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內州人的種血,就是機器麼?」洪瑩想不明白。
「是呀,」隨身居慨嘆道,「這麼多年,我都查不出他們的種血,要不是因爲這把扇子,我是真看不出這其中的玄機。
洪瑩還是不明白:「內州的種也吃過不少回了,我吃的都是血肉,可從沒吃到過機器。」
隨身居笑而不語。
唱機輕輕打了洪瑩一板子:「傻妮子,這叫不可名,真讓你吃到機器了,還至於這麼多年沒有人能看出內州人的種血?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外州好像多少知道一些——·—·.」
唱機用唱針翻看着宋老師的講義,洪瑩湊過來到:「外州怎麼說?」
「外州把不可名,叫做觀察角度不同,導致的觀察結果不一致。」
洪瑩看了半響,搖搖頭道:「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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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機笑了笑:「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要不說這姓宋的這騷蹄子還是挺厲害的。」
「哼,什麼了不起,」洪瑩不服氣道,「以爲我什麼都不懂麼?我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我也念過不少書的。
說完,洪瑩對着鏡子,接着畫嘴脣去了。
李伴峰迴了家,洪瑩趕緊迎了上來:「七郎,你可回來了,想死奴家了。」
「我也挺想你的,」李伴峰繞過洪瑩,對娘子道,「娘子,出了一件大事。」
洪瑩湊到近前:「七郎,你覺得我變了沒有?」
「沒變,瑩瑩依舊是那麼嬌美,娘子,之前跟你說張滾利死了,你還記得這件事麼?」
沒等唱機作答,洪瑩再次來到李伴峰近前:「你覺得我真沒變麼?」
李伴峰仔細觀察了一會,發現狀況不對:「你這根頭繩,是不是換了?」
「你再仔細看看!」洪瑩生氣了,一口吸住李伴峰半邊臉,狠狠親了一下。
李伴峰揉了半天臉頰,衝着娘子道:「她就這麼親我,你也不管?」
唱機冷哼一聲:「自己家丫頭,親就親了吧,總比被外邊的騷蹄子親了強。」
李伴峰一愣:「娘子說的是哪個騷蹄子?」
唱機咬牙道:「你究竟有幾個騷蹄子?」
「娘子,咱先不說蹄子的事情,先說扇子的事情,之前我送回來那個人呢「下肚了!」娘子拍拍肚皮道,「你想問,我送你進去。」
李伴峰搖搖頭道:「現在不急着去,該問的,娘子都問過了吧?」
說起正事兒,娘子似乎消氣了:「他名叫邱刀玉,是個純種的內州人,在內州被重造過,假扮成了何家慶———」
娘子把邱刀玉的來歷說了一遍,李伴峰把他和黃澤南比較了一下。
這兩人還真不太一樣,就入戲程度而言,可謂天差地別。
黃澤南扮演張滾利,幾乎看不出破綻,邱刀玉扮演的何家慶,破綻多的數不清。
娘子聽了李伴峰的講述,分析道:「這兩人記憶來源不一樣,邱刀玉對何家慶的瞭解,完全來自何海欽,何海欽對他兒子到底瞭解多少,這事還真就難說,
尤其是他兒子上大學之後的事情,何海欽有很多東西並不知道,
至於這個黃澤南,歸見愁和穆月娟都是他老相識,在他們面前,黃澤南沒有漏出破綻,就證明他的記憶來自張滾利本人,以此推斷張滾利很可能已經投奔了內州。」
李伴峰頗爲擔憂:「內州人有了這種手段,以後周圍人真假難辨,難免受了他們暗算,也可能和熟人之間產生誤解和猜忌。」
