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直接把話挑明,他懷疑水涌泉被王自勉賣了。
王自勉說水涌泉被送去了外州,以雪花浦以往的做爲來看,水涌泉被賣去外州的可能性極大。
話說到這份上,雙方已經翻臉了。
王自勉沉默片刻,從煙盒裡又掏了一隻香菸,點着之後,抽了兩口。
他擡起頭,看着李伴峰道:「年紀大了,脾氣好了,心境寬了,有些事兒也不願意計較了,換做以往,跟我這麼說話,你得橫着出去。」
話音落地,樓上樓下出來三十多人,把大廳團團圍住。
馬五把手縮進袖口,準備掏兵刃。
馮帶苦髮絲顫動,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李伴峰依舊坐在椅子上抽菸,滿身煙霧繚繞。
王自勉的手下各亮兵刃,隨時準備動手,
兩下劍拔弩張,王自勉一伸手,示意手下人不要動,他一直盯着李伴峰,緩緩說道:「你走吧,這輩子別再踏進無眠鎮一步。」
說完,王自勉把手裡的香菸送向了菸灰缸,準備熄滅。
李伴峰右耳一顫,看了菸灰缸一眼,牽絲耳環發出一隻梭鏢,把菸灰缸打的粉碎。
破碎的玻璃飛濺,貼着王自勉的臉頰飛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碎裂的菸灰缸下邊有一個硬幣大小的窟窿,窟窿裡牽着繩索。
馬五一愜,皺眉道:「你好陰狠!」
這窟窿是觸發機關用的。
王自勉剛纔對李伴峰說了一句你走吧。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放過了李七等人,如果李七相信了,起身走人,王自勉會用菸頭觸發機關,讓李伴峰掉進陷阱。
李伴峰怎麼知道菸灰缸下邊有機關?這機關做的非常隱秘,連馮帶苦都看不出來。
其實李伴峰也看不出來,他不懂工法,他只是感知到了兇險,兇險來自王自勉手邊的菸灰缸。
牽絲耳環原本沒有戰鬥力,李伴峰殺了安宗定,得了三件法寶,其中有一隻香爐,能把煙霧轉化成各類兵刃。
法寶的靈性被唱機給收了,留下個空殼,在耳環主動請求之下,她和這個空殼一起進了銅蓮花,煉化了,得到了香爐的一部分能力。
剛纔李伴峰抽菸,滿身煙霧繚繞,耳環趁機燒香,兩股煙霧混在了一起,沒有讓其他人察覺。
等李伴峰看向菸灰缸,耳環發出梭鏢,打碎了菸缸,阻止了王自勉觸發機關王自勉臉上見了血,這一下就算是對王自勉動手了,王自勉的一名手下衝到李伴峰身後,李伴峰把手裡菸頭一彈,菸頭準確打在了那手下的眼珠上。
五米之內,從不失手。
那手下捂住眼睛,連連哀嚎。
其餘人也想動手,卻聽馮帶苦嬌嗔一聲:「何必呢?」
這一聲帶着些責備,帶着些幽怨,還帶着幾分哀求和乞憐,王自勉一衆手下有些猶豫,他們不太捨得下手。
馬五站了起來,四下打量着衆人。
李伴峰依舊在椅子上坐着,靜靜看着王自勉。
他主要是在看王自勉的臉,
耳環出手確實突然,菸缸碎的也很突然,
可飛濺的玻璃,居然打傷了王自勉的臉。
他是地頭神,雲上的勉修,擁有正地的地界,修爲肯定不低,估計和姚老丶
潘德海相當。
他這身手有這麼差麼?
