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喪門陣
“喪門星是誰?”
姚老說道:“黃土橋地頭神,沒人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喪修,有可能是一道之首,認識他的人都叫他喪門星。”
提起喪門星,姚老覺得晦氣,也有幾分忌憚:“他這是把所有弟子都派來了,就是想毀了藥王溝。”
李伴峰道:“他爲什麼要毀了藥王溝?”
姚老嘆道:“他當初就是用了這招,奪走了黃土橋,
黃土橋原本是老火車的地界,自從歸了喪門星,狀況一天不如一天,只是沒想到,居然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老火車?
火車公公?
李伴峰故意問了一句:“老火車是誰?”
姚老道:“老火車是旅修和工修的宗師。”
“宗師就是祖師麼?”
姚老搖頭道:“宗師和祖師不一樣,創了道門的叫祖師,旅修和工修這兩個道門,都不是老火車創的,
但他在這兩個道門裡成就最高,已經超過了這兩個道門的祖師,所以稱他爲兩道宗師。”
“他爲什麼叫老火車?”
李伴峰想確認一下有多少人知道隨身居的事情。
姚老道:“他喜歡火車,總喜歡研究火車,還總假裝自己是火車,在鐵道上瞎跑,
這人是個瘋子,但本事很大,黃土橋、黑石坡、青煙城、百巧隴、汽水窯,都曾經是他的地界,
可這老東西在哪都待不下,他把這些地界全都交給了手下的弟子,黃土橋那位弟子不中用,沒防住喪門星,把地界弄丟了,
他四處找他師父,想把地界搶回來,也不知道老火車跑什麼地方去了。”
李伴峰知道,火車公公去內州了。
可李伴峰不明白,喪門星派他弟子來藥王溝,能有什麼用處?
姚老嘆道:“一次來了十五個喪修,他這是把手下弟子都派來了,這是要毀我修爲。”
李伴峰還是不懂。
姚老倒不避諱,把實情給說了:“我有三層修爲,不是地皮上的,喪門星也是三層修爲,
他讓喪修來,把我地界上的人心給散了,人氣給毀了,我修爲就會往下掉,等掉到了二層,他就該對我下手了。”
李伴峰問:“那老火車把地盤都交出去了,他的修爲沒掉下去麼?”
“他修爲不在這個層次了,已經不用人氣了,你們在這等一會,我回去做點準備。”姚老回屋裡,不知弄什麼東西去了。
按照姚老的說法,對地頭神來說,人氣多了,修爲就漲,人氣少了,修爲就掉了。
這和孟玉春的說法完全一致。
可道理說的看似清楚,就這件事而言,這裡邊的邏輯有嚴重問題。
李伴峰問邱志恆:“黃土橋都落魄到那個境地了,人氣還能剩下多少?喪門星怎麼可能還有三層修爲?”
邱志恆對地頭神的瞭解,比李伴峰要多得多,這是在姚老的院子裡,邱志恆說什麼,姚老都能聽得到,他也就不再避諱了:“地頭神修行方法不一樣,姚老用的是活水,喪門星用的是死水。”
活水?死水?
這又是什麼概念?
邱志恆看着酒壺道:“就像姚老的酒壺,咱們看着就是個酒壺,實際這酒壺連着酒缸,
酒缸裡酒水深,壺裡酒水就多,酒缸裡酒水淺,壺裡酒水就少,
藥王溝的人氣給姚老添修爲,姚老用自己的修爲給藥王溝添福運,兩下相得益彰,
地界上人氣高了,地頭神修爲增長,地界上人氣少了,地頭神修爲下落,這就是活水修行,大部分地頭神用的都是這樣的方法,
但有少部分地頭神不用這樣的方法,他們只收人氣,不放福運,地界上人氣高了,他們修爲增加,地界上人氣少了,他們修爲不變,除非地界由正地變成舊土,他們纔會掉了層次,
黃土橋十分蕭條,已經有變成舊土的趨勢,喪門星怕自己掉層次,想來算計姚老的地界。”
算計藥王溝?
李伴峰道:“他只收人氣,不給福運,按他這個手段經營下去,什麼地界在他手裡不都得變成舊土?”
邱志恆沒說話,他對喪門星也不是太瞭解。
“那狗養的喪門星就這德行,他都不知道糟蹋多少好地界了!”姚老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頭戴三叉紫金冠,身披紅錦百花袍,腳踏藕絲步雲履,手執三尖兩刃刀。
最特別的是,姚老背後還插了四面旗子。
在戲曲行裡,這四面旗子叫靠旗,又叫護背旗,是武將權力和威勢的象徵。
老姚氣勢洶洶往門外走,邊走還邊唱:
“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緊戰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向前個個俱有賞,退後難免吃一刀!”
這段唱,唱的鏗鏘有力,氣動山河,李伴峰讚一聲道:“唱得好!姚老,你這是要幹什麼去?”
姚老唸白道:“把那狗養的喪修殺個乾乾淨淨!哇呀呀呀呀~”
“爲什麼要穿成這樣?”
姚老道:“你不懂,殺了喪修要沾晦氣,我這戰衣和兵刃能把晦氣鎮住,再和喪門星那老狗交戰,不至於失了運勢,
伱等隨我同去,無須出手,只須給把那般鳥廝指認出來就好,哇呀呀呀~”
邱志恆不確定姚老這身裝束管不管用,他看了看李伴峰,也不確定姚老是不是真的醒酒了。
但見姚老走到門口,李伴峰忽覺心尖一顫。
就顫了這一下,立刻又恢復了正常。
什麼狀況?