「相公不要擔心,」說到內州人,娘子的心情好了許多,「相公先看這把摺扇,老爺子已經看穿了其中的玄機。」
娘子拉動扇骨,把摺扇的功能演示了一遍,
李伴峰愣然道:「這是蒸汽機?」
「是呀相公,小奴也真嚇了一跳,內州確實好本事,能做出這麼精巧的機器,更關鍵的是,這裡帶着內州的種血,
所謂純種內州人,就是蒸汽機所化,他們有血有肉,除了塊頭大一些,似乎和其他生靈差別不大,
可實際上,內州人是用不可名之術,把蒸汽機和血肉融爲一體,用騷蹄子的話講,這叫做暗能量輻射下的物質形態轉化,
因爲蒸汽機本身體積很大,導致了內州人塊頭很大,所以他們就算變成了生靈,也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而今內州有了新工法,把蒸汽機的體積縮小了,小成了這把扇子,但這扇子不是內州人的全部,只能相當於內州人心臟,其他主要部件還在內州人的軀體裡,
內州人把鍋爐丶汽包這些核心部件全都拿到體外,自己的身形就能得到控制,看起來和尋常人差不多。」
李伴峰神色凝重,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娘子一點都不擔心:「相公不要着急,這是好事!」
「好事?怎麼能是好事?」李伴峰沒明白娘子的意思,
「相公呀,你聽小奴細說,蒸汽機的核心部件從內州人身體裡出來了,但這些核心部件不能轉化成血肉,只能化成扇子丶算盤之類的物件,
變了形狀的內州人,必須把這類物件帶在身上,稍微離遠一些,他們就會失去力氣,就像機器熄火了一樣,
機器一旦熄火,就證明這些內州人身份已經暴露,等把這身外的蒸汽機重新拿到他們身邊,內州人身上的咒術就會發動,把他們的魂魄連同血肉全都炸爛,
周圍人還要受到殃及,
只要把握住這一點,就有辦法識破他們。」
靠隨身的小物件。
李伴峰道:「這個有點難了,有人就喜歡拿着小物件,總不能就說他就是內州人吧?」
就像余男,嘴裡總咬着一根女士菸嘴。
就像肖葉慈,平時總拿着一本書在手上。
這難道能算內州人的特徵麼?
~
唱機笑了:「小奴說的就是這件好事,瑩瑩,再親相公一口。」
洪瑩不太樂意:「剛纔我親了,卻被七郎嫌棄了。」
「難得便宜你一回,趕緊親吧!」
「我就不親。」洪瑩矯情上了。
唱機惱火道:「之前不都商量好了麼,不爭氣的東西,討打麼?」
洪瑩着嘴道:「別打我,我聽你的。」
李伴峰道:「我還沒答應呢!」
洪瑩沒管李伴峰的想法,一口含住了李伴峰的半個腦袋。
「不行,眼珠子吸出來了!」李伴峰嘴還漏在外邊,鼻子往上都在洪瑩嘴裡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嘴?洪瑩的腦袋也沒有這麼大呀!
洪瑩拍拍李伴峰的脊背,示意他不要亂動,這確實是正經事。
唱機用一團蒸汽裹住李伴峰和洪瑩,溼熱的蒸汽循環了半個鐘頭,洪瑩放開了李伴峰。
李伴峰揉了半天,才把眼睛睜開。
唱機道:「相公,試試金晴秋毫之技。」
剛用了技法,李伴峰又把眼睛捂住了。
一道強光在娘子身上閃過,李伴峰道:「娘子,好刺眼,這什麼東西?』
娘子嗔怪道:「這是小奴的蒸汽,你說是什麼東西?」
蒸汽?
李伴峰收了金晴秋毫,果真看見娘子的喇叭口正在噴吐蒸汽。
娘子道:「相公呀,金晴秋毫之技不僅能破除匿形,辨別亡魂,還能分辨寒暖變化,只是相公技法不熟,對寒暖變化並不敏銳,
小奴覺得分辨寒暖的手段沒什麼大用,相公有趨吉避凶的手段,高溫兇險之地,相公肯定能避開,因此也沒放在心上,而今看來,卻要幫相公鞏固一下技法。」
李伴峰不樂意了:「你要說別的技法不熟也就罷了,金睛秋毫我可用了兩年多。」
唱機笑一聲:「小奴當初爲了這技法,花了整整十五年心血,相公練了兩年真的算多麼?