王自勉神情淡然,此刻心裡沒底,勉修的身手確實不行。
他知道馮帶苦的層次和他相當,但這是他的地界,有他的人手,勉修身邊有人手的情況下,戰力不能用層次衡量,他確定佔着上風。
但他不清楚李七和馬五什麼實力。
按照外界傳聞,馬五是五層的歡修,李七是五層的旅修。
可就李七剛纔展示出來的實力來看,絕不可能是五層。
如果剛纔機關得手,暫時控制住李七,靠着身邊這羣幫手,王自勉有把握打贏馮帶苦。
但陷阱被識破了,李七出手老辣,修爲未知,兩人還同在大廳之中,這種情況下,出於穩妥考慮,王自勉不會輕易出手。
但李伴峰在王自勉家中先動的手,還傷了他手下,事情要是就這麼算了,會壞了王自勉的名聲。
王自勉擺弄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他右手上有三枚戒指和一個扳指,都是價值不菲的首飾,尤其是這個扳指,無眠鎮的人都認得,據說這個玉扳指抵得上兩座工廠。
管家看到王自勉擺弄扳指,悄悄離開了宅邸,另找人手去了。
見王自勉半響不語,馮帶苦主動搭了個臺階:「前輩,我們這次來,是爲了找水涌泉的下落,水涌泉既然不在這裡,還請前輩給指條路,言語間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前輩海涵。」
王自勉沉着臉道:「馮姑娘,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事情就這麼算了,水涌泉爲什麼去了外州,其中內情我並不知曉,
但我聽說他人在越州,和我一些朋友有些來往,言盡於此,諸位輕便!」
這話裡帶着些暗示,他所謂的朋友,指的就是雪花浦的人,水涌泉還在越州,這也算給李伴峰提供了線索。
馮帶苦給李伴峰遞了個顏色,意思是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了。
李七起身道:「行,我去越州看看,順便拜訪一下你那幾位朋友。」
說完,三人離開了宅子。
馮帶苦壓低聲音道:「咱們走快些,事情怕有變數。」
馬五道:「看他剛纔下黑手,就知道這鳥人不磊落,他那些手下都什麼層次?」
馮帶苦道:「據我所知,都在五六層之間。」
馬五不解:「早知道剛纔就和他們打一場,他們雖說人多,咱們也未必沒有勝算,我看那王自勉也沒什麼真本事,老七打碎個菸缸子,還能把他給傷了,就這個身手,還能當地頭神?」
馮帶苦搖頭道:「你有所不知,勉修自身戰力不強,但極其擅長提升周圍人的戰力,雲上的勉修,只在三兩句之間,就能讓剛纔那羣人的戰力提升到八九層,
幾十個八九層的修者圍攻咱們三個,咱們不知道他們什麼道門,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戰法,屋子裡還有多少機關陷阱,咱們也不知道,這要是打起來,咱們能佔到便宜麼?」
說話間,馮帶苦越走越快,走到一處路口,迎面來了百十來號人,把路擋住了。
馬五一證,回頭再看,身後也來了百十來人。
兩夥人把馮帶苦和馬五夾在了中間。
馮帶苦一臉悚懼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呀?可把人家嚇壞了。」
適才那名戴着眼鏡的女子,就是在工廠門前勉勵「小劉」那位,她在人羣之中高聲喊道:「不要聽這妖婦胡言亂語,他們剛纔在老祖宗面前撒野,老祖宗不和小輩計較,把他們給饒了,
他們不知道感激,還在咱們背後嚼舌頭根子,咱們無眠鎮的好漢還沒死絕咱們的臉面不能就這麼丟了,只要咱們這身硬骨頭還在,就不能讓他們活着走出無眠鎮。」
這女子什麼來歷?
這女子名叫孔寶芬,她是七層的勉修。
她的戰力比馮帶苦要差得遠,但提升別人的戰力,鼓舞別人的鬥志,這是勉修的專長,馮帶苦用技法能讓對手心軟,孔寶芬用技法能讓周圍人怒火中燒,鬥志昂揚,七層的勉修技,能把雲上的情修技抵消了。
抵消過後還不算完,孔寶芬繼續激勵衆人:「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要摘不下他們的人頭,我這條性命扔在這裡不要了,一會等老祖宗來了,我打頭陣,你們誰也別搶,我有一口氣在,絕不能放他們過去。」
衆人喊聲如雷,馬五對李伴峰道:「老七,今天免不了打一場,有勉修在,
咱們可不能看輕了這羣人,老七,老七?」
老七哪去了?
