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乘客,要教內鬼一項技法。
趙驍婉想聽聽技法要領,二房裡邊卻沒了動靜。
要領不需要說,這個內鬼能看得懂,他和二房裡的乘客有天生的默契。
默契的來源,趙驍婉已經判斷出來了,二房是個影修,而內鬼就是李伴峰的影子!
這影子就是相公常說的伴峰乙麼?
是不是他,一會再問不遲。
趙驍婉回到了唱機的身體裡,托盤架上擺着兩張唱片,且等影子出來,她有把握將他生擒。
必須要捉活的,必須得問出來鑰匙在哪,否則相公回不了家門。
至於二房裡的乘客,趙驍婉暫時還判斷不出對方的層次,先跟他過兩招,必要時再把洪瑩叫醒,聯豐除掉這惡靈。
一切準備妥當,唱機穩住火光,靜靜在牀邊等着。
二房開了一條門縫,影子鑽了出來,
火光微微顫動,第一張唱片本該飛出去,卻牢牢定在了托盤上。
唱機一驚,托盤迅速旋轉,唱片依舊不動。
這是出了什麼狀況?二房出手了?他化解了唱片上的術法?
不應該。
二房之中沒有動靜,那惡靈應該還沒有察覺。
而影子也沒有離開隨身居,他在書架上翻找片刻,帶走了一支試管。
唱機想噴吐蒸汽困住影子,可胸前的火焰始終燒不起來,蒸汽的壓力頂不上去。
這又是誰出手,居然連唱機的火都能壓得住?
影子離開了隨身居,就這麼讓他跑了!
能兩次把唱機的技法化作無形,隨身居里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老爺子!
唱機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個時候出手,爲什麼要放走內鬼。
隱約之間,唱機聽到了隨身居的聲音:「丫頭,莫急。」
唱機思索片刻,明白了老爺子的用意。
她來到了書架旁邊,發現她新配置的藥劑不見了。
那是她破解了暗星局的配方,配置的搏擊者引導劑,也不知道靈不靈。
不靈也無妨,這東西最多藥效不濟,不會害了人命。
可影子拿走這藥劑,是要做什麼?
早上八點,李伴峰叫醒了兩無猜。
姐妹倆各自揉揉眼睛,面帶幽怨的看着李伴峰。
洗漱間裡,兩猜洗臉,兩無刷牙,姐妹倆還對昨晚的事情耿耿於懷:
「七爺也真是,昨晚一直睡覺,碰都沒碰咱倆一下!」兩無漱了口,擦了擦嘴上的牙膏沫子。
「或許我們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點,那種冷酷之中的溫柔,那種正直之中的絕情!」兩猜用清水沖掉了臉上的胰子沫,用毛巾擦了臉。
兩無又用毛幣擦了擦身子:「他身上真的好涼,我覺得自己身上都是涼的。」
兩猜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僅涼,還有一種獨有的香味,你不要擦我的身子,那份香味是屬於他的,也是屬於我的。」
放映機對此並不贊同。
那份香味是屬於香瓜的。
要不要告訴她們真相呢?
最好不要告訴她們,真相可能會對她們造成嚴重的傷害。
把這一段也錄下來吧,經過適當剪輯之後,在不同觀衆的眼中,這段故事會成爲不同風格的藝術。
李伴峰找飯館老闆陳勇年退房。
陳勇年從背後的大木箱子裡拿出了八百元,這是他四處借的:「這位客爺,
我還差您五十,您再寬限我半天。」
李伴峰沒收陳勇年的錢:「我和鮑耀成是朋友,一開始彼此都沒認出來,等後來認出來了,他把錢還我了,你這月的租錢也不漲了,不用擔心了。」
「客爺,您別說這笑話,您幫了我大忙,我不能佔您便宜,這錢您千萬收下。」
李伴峰不樂意了:「我跟你說了,這錢鮑耀成還我了,你怎麼就不信呢?趕緊做生意去吧!」
譚金孝勸了一句:「我說老陳,別人信不過,你還信不過我麼?鮑耀成介人還行,昨天是急着收租,說話辦事有點上頭,你別往心裡去,他知道錯了。」
鮑耀成知道錯了?