適才讓洪瑩幫你疏通了一下血脈,能不能掌握技法要領,還得看相公底子扎不紮實。」
李伴峰再次打開了金晴秋毫,在娘子的喇叭口上,隱約能看見些光芒閃爍,
但看得並不清楚。
「相公,能掌握其中要領麼?」
「應該是能-————」李伴峰練了幾次,技法時靈時不靈,穩定性差了點。
唱機嘆道:「還是欠了些火候,瑩瑩,再親相公一口!」
「且慢!」李伴峰沒來得及躲閃,又被洪瑩吃進去半個腦袋。
唱機道:「相公啊,你先不要掙扎,讓瑩瑩親上兩口,你不吃虧的,你可知瑩瑩當年也有傾城之姿?我們姐妹真心待你,身在福中可得知福呀!」
唱機沒有別的辦法幫李伴峰鞏固技法麼?
有。
但她覺得這個方法最合適。
她再次翻看了宋老師的講義,慨嘆一聲道:「咱們姐妹一心一意疼愛相公,
就不信能被外人給搶了去!」
兩個鐘頭,李伴峰被洪瑩疼愛了三次,終於有了些心得:
「內州人想假扮成尋常人,身上必然帶着蒸汽機,既然是蒸汽機,溫度肯定比尋常物件要高一些,只要用金睛秋毫之技,就肯定能發現這物件。」
唱機笑道:「相公說的沒錯,只要把技法用熟了,發現內州人,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洪瑩拿着摺扇對李伴峰道:「七郎看一眼,覺得有變化麼?」
這把摺扇溫度稍微有些高,但說實話,李伴峰用金睛秋毫之技,暫時還看不出來。
可看着洪瑩翹着嘴脣在旁邊等着,李伴峰沒敢多說:「技法,還需要多做錘鍊,只是有些事情還要和娘子商量倘若內州人把蒸汽機藏在私密處,我若是看不見,又該如何處置?」
唱機道:「相公呀,這東西不好藏,要是真的能藏住,邱刀玉也不用一直把扇子在手上,
但相公不能一直開着技法,也難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小奴早有打算,相公先把牽絲那個丫頭交給我。」
李伴峰把牽絲耳環拿給了唱機,唱機開始向牽絲耳環傳授心得:「蒸汽機做的再怎麼精緻,都有汽壓不穩的時候,所有的蒸汽機都有氣閥,壓力高了就得把蒸汽泄出去,
只要氣閥一動,就有聲音,你千萬要把這聲音記住,只要出了漏汽的動靜,
相公八成是遇到了內州人!你且仔細聽聽這聲音。」
唱機拿着扇子,拔出了扇骨,放出蒸汽,開始訓練牽絲耳環。
李伴峰依然覺得好奇:「這麼小的蒸汽機,燒什麼?燒煤麼?」
唱機道:「這個暫且不知。」
隨身居開口了:「按我推測,煤是肯定能燒,其他東西也能燒,油丶酒丶木頭,乃至一日三餐,估計都能用作燃料。」
李伴峰又問:「在什麼情況下,會出現汽壓不穩的狀況?」
老爺子仔細研究過:「把那麼大的蒸汽機,放在這麼小的物件裡,氣壓不穩是常事,按照我的推算,汽壓應該和內州人的心境相關,
惱火丶憤恨丶歡喜丶擔憂丶悚懼,應該都會讓汽壓迅速上漲,這個時候肯定要打開閘門泄壓。」
能出來做諜子的,心境應該都不錯,李伴峰道:「萬一對方平靜如水,汽壓一擊不動呢。」
手套在旁插了一句:「撓他癢癢行麼?」
「撓癢癢?」李伴峰沒太明白。
手套把何海欽的癢癢撓拿了出來:「這東西,或許還有用場。」
癢癢撓縮在手套身後,瑟瑟發抖,不敢亂動。
唱機看了看癢癢撓,連連點頭道:「還真就有用場,相公,你再去練練技法,瑩瑩,把紅蓮那個賤人搬來,我和她好好聊聊。」
李伴峰迴了逍遙塢,對着鏡子看了看,兩個眼珠一片血紅,好像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用涼水洗了幾次,又滴了些眼藥,也不見好轉,腳步聲傳來,敲門聲響起,
李伴峰找了個墨鏡戴上,打開了房門。
是姜夢婷,她吃了藥,身體好了不少,特地來找李伴峰道謝。
閒敘幾句,姜夢婷說了今後的打算:「七爺,我想入道門,當個修者,這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爲了把修爲衝到雲上,爭個長生不老,