馬五這才發現,李七不在他們身邊。
馮帶苦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出了宅邸,李七就一直沒什麼動靜。
而馮帶苦之前也沒留意李七,莫名其妙就把他給忽視了。
眼下的狀況不容多想,兩百多號人,隨時要衝上來。
以馮帶苦的實力,對付這兩百多號人倒也不難,可等王自勉來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自勉能來麼?
他馬上就要來了。
馮帶苦預料的沒錯,王自勉就沒打算放他們離開。
剛纔不在家裡動手,是因爲王自勉覺得家裡人手不夠,而他本人又離李伴峰太近。
在李伴峰等人離開之前,王自勉的管家已經讓孔寶芬召集了人手,在半路堵截,而今堵截成功,王自勉也該出手了。
一衆手下等在宅邸門前,王自勉獨自去了二樓密室,準備拿幾件法寶。
密室門上有十幾道鎖,只能他一個人進去,連管家都不準進門。
他做事兒非常謹慎,平時看着與周圍人挺親近,實際上戒心極重,身上帶了什麼法寶,也從不讓手下人知道。
勉修不擅長戰鬥,這些法寶都是保命用的。
他先拿了一副鎧甲,說是一副鎧甲,但只是一件坎肩,而且非常的重,穿在身上會源源不斷吸收他的體力,對他這樣的雲上修者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
但只要穿上這件鎧甲,王自勉從頭到腳都在保護之下,沒有一點漏洞,至於這副鎧甲的強度,王自勉曾遭遇一名雲上武修的刺殺,捱了對方十幾招,居然沒受傷,全仗着這副鎧甲的保護,代價雖然很大,可這副鎧甲也確實是件稀世珍寶。
光有防禦還不行,王自勉拿着鎧甲,又找了一把兩米多長的大刀。
這把長柄大刀也是至寶,只要在手上,能隨心所欲與敵人戰鬥。
所謂隨心所欲,就是要砍對方首級,這把大刀自己就能上去砍,出手的時機丶距離丶角度丶力量,都不用持刀人考慮。
威力上更不用說,王自勉當初和一名力修交戰,穿着他那身鎧甲還是受了傷,就因爲這把大刀,把王自勉的鎧甲砍穿了。
後來這名力修架不住圍攻,命喪當場,這把大刀就到了王自勉手裡。
使用這把大刀也有風險,用過一招,使用者會暈眩三天,用過十招,使用者會當場昏迷。
王自勉輕易不使用這把刀,拿着這刀主要是爲了提振士氣,他要告訴其他人,這是要動真格的,真要和敵人正面廝殺,三五招之內,他也不落下風,也能讓其他人看見他的實力。
勉修的自身戰力嚴重不足,每走一步都必須謹慎小心,這一點上,王自勉做的非常到位。
除了這長兵器,還得帶個短兵器,李七是旅修,萬一被他近身,用這大刀廝殺就不太合適。
王自勉拿着盔甲,提着大刀,正在挑選短兵器,這鎧甲和大刀都有點矯情,
拿起來,就不能隨便放下,否則一會上了戰場,這兩件法寶有可能不出力。
可兩件法寶太重,就這麼一直提着,還真不太方便。
「我幫你拿着吧。」李伴峰把盔甲和大刀接了過來。
「好。」王自勉點點頭,然後愣然的看着李伴峰。
李伴峰沒理會這兩件法寶的感受,直接把他們扔在了一邊,一腳把王自勉端翻在了地上。
王自勉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法寶,不管能拿到什麼,總之先抵擋一下。
李伴峰揮起鐮刀砍斷了王自勉的手腕。
就王自勉這速度,在李伴峰面前就跟視頻卡頓了一樣,砍他那一刀,彷彿砍了個定格的人。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王自勉身邊有兩百多個幫手,哪怕這些幫手修爲不算高,兩個李伴峰,再加上馮帶苦,也打不過王自勉,就算用了愚修技也未必有用。
以李伴峰在愚修上的經驗,他還沒辦法在短期內愚弄上百人,但王自勉能勉勵上百人,能讓他們鬥志滿滿。
勉修的專長就在這,王自勉在勉修這個道門裡跌爬了一生,根本不會給李伴峰還手的機會。
而今王自勉隻身一人在密室裡,被李伴峰堵着了,他還有還手的機會麼?