陳勇年吃驚的看着譚金孝,不知道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鮑耀成一步三晃,帶着手下人進了青園大廈。
這地方名字起的彆扭,園子就是園子,大廈就是大廈,混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這裡還真有講究。
因爲地下城高度有限,從地下到頂棚就五米上下,從外邊看青園大廈,只能看見一層房子,房子四周都是青磚,外邊還種了不少花花草草,看着像個花園子,所以叫青園子。
可實際上,這房子不止一層,還有幾十層藏在棚頂上邊,外人看不見,所以這也確實是個大廈。
鮑耀成進了大廈一樓,看門的支掛上前打招呼:「鮑把頭,回來了!」
把頭,是鮑耀成在地下城的身份,也可以理解成他在青園大廈的職務。
這看門的鼻音有點重,不是因爲他感冒了,是因爲說話的時候,他主動閉氣了。
鮑耀成身上這味兒,有點上頭。
鮑耀成按了升降機按鈕,蒸汽驅動的升降機帶着衆人上了十八樓。
出了升降機,鮑耀成進了走廊裡第二個房間,這間房分裡外三重套間,是地下城人市瓢把子丶青園大廈的大當家一一朱玉貴辦公的地方。
朱玉貴沒看見人,先聞着味了,擡頭一看,見鮑耀成笑呵呵的衝他打了招呼「貴爺,我回來了!隔」咕嚕嚕!」
鮑耀成打了個飽隔。
這味兒,差點把朱玉貴送走。
「你吃什麼了?是不是還喝大了?」朱玉貴很不高興,「這都什麼時候了?
我讓你辦要緊事去,你還敢喝酒?」
「確實喝了不少!」鮑耀成又打了個飽,「貴爺,事情我們都辦好了!」
「租子都收上來了?」
「收上來了,您上眼看看!」鮑耀成從懷裡掏出來兩坨「金子」,擺在了朱玉貴面前。
朱玉貴後退整三步,擡頭看着鮑耀成。
鮑耀成指着「金子」道:「貴爺,您看看這尺寸,這顏色,這份量,這薄厚,這金子黃中帶綠,足斤足兩!」
朱玉貴盯着鮑耀成看了許久,問道:「你吃了金汁玉液?」
「是呀!」鮑耀成用力點頭。
「笑着吃的?」
「是呀!」鮑耀成現在還笑着。
「你遇到譚金孝了?」
「譚金孝?」鮑耀成搖搖頭,「我沒遇到他!」
朱玉貴認得出來,這是譚金孝的技法。
「果真是譚金孝做的!我就知道這人靠不住!」朱玉貴神色陰沉,讓人把聶從陽叫了過來。
聶從陽也是朱玉貴手下的把頭,昨天沒收夠租子,那些交不上的鋪子,他也沒強逼,在他看來,臨時加租,這事兒原本就說不過去。
他以爲朱玉貴要罵他,沒想到朱玉貴把他叫來,先佈置了一個任務:「從陽,你去趟關防廳,告訴蔡使,譚金孝那個鳥人反水了,讓他趕緊做好應對。」
聶從陽是個慎重的人,他想了想,問了一句:「貴爺,您說譚金孝反水,是反到誰那邊去了?咱們總得知道對面是誰,纔好跟關防廳說事。」
朱玉貴思索片刻,又看向了鮑耀成:「譚金孝的同夥是誰?」
「同夥,什麼同夥?」鮑耀成滿臉笑容,看到桌子上的金坨子,似乎產生了些許食慾。
朱玉貴又問:「你知不知道譚金孝爲誰做事?你昨天收租的時候,和誰有過沖突?」
鮑耀成答不上來,手下人和他狀態一樣,也都說不明白。
這事兒問不出來,還沒法查,朱玉貴臨時漲租子,鮑耀成昨天下手還那麼狠,和他衝突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哪個是譚金孝的同夥?
朱玉貴讓聶從陽把金坨子收拾走,聶從陽屏住呼吸,找了些紙,把金坨子包了,送到外邊扔了。
耀成看金坨子沒了,心裡難受,跟朱玉貴鬧了起來:「貴爺,你把金子給我,那是我收上來的租子。」
朱玉貴招招手,又讓聶從陽把鮑耀成和一羣手下都送走,找醫修給他們診治一聞他們身上那味道,聶從陽差點沒把早飯嘔出來,好不容易把他們都安排妥當了,朱玉貴這邊也想到辦法了。
「從陽,你帶上弟兄們,去耀成負責的那幾條街,把他們煙管子都給斷了。」
朱玉貴手底下有三個把頭,鮑耀成是其中一個,聶從陽也是其中一個,他們各有各的地盤。
聶從陽沒急着動身,他先提醒了朱玉貴一句:「貴爺,我聽說了,耀成昨天把租子都收上來了,大部分鋪子都交齊了,實在交不上的,有一個子算一個子,
也都拿出來了,人家把錢交了,還斷人家煙管子,這事兒說不過去吧?」
「怎麼叫說不過去?」朱玉貴瞪了聶從陽一眼,聶從陽趕緊低下了頭。
朱玉貴又道:「你光說錢收上來了,我問你錢在哪呢?你拿走那兩坨金子是錢麼?」
聶從陽不想頂撞瓢把子,但這道理他必須講清楚:「貴爺,錢沒帶回來,可不賴人家開鋪子的,這是耀成自己把錢弄丟了!」
啪!