來這世上走了一趟,要是就這麼平平淡淡走過去了,我真覺得太不甘心,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就算有,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那還是不是我,我就想學點真本事,好好活一回。」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如果你當了修者,死後可能要去內州,被扔到窯爐裡燒磚,到那個時候會後悔麼?」
姜夢婷沉默片刻,搖搖頭道:「不後悔。」
「好,」李伴峰寫了一張支票,「拿上這些錢,等貨郎來了,找他買藥粉。
姜夢婷搖頭道:「錢我有,也不用等貨郎,五爺那裡就有現成的藥粉。」
李伴峰一愜:「你想入哪個道門?」
馬五手上確實有藥粉,富貴人家手上都有一些藥粉,但種類可不多。
姜夢婷微微低頭道:「我想入武修。」
李伴峰問道:「爲什麼要入武修?」
「七爺肯定覺得我該入聲修,可我唱了半輩子的歌,我真不想再靠着唱歌修行,
我很羨慕何家大小姐,她不需要取悅別人,每次看到她滿身的豪情,我就覺得人應該像她那樣活着,而不是站在舞臺上,做一個任人擺弄的玩物。」
李伴峰搖頭道:「那和道門無關。」
「那和什麼有關?」
「和時間有關,你年紀不小了,何玉秀自幼學武,你要想從頭開始,怕是一生都到不了她的層次。」
「我並不奢求她那樣的層次。」
「那就不要羨慕她的豪情,她的豪情並非來自武修,是來自她的實力。」李伴峰把支票塞給了姜夢婷,「路該怎麼走,由你自己決定,你自幼學唱,最好別荒廢了自己的光陰和天賦。」
姜夢婷陷入了沉默。
李伴峰拿出了兩顆金元丹,遞給了姜夢婷:「等你有了層次,再吃這些丹藥。」
姜夢婷連連擺手道:「七爺,這種丹藥很珍貴,我不能收———」
李伴峰把丹藥放在了姜夢婷的面前:「不是白送你的,借你的,等有實力的那天,連本帶利一塊還我。」
第二天晚上十點,唱機把牽絲耳環改造好了,洪瑩拿着扇子去了四房,輕輕拉開扇子第三根扇骨。
耳環在正房,她看不見洪瑩,卻聽見了動靜:「夫人,氣閥開了。」
洪瑩又試了兩次,耳環判斷的準確無誤。
唱機稱讚了耳環一句:「有出息的,不枉我信你一回!相公,以後遇到內州人,不管他把蒸汽機藏得多深,只要他動了氣閥,肯定逃不過牽絲的耳朵。」
「要是對方不動氣閥呢?」
「那也有辦法。」唱機拿起一把癢癢撓,對着李伴峰晃了晃。
李伴峰忽覺一陣奇癢,身子哆嗦了一下。
唱機道:「這把癢癢撓,原本是個特殊的兵刃,叫做畢燕撾(音同抓),而今體魄受了傷損,好在靈性還算完整,用來做個暗器,倒也合適,
它能隔空抓人一下,讓人奇癢無比,一個鐘頭只能用一次,用過之後會向相公討本錢,讓相公癢上一小會,
相公若是形跡可疑,還不露破綻的,可以用這癢癢撓試試,對方覺得奇癢,
心境必然有波動,汽壓勢必不穩,只要動了氣閥,相公肯定能聽見聲音。」
李伴峰把癢癢撓拿了過來,看了片刻。
癢癢撓道:「現在不能試,剛纔那個女人用了一次,要等一個鐘頭——」
話沒說完,手套扇了癢癢撓一巴掌:「什麼叫那個女人?說話沒規矩!那是咱們當家婆!」
癢癢撓不敢作聲,李伴峰先把他交給手套保管。
唱機道:「相公,有金晴秋毫之技,還有這兩件法寶,咱們不怕內州來人,
遇到一個,就帶回來一個,且看他們誰能逃得過相公的手心,相公,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李伴峰拿了個絹帕,替唱機擦了擦喇叭口上的露珠:「娘子說得對,確實是好事兒,帶回來的都是好菜。」
呼味~
娘子不高興了。
「相公這話說的,小奴難道是爲了那口吃的麼?小奴和相公一樣,想的是普羅州的安危。」
洪瑩擦擦嘴脣道:「普羅州的安危必須要想,秋刀魚也是很好吃的!」
唐刀擦擦刀刃:「元帥說得對,咱們都是爲了普羅州的安危。」
放映機清理了一下膠片倉:「爲了普羅州的未來,我們需要藝術的盛宴。」
