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半圓不圓的，好像還有點像某種軟軟的，綿綿的東西...
那不是我剩下的半個頭嗎！
帶着極爲駭人的想法，劉辰急切...或者說只是隨着靈氣的暴動而飄過去而已。
只是，速度還是不夠快，半路上，就從一片海溝中，游出來了一條巨大的鯊魚，把那沒了骨頭的半個頭一口吞下。
我的頭！！！
要是還有感情的話，劉辰一定會發出慘絕人寰的悲鳴，不過現在也只是稍微象徵性地驚訝了一下，然後也一頭跟着撞了進去。
劉辰跟着自己的半個頭，一路溜進了鯊魚的胃。
“頭...我的頭...”說着像是恐怖片一樣的臺詞，劉辰在鯊魚的食道里前行着。
說來也怪，明明在外面只有站在靈氣上纔會有觸覺的，而且還極爲微弱，現在在這鯊魚的食道里，卻像是回到了活着的時候一樣，感受到了無窮的擠壓感，不過卻不怎麼痛，更像是穿了一條有點緊的緊身衣。
不過話說回來也奇怪，一般來說，鯊魚這種物種，最多的應該就是鯨鯊了，左右也就十二米，可劉辰剛纔看到的這條，看上去可不止十二米，劉辰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爲是一條鯨呢。
劉辰就順着這鯊魚的食道一路爬，大概二十來步以後，就感覺渾身上下一鬆，大概是進到胃了。
“嗯...我怎麼在這來着...一步到胃...不對，我的頭...”劉辰恍恍惚惚的，原本還能勉強維持人形的靈魂，已經變得接近了球形。
一個球伸出兩隻短短的小手，上下晃動，單單這樣看，還是挺萌的。
不過劉辰也只是盡力地伸出手，四下摸索着。
“摸上去手感好微妙...我記得好像只有在小時候在鄉下茅廁裡一腳踏空後纔有這種感覺。”
劉辰嘟囔了一句，手上功夫卻沒有停下：“不行，記憶力...衰退得有些可怕。”
“嗯...剛覺記不清好多的東西了...小時候的記憶力已經在逐漸消散...”劉辰緩慢地，卻堅定地向下摸索着：“不，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這樣，默默無聞，在這樣的地方，無人可見的死去！...”
“我是劉辰，星辰的辰！我是千年以來，第一位術士，也要做歷史以來，最強的術士！”
“我的道路纔剛剛開始，沒有...沒有任何人，可以擋住...我的道...”
“我的道，終將觸及這片宇宙星空！”
堅持，看不見前路的堅持，卻只是一個極爲微小的生命，站在生死的邊緣，在朝着世間萬物，發出自己唯一的一聲呼喊。哪怕卑微，哪怕處於世界的底層。
自然，世界，兩者像是一條寬廣的河流，在這條河流上的芸芸衆生，每一個，都渴望能超脫這片水流。只是，古來證道幾人回，沒有超脫凡人的大毅力，大智慧，在凡塵中，也只能苦苦掙扎。
永無超脫，爬升的道路中，幾乎沒有半點僥倖，要麼生，要麼死，自然的本質如此，簡單粗暴。
只是，看不見的未來，終究是讓人難以相信的，修行，本身就是拋棄掉過去的東西，迎接新的好的，如是，而已。
“嗯...那個，是什麼？”恍惚間，劉辰碰到了一塊觸感與周圍一切都不太相同的，感覺很硬，該不會是他剛纔掉落的頭吧？
想了想，劉辰決定先撿起來再說。
只是，剛撿起來，劉辰就覺得自己肯定是拿錯了。
自己的頭應該是圓的...或者說所有的人類的頭都是圓的，哪怕長得再反人類，這個人的頭，也一定是有一定的弧度，可以勉強看作圓的。
而他手裡的這個，是一本書的形狀——摸着很堅硬的樣子，封面可能是某種很硬的金屬...也有可能是別的材料，也不知道是怎麼進的這條鯊魚的胃。
劉辰抱着那本書，嘗試着在一片淤泥中打開這本書，感覺上稍微有點艱難。
不過劉辰還是打開了。
之後，他彷彿‘看’到了，萬千世界。
彷彿是盲人睜眼，病者復甦一樣，說不盡的舒暢感，從劉辰心底升騰而起。
緊接着，劉辰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記憶，好像正在逐漸地恢復？！