這是兇險的預兆麼?
“姚老,您先等一下。”
姚老跟沒聽見似的,保持氣勢,繼續往外走。
“姚老,等一下。”
他還往外走,這股氣勢攔不住了。
李伴峰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戰意正濃,氣勢正猛,被他吼了一句,這能忍麼?
姚老猛然回頭,怒喝道:“你想作甚?”
邱志恆嚇壞了。
他不明白李伴峰爲什麼要衝着姚老嚷嚷。
在地頭神當中,姚老絕對算和善的,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出語頂撞。酒葫蘆從李伴峰身邊跳了出來,擋在兩人中間道:“姚老,您消消火,小老弟肯定是有話要跟您說。”
李伴峰還真有話要說。
常識上雖然匱乏,但李伴峰和地頭神的接觸並不少。
尤其是他經歷過兩次地頭神的戰爭,眼下的狀況讓他想起了水涌泉。
“姚老,有沒有可能,喪門星已經來了?”
姚老一愣:“這話什麼意思?”
“姚老,他派喪修弟子來,有沒有可能就是想騙您出去,您要是出去了,他就到您家裡來?”
姚老問道:“來我家作甚?”
“您說呢?”
對視片刻,姚老平靜了下來。
他立刻回了院子,支住了三尖兩刃刀,看着李伴峰道:“這老狗想挖我契書?”
李伴峰微微頷首。
邱志恆暗中驚歎,看李伴峰來普羅州時間不長,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他不知道李伴峰之前經歷過什麼。
之前水涌泉和秋落葉交戰,用的就是這個戰術。
而且剛纔李伴峰感知到了危險。
以喪門星的修爲,如果想遮掩惡意,李伴峰不可能感知的到。
但姚老出門的一刻,喪門星估計是興奮了。
他肯定興奮,只要姚老出了這個門,他就得手了!
那一瞬間的興奮沒能掩飾住,被李伴峰察覺到了。
姚老站在院子裡,如泥塑一般沉默了許久。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咕咚咕咚往嘴裡灌。
聽聲音似乎灌了三五斤,老姚一擦嘴道:“兩位兄弟,來呀,隨我下山去!”
李伴峰一愣:“怎麼還要下山,不是說了,您不能出這院子。”
“在這躲着?躲到什麼時候?躲到藥王溝人氣沒了,我修爲也掉了,再等喪門星來收拾我?”
說話間,姚老笑了,舉起三尖兩刃刀,在手中舞了兩下,身後四面靠旗,迎風招展。
“今天就是放着地頭神不當了,哪怕把我這條老命豁上,我也不能讓這老狗糟蹋了藥王溝!”
邱志恆上前攔住了姚老:“您有恩於我,鎮上的喪修不用您操心,我去對付。”
姚老搖頭道:“小邱啊,你是好孩子,不能讓晦氣纏一輩子,
李七啊,你也不用多說,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不能連累了你們,
這事我自己處置,我留個分身,再加上幾個法寶看家,就是喪門星真的來了,也能支應一陣。”
姚老有分身。
那這事好解決了。
李伴峰道:“要不這樣,您本尊留在這,讓分身去殺喪修,不就兩全其美了麼?”
“那不行,分身鎮不住晦氣,要是用分身殺了喪修,我得跟着觸黴頭,到時候還是得吃喪門星的虧!”
姚老吐出一口酒霧,酒霧化成了姚老分身,讓他留守在家裡。
這分身和姚老長得一模一樣,也穿着一身戰袍,插着一身旗子,提着三尖兩刃刀。
因爲酒喝得有點多,分身剛一出來,意識有點模糊,分不清楚自己是分身還是真身,衝着兩人喊道:“兄弟們,下山去!”
姚老的真身生氣了,衝着分身喝道:“你下什麼山?我讓你在家守着!”
分身也生氣了,衝着真身揮起長刀道:“你算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
李伴峰和邱志恆知道姚老這人詼諧慣了,都沒當回事情。
沒想到這分身很認真,和姚老推推搡搡撕打了起來。
真身打分身,綽綽有餘,姚老本來輕輕鬆鬆就能把分身拾掇了。
可沒想到,有人恰好在裡溝燒紙錢,給姚老送信。
這一下,讓姚老分了神。
這一分神,姚老真身被分身砍了一刀,三尖兩刃刀砍進了腦殼,掛在了頭骨上。
邱志恆一驚,沒想到分身真下死手。
李伴峰一愣,心下讚歎這分身武藝相當不錯。
分身停手了,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姚老頭上掛着刀子,問李伴峰和邱志恆:“這算不算沾了晦氣?”
算麼?
這應該算意外吧?
出了這種意外情況,是不是晦氣造成的?
姚老把長刀拔了下來,看着兩人道:“剛纔余男那丫頭告訴我,說之前那個喪修死在了火車站。”
於和順死了?
這誰幹的?
姚老擦了擦臉上的鮮血,接着說道:“這喪修剛死,我就被自己分身給砍了,
難不成喪門星提前在藥王溝擺了喪門陣?
只要喪修死在藥王溝,這晦氣我就逃不掉?
那要這麼說來,這些喪修豈不是殺不得?”
PS:要是喪修自己不想活了,這事豈不無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