屋子裡的法寶紛紛表示贊同,李伴峰起身道:「爲了安危和盛宴,我也該出去轉轉了。」
第二天,李伴峰去了關防廳,把內州的停戰契書交給了廖子輝,讓他轉交杜文銘,趕緊落實一萬三頭人。
廖子輝不敢怠慢,立刻讓人把契書呈了上去,李伴峰在關防廳吃了頓飯,順便走了一圈。
關防廳裡沒有出現內州人,李伴峰感嘆道:「子輝呀,你這工作做得不錯。」
廖子輝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到底什麼工作做得不錯。
李伴峰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兩天後,楚二帶人抵達了新地,李伴峰前去幫襯,馬五帶着馮帶苦也去了。
李伴峰問馬五:「楚二這都動手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埋契書?」
馬五道:「我就等着她先動手,看看她這會遇到什麼麻煩,我這也好有個防備。」
說話間,馬五往遠處張望,眼神有些迷離。
馮帶苦擰了馬五一下:「你又看上誰了?」
「沒,沒有———」馬五衝着馮帶苦笑了笑,眼神依舊有些飄忽。
他還真就看上了一位。
楚二在林子深處,正和楚少強說話。
楚少強嘆口氣道:「你看人,比我準,跟着李七,還真就沒讓你吃虧。」
楚懷媛嘆口氣道:「爸,你當初撇下我們走了,我們兄弟姐妹可沒少受苦。」
「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楚二看着楚少強,問道:「你能好好過日子麼?內州能放過你麼?」
「會有爲難的時候,」楚少強說的很坦誠,「可有什麼東西能和自己的骨血相比?你放心吧,這些事情我分得清。」
兩人正在說話,項風蘭火急火燎走了過來:「懷媛,婆婆來了。」
楚二看了看楚少強。
楚少強微微點頭,楚二趕緊跟着項風蘭去了河邊苦婆婆站在河邊,笑呵呵看着楚二:「行啊,苦菜莊裡捱了那麼多打,終於有長進了,現在要做地頭神了。」
楚二低下頭道:「弟子修爲不夠,也不知能不能把地界守住。」
苦婆婆皺眉道:「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罷了,在李七面前可千萬不能瞎說,人家把飯喂到了嘴邊,你說你吃不下去,這不讓人笑話麼?你這不把道門的臉面給丟盡了.—
話說一半,苦婆婆看向了遠處。
沒等楚二反應過來,苦婆婆身形閃現,出現在了馬五身前,一腳把他端進了河裡。
「哪來的野小子,盯着我看什麼?」苦婆婆神色冰冷,俯視着河裡的馬五。
「你誤會了,夫人,我只是想——」馬五剛從水裡爬起來,被馮帶苦一把揪住了。
馮帶苦摁住馬五,給苦婆婆行了個禮,隨即跑到了遠處,壓低聲音道:「你瘋了!敢對她下手!」
馬五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這位夫人頗有風韻,想認識一下。」
馮帶苦怒道:「你就瘋吧,遲早把這條命瘋沒了!」
李伴峰在賓客之中來回穿行,今天可真來了不少人,說是給楚二賀喜,其實都是奔着李七來的。
沙定忠丶榮四角丶謝賴子,周圍的幾個地頭神都來了。
何玉秀剛收下地界的時候,這幾個地頭神都曾派人搗過亂,而今他們不敢搗亂了。
弄到一塊契書完整的新地,有人會說李七走了運,算是機緣巧合。
弄到地界還能守得住,這就不是機緣巧合能說得通的。
而今又弄到了第二塊地界,這些地頭神已經看出了手腕和實力,也到了該轉變態度的時候了。
「李七兄弟,沙某給你道喜了!」滿臉灰塵的沙定忠,先送上一份賀禮。
「沙兄,客氣了!」李伴峰盯着沙定忠仔仔細細看了半響。
這人不是內州假扮的。
「李七老弟,哥哥之前做的不對,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榮四角,這人長得非常特殊,額頭上長了兩根椅角,後腦勺也長了兩根。
他也不是內州假扮的。
普羅州需要安寧!