朱玉貴把手裡的茶杯摔了:「你跟我講理來了?你教我做事來了?」
聶從陽搖頭道:「我不敢。」
「不敢?不敢你還這麼多話!」朱玉貴拍着桌子道,「東家正用錢的時候,
咱們得想方設法給東家籌錢,我漲租子是爲了誰?是爲我自己麼?你心裡有沒有東家?你辦事兒有沒有眼界?」
聶從陽不敢說話。
朱玉貴接着訓斥:「現在耀成地界上出事了,把耀成都禍害成那模樣了,我讓你去把他們煙管子斷了,就是爲了把譚金孝逼出來,把他背後的指使者也逼出來,
你倒好,看不明白我用意也就罷了,在這跟我講上理了,你哪麼多理?你哪那麼多事?那幾個開鋪子的和你什麼關係?你心這麼善,怎麼不開施捨棚去?
你現在馬上給我把事兒辦了去,今天中午我就要聽信!」
聶從陽沉默片刻,把頭擡起來了:「貴爺,我今天真就去不了,我老孃病了,今天本來就想找您請假。」
「什麼意思?」朱玉貴眉頭豎起來了。
聶從陽神色平靜:「沒別的意思,我說的實話,我老孃病了。」
朱玉貴又拍了一下桌子,然後沉默了一分多鐘。
因爲聶從陽一直看着他。
朱玉貴是瓢把子,聶從陽是把頭,論身份,朱玉貴更高。
可聶從陽是七層武修,朱玉貴是七層寒修,兩個人當下的距離,有點近。
朱玉貴指了指門口:「先回去看你娘去吧。」
聶從陽道謝,出門走了。
他剛出門,朱玉貴把茶壺丶茶盤全都摔了。
門口兩個支掛小聲嘀咕:
「聶把頭今天是怎麼了?非得和瓢把子較勁?」
「我也不明白呀,不就斷煙管子麼?這點小事也沒什麼難處。」
「聶把頭是聰明人,我看他家裡是真有事,急昏頭了。」
「再急也不能跟瓢把子頂嘴,你看吧,這一次,瓢把子肯定不輕饒他。」
「我估計,他把頭是幹不成了,青園子以後也沒他的飯吃了。」
兩人正在議論,忽聽朱玉貴在屋裡喊道:「把呂慶福叫來!」
呂慶福,也是三大把頭之一。
他也沒收齊租子,本打算進來捱罵,一聽說只是讓他去斷煙管子,呂慶福樂樂呵呵去了。
這活兒簡單,比收租子容易,打開鐵皮盒子,關閥門就行。
至於那些開鋪子的有沒有怨言,呂慶福不考慮這個,他們有怨言能怎麼樣?
最多也就哭兩聲,呂慶福樂意看他們哭,況且這也不是他的地盤。
呂慶福剛走,朱玉貴的師爺杜志環收到了消息,來到了朱玉貴的辦公室:「貴爺,我昨天可聽說,鮑把頭下手挺狠的,您今天又讓呂把頭斷管子,這怕是要出事。」
朱玉貴笑道:「你也來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杜志環連連擺手道,「我就是給您提個醒!」
朱玉貴搖頭道:「不用你提醒,這事我心裡明鏡,那幾個開鋪子的生不出事兒來,
你要是不信,咱們就在這等,現在是上午九點半,咱們等到晚上六點鐘,你看看這些開鋪子敢不敢跟我鬧!
他們要是鬧了,這瓢把子我不當了,咱們一塊找個合適人選,我退位讓賢!