有!
勉修到了一定層次,不僅能勉勵人,還能勉勵法寶。
能和法寶交流的可不止李伴峰,王自勉也有這個手段。
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想激勵法寶,就得開口說話,兩人距離這麼近,李伴峰會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
王自勉有兩個策略。
第一個策略,是利用密室裡的機關和李伴峰拉開距離,然後勉勵法寶,和李伴峰一戰。
密室裡有很多機關,但問題是客廳裡的菸灰缸被李伴峰識破了,其他機關能不能騙得過李伴峰?王自勉不太敢冒險。
第二個策略,直接拼一把。
就算勉修戰力不濟,可體魄終究在雲上,哪怕被李伴峰砍上兩道,也不至於當場斃命,如果在死之前,勉修技能夠得手,滿屋子法寶圍攻李伴峰,戰局就能翻羽轉。
可萬一死之前,技法沒能得手呢?
王自勉又不敢拿性命去賭。
思緒運轉之間,李伴峰的鐮刀又砍了過來,王自勉想殊死一搏,可剛要開口,身體卻迅速往後飛了一段距離。
王自勉有些奇怪,他自己沒有會飛的技法,難道是某個會飛的法寶幫了他?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如果不動用技法,法寶不會主動幫他,但今天是生死關頭,估計有某個法寶意識到狀況嚴峻,主動出手了。
他與李伴峰相距五六米,這個距離給了王自勉開口的底氣:「諸位隨我-—」
,
剛說了四個字,王自勉打了個哈欠。
他面前飛着一支判官筆。
判官筆正在朝着他說話。
「我救了你,本錢還我。」
剛纔確實是判官筆救了他,是判官筆讓他飛了五六米,躲過了李伴峰的鐮刀。
原本他還想和李伴峰賭一把,在李伴峰砍死他之前,或許能搶先一步勉勵法寶,爲他作戰。
如今被判官筆要了本錢,王自勉也不用賭了,他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他雙眼發直,戰意全無,被李伴峰提着進了隨身居。
洪瑩埋怨道:「七郎啊,不能再吃了,以前的衣裳都快穿不下了。」
唱機笑道:「把你燒得,要不是咱家男人有本事,讓你捱了餓,你就知道這滋味難受了。」
李伴峰叮囑唱機:「娘子,我外邊還有點事,這人先交給你,一定要問清楚水涌泉的下落。」
「相公放心,這點小事交給小奴就是。」
一家人歡歡喜喜,可有一個人不太高興。
隨身居道:「阿七,你這光顧着餵飽媳婦兒,把老頭子我給忘了?」
「沒忘啊!」李七一,「你老也跟着一塊吃呀!」
「我吃這個有什麼用?」隨身居真不樂意了,「你得想着多給我弄幾個小玩意兒回來!」
什麼小玩意?
李伴峰沒懂老爺子的意思,娘子提醒道:「老爺子喜歡內州人的小玩意。」
他說的是內州人制造出來的外置蒸汽機。
目前老爺子只得到兩個,一個是扇子,另一個是茶壺,郭高歌和王自勉,身上都沒有小玩意。
老爺子喜歡這東西做什麼?只是用來當玩具麼?