不解中，劉辰手中的書本綻放出無盡光芒，在這小小的鯊魚的胃中，就像是一個小太陽，溫潤的光芒充斥了整個空間！
“我...好像是碰到了某種超然的術法？！專屬於術士的術法？！”不會感覺錯的，劉辰可以從那種與自然力量相似，卻也有些許不同的力量上，感覺到與自己有同根同源的聯繫！
遠讓劉辰驚訝的還不止這個。隨着書中的光芒越發耀眼，四周圍原本穩固的靈氣又開始了暴動，一點點地盤踞一體，扭成一股，有規律的波動起來。
不同於之前那個疑似人爲的海浪，這一次的靈氣暴動，充滿了目的性。
要是用一個確切的比喻來形容，那麼前者就是暴民，後者則是成建制的軍隊。
二者的量大致相等，但作用的效果，卻不可混爲一談。
這樣的靈氣波動下，外面的鯊魚自然是可以感應到，劉辰已經感受到了四周圍鯊魚的胃壁開始了瘋狂地顫動。
只是，這樣的顫動很快就消失了，那些顫動的胃壁在光芒和靈氣的共同作用下，分解散裂，化作一團血霧，朝着劉辰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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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辰原以爲這是什麼恐怖的術法，主要是滅絕靈魂之類的，想要躲開。可是那股血霧的移動速度只是看上去很慢而已，在劉辰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它便附在了劉辰身上。
之後，一種奇妙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一道訊息在這種感覺升起的同時也在劉辰腦海中一閃而過。
“後輩，既然能找到我的東西，說明我們術士，還沒有在那樣的天地浩劫中消失。於情於理，我該送你一些東西。”
念頭過後，四周圍的靈氣開始形成一個漩渦，似乎在攪動着什麼東西，只是見好像沒有什麼攪動的東西，又變成了一股子清流，直接灌輸在劉辰身上。
“粉碎你的身體，只是爲了脫離某種桎梏...希望後輩你的年齡足夠小，如果花在粉碎你的肉身上的靈氣太多的話，塑造心身的靈氣就不太夠用了。”
那道意念閃過之後，劉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擁有了軀體？
不是靈魂的軀體，而是純正的，血肉之軀！
而且不同於之前那個，因爲常年缺乏鍛鍊，導致原本有點亞健康的身體，變成了現在的，充滿了力量的軀體。
就好像換了一具身體一樣！
隨着身體的恢復，記憶和感情也一點點地恢復了，經歷過，想過的，甚至是聽說過的一些情緒，都在一瞬之間爆發出來。
“唔...有點想哭...不，應該是這周圍都是海水...”劉辰很是僵硬地轉過頭，脖子處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好像並不痛的樣子...還是說因爲疼痛我已經經歷過了？”
身體已經成型了，那本書的光華也漸漸淡去，最終化作一點毫芒，飛入劉辰頭中。
“後輩，這本書，是我獨門的修行體悟。只可惜只有念骨期和魂血期的修行法門，道真期的我還是在摸索，畢竟這個世界，似乎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了。”
“只恨我在修行之後，也沒有什麼可以留下來的東西。我這一身修爲，僅僅能讓我在這混亂的世道里，苟延殘喘。”
“只望後輩你，好生修行，珍重，珍重！”
念頭一閃而過，但劉辰可以讀出，在這簡短的念頭中的不甘，還有對當年天地大變的不解。
畢竟，那是全世界的修行者，都共同經歷的大恐怖，大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