來,就像是被人刻意培養出來的折耳貓一樣。
然而被人注視的折耳貓還沒什麼,可作爲智慧已經達到了可以理解自己存在意義,並思考自己未來的人類,對於那樣的存在,對於那樣存在的注視,總會有不寒而慄,心中如同野草瘋長一樣的不自在。
以前劉辰總以爲,自己是看到了那些不知名存在的身影,直視了那些存在的面容,所以纔會陷入半瘋,所以纔會自己的理智和情感不斷衝突,不斷扭曲,違背了自己的意志。可是現在,在百里展邦扔出了那張卡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之前的所謂注視,僅僅,只是注視。
如同一個人與其最心愛的貓咪一樣,有愛撫,有搓揉,有壓捏,可唯獨沒有的,就是虐待!
百里展邦的卡片出來了,好似之前溫順地擼貓的人不見了,換了一個心地殘暴,毫無道德觀念的惡棍,將其罪惡的大手,按在了貓的脖子上,之後的一切,生死難料。
那豬頭一樣的存在,雖然說也算很強,在地獄之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強大存在,可在面對那種可怕的注視的時候,也像是布偶遇到了虐貓狂,弱智狼遇上了腦殘羊,能活個囫圇,就算是命大的了。
可惜的是,豬頭雖然名號面具執宰,可卻沒有面具執宰,大概也只能執着弱者的命,宰着螻蟻的行,然而碰到了比它更強的存在,那麼就連執宰自己生命的權利,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只見面具執宰的豬頭臉從原先猙獰的鋼鐵雕塑,逐漸扭曲變形,拼湊出了誰都看得出來的恐懼,之後便是逐漸硬化,碎裂,化成了齏粉,變成了光。如若不是那種可怕的注視仍然不散不離地仍然停留在這片空間之中,那麼哪怕是劉辰這樣心性堅定的人,都會忍不住懷疑,是否自己,白日發夢。
“快走!”劉辰見百里展邦仍舊保持着扔出卡的姿勢,一下子福至心靈,知曉她現在的情況可能並不怎麼妙,便一把拉住了她的肩膀,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攬住了她的腰,心裡面嘆息一聲“罪過”之後,快速逃離了原地。
世界,好像平靜下來了,除了某種異樣的波動之外,這裡,好像一片寧靜。
一隻老鼠從廢墟灰燼之中爬了出來,看起來好像有點累,也不知道是從多遠跑過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從地下出來的,身上沾滿的樹木灼燒後的灰燼,灰撲撲的,但是仍然遮擋不住,其眼中閃爍着的智慧的光芒。
它雖然看着比平常的老鼠要大上一些,可是仍然沒有超過一隻貓的體型,甚至比起一隻吉娃娃來說,都還要小上一些。所以,哪怕其莫名擁有了超越其同類的智慧,甚至可以勉強理解附近發生過的事情,卻依舊無法理解,這些事情,代表了什麼。
它站在了一塊石頭上面,四處觀望,眼中充滿了得意——沒有任何一個人類,也沒有任何一個天敵,也就是說,自己可以獨佔一大羣的母老鼠,可以生育一個巨大的老鼠家族,甚至可以...
後面的,那隻老鼠只能想到,卻無法知道,到底要用什麼樣的詞彙,可以形容比家族更大的團體。
只是,這時候,兩隻充滿了力量感的手臂,從灰燼之中探出,將那隻野心勃勃的灰老鼠嚇了一跳,遠遠地跳開了,卻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由得有些羞惱——雖然它還不知道羞惱這個詞——這種事情,不是一位將來要創造最大的老鼠團體的鼠王要做的!
於是,灰老鼠又跳回了那塊石頭,便看到一個人,從灰燼之中,雙手用力,腰腹發力,要將自己從中抽離出去。
是一個僧人,看起來好像很年輕,露在外面的皮膚,雖然有些黝黑,可是並不像老人那樣是黑色素沉着,而是滿滿的力量感,充斥了整條手臂。這好像是一個健康的正常成年人,只不過,其頭上有一頂斗笠,向前斜着,擋住了這個人的面容。
灰老鼠知道斗笠,它甚至在某條街上啃過一些,它並不理解,人類爲什麼要將這種東西給戴到自己頭上,又不能吃,也擋不下自己的啃咬,要來什麼用也沒有。然而這樣的東西,那些曾經主宰一大片世界的人類用過,想來一定有其作用。
灰老鼠流在了原地,打算看那個僧人,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真好,有一隻有智慧的老鼠...被污染過的,正是美味,雖然量少了點。”灰老鼠還未能用自己貧瘠的大腦來理解斗笠下的那個人的想法,就看到了一隻手,跨過了幾百米,好似沒有半點空間的距離一樣,抓住了灰老鼠!
灰老鼠下意識間大腦沒有應答,然而其出生到現在的本能發揮了作用,一下子就用了齧齒動物最強的也是唯一的攻擊手段——牙齒,狠狠咬了下去!
“嘖嘖,有活力呀,不過可惜,先把屎尿排完了,才能好好地吃掉啊...”那個僧人一隻手如同閃電一樣,抓住了灰老鼠的尾巴,任由其如同直升機一樣瘋狂旋轉——老鼠身體是被旋轉的那個,之後,僧人便將張大了嘴,一口咬下!
“嘿,味道不錯...讓我逃出來了,還讓我吃到了這麼好的東西,真是阿彌他孃的陀佛!”僧人擡起了頭,不知是天意亦或是巧合,陽光一下子穿透了雲層,撒了下來,照在了僧人的臉上。
僧人臉上,竟有一個佔據了包括額頭和正常人眼部的巨大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