如果不是爲了玩,是爲了研究工法,有兩件,也應該夠用了。
出來做諜子的內州人也不好找,李伴峰只能敷衍一句:「老爺子別急,我肯定多留意。」
說完,李伴峰出了隨身居,從地上撿起了王自勉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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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上帶着三枚戒指和一個扳指,李伴峰提着這隻手,走出了密室,來到了大廳。
門口一羣人,還等着和王自勉出戰,一看到這隻手,所有人都嚇傻了。
李伴峰掃視着衆人,問道:「你們誰是管事的?」
衆人默不作聲,李伴峰皺眉道:「我再問一次,誰是管事兒的?」
衆人看向了王自勉的管家。
管家連連搖頭道:「你們看着我做什麼,咱們都是給老祖宗做事的,我也不是什麼管事的!」
李伴峰看着管家道:「你在前邊帶路。」
管家抿抿嘴道:「我真不是—————
李伴峰眼角一顫,管家慫了,帶着李伴峰出了宅子。
一路走,管家一路埋怨。
這是怎麼了?
老祖宗的宅子裡,什麼時候出過孬種?怎麼今天都慫了?
街上,馮帶苦和馬五還在與一羣人對峙。
這羣人氣勢很足,聲音很大,尤其是孔寶芬,她一直着打頭陣,可一直也沒有出手。
但如果馮帶苦和馬五貿然突圍,這些人肯定也不會放他們離去。
工人小劉送去了圖紙,正往回走,孔寶芬喊一聲道:「小劉,過來,讓他們看看咱們年輕人的血性!」
小劉還沒明白什麼狀況,被孔寶芬拉到了人羣當中,站在了第一排,離馮帶苦的距離不足十米。
孔寶芬對小劉道:「小劉,我沒看錯你,你能吃苦還有膽量,廠子裡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我打心眼裡爲你自豪!
是我把你帶進了無眠鎮,我相信我的選擇是對的,咱們就算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骨氣,這兩個人掃了老祖宗的面子,可千萬不能饒了他們!」
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在孔寶芬的勉勵下,小劉戰意沸騰,可他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什麼狀況。
對面有人喊道:「大管家來了!」
孔寶芬高聲喊道:「老祖宗來了,咱們和他們拼了!」」
對面又有人喊道:「老祖宗沒來。」
孔寶芬接着喊道:「咱們先別急,不能讓他們跑了!」
「你們老祖宗確實來了,」李伴峰走到了馮帶苦和馬五身邊,舉起了王自勉的右手,「人沒來,手來了。」
喧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馮帶苦和馬五都不知道眼前是什麼狀況。
李七剛剛去哪了?
這手是誰的?
難不成是王自勉的?
他們倆對這隻手不太熟悉,但無眠鎮的人很熟悉。
他們認得那一手的戒指,就算不認得戒指,也認得大拇指上的扳指。
那枚扳指能換兩座工廠,這件事他們都知道。
李伴峰掃視衆人道:「王自勉受傷了,他要去別的地方養傷,以後怕是不能再來無眠鎮了,
臨走的時候,他把一件事託付給了我,他說鎮上的勉修,都是他同門子弟,
託我好好照顧,
我問問你們,都有誰是勉修?」
衆人都不作聲,誰也不知道這人找勉修的目的是什麼。
李伴峰笑呵呵看着孔寶芬道:「如果你不是勉修,我可就照顧不到你了,我要是照顧不到,今後發生什麼事情,可就難說了。」
愚弄上百人,李伴峰暫時沒那本事。
愚弄這一個,問題倒還不大。
孔寶芬嚇壞了。
不是勉修就不照顧,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勉修,是不是就得殺了?