「貴爺,您可千萬別說這氣話,我剛纔可不是這個意思————·
朱玉貴笑道:「我現在也看不出你們到底什麼意思,老杜,你跟我時間不短了吧?我現在就是想把譚金孝和他幕後那人逼出來,你能聽明白不?」
「明白倒是明白,可譚金孝是雲上的修者,咱們東家而今又不在,和他硬碰硬,咱們佔不着便宜。」
朱玉貴嘆道:「有些事本不該告訴你,我不是讓呂慶福自己去的,我讓幻無常一塊跟着去的。」
「幻無常?」杜志環想了想,「貴爺,他聽咱們話麼?」
「他身上有東家的記號,不聽不行,我還就告訴你,譚金孝身上也帶着記號,只要他敢來找我,我就能拿得住他,我要讓他當着我的面,親口把他背後指使給供出來!」
說話間,朱玉貴捏了捏茶杯。
茶杯裡的茶水,凍成了冰坨子。
地下城,人市,白鬍子衚衕。
譚金孝和李伴峰一起看着倒在牆邊的小夥子。
這條衚衕裡住着的都是老人,因爲歲數大了,找不到活幹,靠着手裡一點積蓄,買點糧食,勉強度日,等積蓄花完了,人也就該上路了。
節省體力就能節省糧食,住在白鬍子衚衕的老人平時輕易不出門,這小夥子在衚衕裡躺了一個多鐘頭,愣是沒人發現。
「熬着吧,」譚金孝嘆了口氣,「再熬個把鐘頭,另外兩個腦袋長出來,就沒事兒了。」
小夥子肩膀上血肉模糊,這是要長出三顆頭的徵兆。
李伴峰問:「到底什麼樣的人在三頭岔會長出三顆頭?又有什麼樣的人會入門體修?」
肖葉慈聞言,趕緊掌出來紙筆仔細記看。
譚金孝搖頭道:「這件事就沒有人能說的清,有人說體魄好的成了體修,我見過一個病包子,走路都直晃悠,在三頭岔待了兩年半,人家沒變三頭人,變成蜘蛛了,這是正經的體修,
還有人說悟性好的能變成體修,我見過一個悟性好的,我指點他痰修的要領,他全能學得會,我打算帶他找貨郎拿藥粉去,誰知道他在三頭岔待了不到三天,就變了三頭人。」
肖葉慈覺得脖子有點癢:「三天變三頭人,算不算快呀?」
「不算快!有比介更快的,我見過最快的那位,也是個小姐姐,在三頭岔待了五分鐘,兩顆腦袋就從肩膀頭出來了。」
一聽這話,肖葉慈的脖子更癢了。
譚金孝笑一聲道:「你就害怕了,你又不是白羔子,但凡帶着修爲的人,
到了三頭岔,都成不了三頭人!」
肖葉慈看着那小夥子,壓低聲音問道:「我看他都不動了呀,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譚金孝微微搖頭:「難說呀,多長這兩顆頭,等於從鬼門關走一遭,丟了性命是常有的事,
介小夥子能找到地下城,也算他有造化,可惜了呀,這造化還是差了一步。」
說話間,譚金孝看了看遠處的娟子。
娟子低着頭,猛子咬着牙,小山閉上了眼晴,他們想起了極其不好的回憶。
肖葉慈轉臉看向李伴峰,李伴峰拿着一管藥劑,走到了小夥子身邊,捏開小夥子的嘴,把藥劑灌了下去。
譚金孝一愜:「你給他喝嘛玩意兒?到了這時候,是死是活全得看命,你給他吃什麼藥都沒用了。」
李伴峰沒說話,就這麼一直盯着小夥子。
小夥子的肩膀上不時噴出些鮮血,那兩顆人頭貌似馬上就要長出來了。
等了半個多鐘頭,血不流了,譚金孝以爲小夥子血流乾了,人沒了。
可走到近前再看,這小夥子還有氣,氣息非常平穩。
「睡着了?」譚金孝看向了李伴峰,又看了看他手裡的試管。
再看看小夥子的肩膀,原本鼓脹外翻的傷口漸漸往回收斂,似乎有了癒合的徵兆。
「好家夥!」譚金孝更吃驚了,「這人頭還能憋回去?」
娟子也看向了李伴峰,眼神裡有些渴望,
猛子非常緊張:「姐,你想做啥?」
李伴峰問娟子:「你們想入道門麼?」
「七爺,您,什麼意思?」娟子沒聽明白。
沒等李伴峰解釋把話解釋清楚,遠處傳來一陣哭喊聲:「呂爺,我這真沒錢了,我昨天交了租子,一個子兒沒少,您可不能這樣,您不能掐我們煙管子!」
譚金孝看向了李伴峰:「爺們,昨天那事,是路見不平,還是要一管到底?」
李伴峰壓低了帽檐:「這兩件事就不能放在一塊麼?」
「放一塊也行,呂慶福也是青園子出來的,可我把話說在前頭,我是嚮導,
但我不能帶你去青園子,我有我的苦衷。」
李伴峰也沒問苦衷是什麼,他直接朝着哭喊聲的方向走了過去:「咱換個人帶路不就行了麼?」
走出白鬍子衚衕,李伴峰正往巷子外邊走,走了兩步,地上的土路突然多出了一排瓷磚。
巷子裡,哪來的瓷磚?