家裡人需要開席!
這內州人也太不爭氣了,這場合都不說過來看看。
謝賴子,一臉賴皮疹,滿臉堆笑道:「江湖沒有隔夜仇,之前的事兒都過去了,我來討杯酒喝,兄弟總得賞臉吧?」
「謝大哥,這邊請。」
這人也不是內州假扮的。
除了他們,還有身份更高的人物。
「賢弟,愚兄來遲了!」
一聽這聲音,李伴峰把金晴秋毫開到了最大,回頭抱拳道:「潘老前輩,您什麼時候來的?」
潘德海道:「聞聽賢弟,以大德之範,冊封新地,愚兄怎能不來?」
他是第一個把冊封兩個字給說出來的。
聽到這兩個字,不少人把視線都集中在了李伴峰身上。
冊封這個詞,合適嗎?
衆人仔細想了想,似乎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李七確實冊封了地頭神,而且不止一位。
李伴峰沒想冊封的事情,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潘德海。
潘德海身上沒有特殊的小物件,也沒有高溫物體。
用牽絲耳環聽過,也沒聽出氣閥的聲音。
用癢癢撓試試。
要不乾脆別試了,直接領回家裡算了,不管真的假的,收了潘德海都算合理選擇。
潘德海身邊還帶着百目魚和高淑霞,閒談之際,忽聽有人道:「老七呀,你怎麼能把哥哥給忘了。」
李伴峰一回頭,看到水涌泉來了。
「我哪敢忘了哥哥,」李七趕緊迎了上去,「哥哥這是剛到?」
水涌泉長嘆一聲:「我呀,都不太想來,覺得寒,你有這麼好的地界,沒想着哥哥,光想着你那幾個相好的。」
李伴峰笑道:「這事兒我還真想過,咱們一會找個清靜地方細說。」
這話還真不好說,這塊地界離正經村不遠,李伴峰想到過水涌泉會挑理了,
事情還不太容易說清。
李伴峰說清靜地方,並沒有別的意思,他是真想和水涌泉商量一下新地的事情,如果水涌泉有這份膽量,日後再弄到新地,李伴峰肯定給水涌泉留一塊。
可水涌泉覺得話音不對:「怎麼了,老七,去清靜地方做啥?要教訓你哥哥我?哥哥我跟你說笑呢,你還當真了?」
嘶~
牽絲耳環傳來一絲聲響。
李伴峰盯着水涌泉,上下打量了一番。
水涌泉手裡拖着一隻茶壺,嘴對壺嘴,喝了一口茶水。
李伴峰問水涌泉:「哥哥,這是好茶吧?『
水涌泉搖搖頭道:「路上解渴用的,不是什麼好茶。」
「能給我喝一口麼?」
水涌泉着茶壺道:「這不合適,我嘴對嘴喝的,怕你嫌髒,等你回村子裡,我請你和上等的好茶。」
李伴峰笑道:「別等回村子裡,我這就有好茶,哥哥,先上我那坐坐。」
PS:內州人很會挑選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