孔寶芬趕緊從人羣裡站了出來:「我是勉修。」
有她一帶頭,這事兒好辦多了。
二十多個勉修陸陸續續從人羣裡站了出來,這個道門的修者還真不少。
李伴峰看着衆人道:「還有沒到場的吧?沒到沒關係,勞煩你們給他們句話,我給你們一天時間,立刻離開無眠鎮,以後永遠別回來,
一天之後,如果還有勉修不想走,我就要送他走了,都聽明白了沒有?」
勉修們一個個茫然無措。
孔寶芬意識到情況不對,高聲喊道:「憑什麼趕我們走,我們是鎮子的主人!老祖宗沒發話,我們哪也不去。」
李伴峰看看馬五:「老五,這人我不想照顧了,交給你吧。」
馬五點點頭,盯着孔寶芬看了一會。
馮帶苦以爲馬五要收了孔寶芬,她想多了,馬五看見孔寶芬這樣的人就覺得噁心。
孔寶芬身子一哆嗦,血往頭上涌,眼角鼻孔開始流血。
她想勉勵其他人,一起上來拼命,可惜技法之下,她說話不太順暢。
「饒,饒命!」生死關頭,孔寶芬就擠出了兩句。
馬五笑道:「別求饒啊,這麼多人在這看着呢,你這麼貪生怕死,讓別人可怎麼想?你剛纔還着打頭陣,現在就說饒命,以後讓你們勉修這臉面往哪放?」
「饒命,饒了我———」孔寶芬連聲哀嚎。
馬五故意讓她死慢一些:「拿出點血性給我看看呀,這麼多人都盯着你呢,
你不能丟了骨氣呀!」
小劉就在旁邊站着,一直看着孔寶芬。
孔寶芬沒心思看小劉,她一直看着馬五,連聲求饒,在疼暈過去之前,她終於死了。
李伴峰對馬五道:「王自勉的家裡有一堆好東西,他剛纔親口跟我說的,這些東西都送給咱們了,你和馮姑娘先去分分,
他在無眠鎮的產業,也都送給咱們了,咱們只需要做一件事,把勉修都送出無眠鎮,無眠鎮以後歸咱們了,以後得讓無眠鎮的人,像人一樣活着。」
馬五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無眠鎮的事情先交給他和馮帶苦,李伴峰找機會回了隨身居。
馮帶苦還是沒想明白,李伴峰到底怎麼弄死的王自勉,
馬五笑道:「別想,也別問,遇到事聽老七的,肯定錯不了。』
看着一屋子法寶,馮帶苦眼晴都直了:「王自勉的家底兒可真厚。』
馬五點頭道:「咱們先把東西收下,咱倆那份怎麼都好商量,我的就是你的,可以全交給你,但老七得拿大頭兒,必須得挑最好的。」
隨身居里,王自勉把該招的都招了。
他帶人去找郭高歌,從郭高歌手裡劫走了水涌泉,目的是爲了調查李七。
李伴峰問道:「你們雪花浦爲什麼一定要調查我?」
王自勉道:「這是上頭的吩咐。」
「你上頭是誰?」
王自勉連連搖頭。
唱機道:「相公,不用逼他了,他說不出來,這裡邊有咒術,和安宗定當初的咒術差不多。」
李伴峰又問:「你們查出什麼了?」
王自勉道:「水涌泉是個硬骨頭,我用了刑,他扛着,等他扛不住了,他就用水把自己的心竅給洗了,我什麼都問不出來。」
李伴峰沒聽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唱機在旁道:「水修雲上技,洗心滌念,就是把記憶全都洗掉,成了廢人。
廢人·—·
「他,不是已經成了傷魔煞麼?怎麼,還能用雲上技?」李伴峰的語調不太連貫。
「相公啊,水涌泉是聰明人,肯定有留住技法的手段,只是沒想到,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水涌泉爲了不出賣李伴峰,把自己記憶洗了。
唱機知道李伴峰心裡難受,她擔心李伴峰要發病,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
李伴峰沉默良久,一腳端在王自勉臉上,問道:「他現在,在哪?」
「在楚子凱手上,他需要用錢,雪花浦也需要用錢,我給他們支了太多錢,
實在沒法再給下去了,
我把水涌泉給了楚子凱,就當給他錢了,楚子凱在越州,準備把水涌泉賣了,傷魔煞能賣大價錢。」王自勉艱難說道。
李伴峰腳上加了力氣:「你契書在什麼地方?說!」
王自勉不敢不說:「我契書,在我宅邸下邊埋着。」
李伴峰叮囑唱機:「娘子,慢慢吃,吃的越慢越好!」
唱機答應道:「相公放心,咱們全家一塊吃,肯定不能讓他死的痛快了。」
出了隨身居,李伴峰去挖王自勉的契書。
水哥,你等我,我馬上去救你。
PS:用一塊正地,或許還能換回水涌泉的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