李伴峰一愣,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燈光閃爍,雜亂的音樂聲震耳欲聾,
巷子兩邊的土牆上鋪上了暗黃色的壁紙,牆壁之上,一個接一個,出現了包廂房門。
這是歌廳?
譚金孝一驚:「你了留神,這是幻術!」
兩無猜摸了摸牆上的電燈開關,開關咔噠一響,嚇得兩無猜一哆嗦。
高大的娟子,伸手摸了摸棚頂的燈罩,突然閃爍的燈光,嚇得她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肖葉慈不敢亂摸,她看了看牆上的壁紙,問李伴峰:「恩公啊,這是不是外州的呀?我在一些書上看到過呀?」
李伴峰點點頭:「是外州,這是一座地下歌廳。」
「是和逍遙塢一樣的地方麼?」
「有點像—————」李伴峰一步一步朝前走,他來過這家歌廳。
譚金孝喊道:「我說兄弟,咱別走了行不?用幻術這個人,可不是善茬兒!
李伴峰不聽勸阻,繼續往前走,走廊深處的包廂裡,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王總,你再喝一杯麼!就一杯!」
「誰是王總?」李伴峰迴頭看向了譚金孝。
「你介話問的,他還能是我麼?」譚金孝很緊張,他正在準備應付一個非常棘手的敵人。
李伴峰迴憶片刻道:「你說不是你,他也說不是他,那到底能是誰?」
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如同幽魂的低語,在衆人耳邊迴盪。
「王總,喝一杯呀。」
「王總,人家可想你了。」
「王總,你多長時間沒來了。」
「到底誰是王總?」李伴峰又問了一次。
他邁步向前,想到包廂裡看個究竟!
一聲嘆息,劃破了平靜,在走廊之中激起了陣陣漣漪,炫目的燈光扭曲破碎,嘈雜的歌聲漸漸遠去,幻境就此消散了。
「走了?」譚金孝長出一口氣,「我以爲這老東西要和我打一場。」
李伴峰擡頭望去,再次看到了前方的巷子。
一個飯館掌櫃抱着呂慶福的腿,連哭帶豪:「呂爺,您不能斷我們煙管子。」
呂慶福揪着掌櫃的頭髮,連踢帶打:「撒手,你馬上給我撒手,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李伴峰衝着呂慶福招了招手:「你過來。」
呂慶福一擡頭,上下打量着李伴峰:「你跟我說話?」
「可不就你麼。」李伴峰揪住呂慶福的腦袋,摁在了地上。
朱玉貴看了看懷錶,對師爺杜志環道:「看見了沒,已經六點了,外邊沒人鬧事。」
杜志環趕緊給朱玉貴倒茶:「貴爺有眼界,老夫自嘆不如。『
朱玉貴端起茶杯,笑道:「地下城裡的這羣人,看着是護食的種,可根本沒有護食的膽,
他們端着一碗飯,蹲在門口吃挺香,你要是把飯碗搶走了,他或許敢和你撕扯兩下,可你要是從他們碗裡帶走一勺米,他們一聲都不敢,
能帶走一勺,就能帶走兩勺,能帶走半碗,就能帶走七八成,給他們留點碗底子,只要讓他們餓不死,他們就能忍得住。」
杜志環點點頭:「您說的是,可總得給他們留點,您也說了,不能都拿走。」
朱玉貴點了支菸:「偶爾餓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事後再給他們一勺米,他們還得對咱們感恩戴德。」
杜志環也不知該作何評價:「是,您說的是———」
咚咚咚!
有人敲門。
朱玉貴道:「應該是慶福辦完事了,我估計譚金孝也該來了。』
咪當!
呂慶福推門走了進來:「貴爺,事情我都辦妥了,~咕嚕嚕!」
他打了個飽嗝。
就衝這味兒,朱玉貴就知道狀況不對。
「你一個人回來的?」
「我兄弟們都回來了。」呂慶福的手下人,也跟着進了辦公室。
朱玉貴看了許久,沒看到他派出去的那位高手:「幻無常呢?你們沒見他?」
「沒見!我們在路上吃了點好東西,特地給您送過來!」呂慶福張開了嘴,
吐着黃綠色的汁液,走向了朱玉貴。
PS:王總這個角色,曾經在五百三十五章出現過,那一章的章節名,叫地下城的怨魂。
內鬼,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