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不會,李隆的屎腦木愣了,吶吶問道:“您不是說北風起老七就來,爲何今天不會來?”
斜眼睇視一臉驢樣的老三,阿真淡淡說道:“因爲我來了,老七不敢動。”
“爲何?”
他來了,原本喪氣的士氣重振。老七對這羣些喪家之犬久久都屢攻不下,現在士氣正處於高昂之際,老七又不是眼前這個笨蛋,怎麼可能來襲。
“沒有爲何。”懶的和這個木頭解釋的阿真埋頭凝看着沙盤。
見他不回答,老三不再自討黴氣,跟着靜凝着沙盤。
直到好一會兒,阿真才擡起頭朝眼前的衆人問道:“你們認爲如此設營妥嗎?”
凝看沙盤的諸將覷了覷眼前的李隆,默然低垂腦袋,不敢貿然開口。
見諸人的模樣,阿真立即就知道老三肯定是個剛愎自用的主帥,輕搖着腦袋說道:“大膽假設,小心求正,沒事。大家把看法說來聽聽。”
知道大家在懼怕什麼,老三表現出一副很樂意接受別人意見的樣子,開口說道:“大家照吐蕃大王的意思而爲。”
“是。”
應答過後,以潘華爲首,手指着沙盤講道:“三皇子如此布營不妥。”
老三見他又說不妥,臉色微變,可是吐蕃大王在此,一時之間也不好發作,靜默中不吭聲,不屑聆聽着。
聽聞不妥,不露表情的阿真激道:“此布兵連綿幾裡開外,如老七渡江來襲,一時之間也難吃盡我十多萬將士,如何不妥了?”
李隆見吐蕃大王力挺他,一時得意到不行,指着沙盤大聲說道:“吐蕃大王說的極是,縱然他李越渡江而來,打到的也只是我一頭,等我凝結兵力,向前追襲,他必倉惶逃竄。”
“說的一點都沒錯。”雖然阿真贊成,可是心裡卻把眼前這個吃屎長大的老三從腳指甲鄙視到頭髮上。吃完了你一頭,老七還會等你凝結兵力來攻啊,早一熘煙跑的連腿都沒有了,然後隔三差五來吃一下,十多萬兵將夠他幾回合吃的?
潘華見連吐蕃大王都贊成,一時急不可耐比劃着沙盤講道:“此布兵看是防守嚴密,實際乃削弱自己勢力之舉。原本我方有二十多萬馬兵,可是李越來三次,就吃了近十萬,長此下去,我方將無力迎戰,必投之亡地。”
李隆見被反駁,一時火大怒叱:“那是秦樹那賊子反投,才害了我近十萬將士,與此兵布無礙。”
潘華哀着黑臉,苦苦相勸:“三皇子,秦樹是知道長此下次會敗,纔不得不降於李越吶。”
聽聞此話,李隆更怒了,“大膽,竟敢爲此二臣賊子說話,是否早與秦樹賊子相同了?”
“好了,現在只是議論,與潘將軍無礙,老三你不必如此。”
深受感動的潘華抱拳躬身道:“謝吐蕃大王。”
李隆不爽地瞪了抱拳鞠躬的大將一眼,嘆了口氣道:“就依吐蕃大王。”
“嗯。”勸停兩人後,他比劃沙盤問道:“如照潘將軍的意思,該如何佈置兵營才妥當呢?”
聽他詢問良策,潘華歡喜地抽出沙盤上的紅旗,邊插邊講道:“我方不該懼怕對方來攻,而屢屢委曲求全,應當擺出要進攻的架勢,阻嚇對方。”
很快他便把紅旗插出一個品字形出來。
靜看着這個品字形,阿真的眼裡閃爍着精光,還未開口時,一旁的李隆便不屑地輕哼,指着沙盤說道:“如照潘將軍此舉,渡江而來的李越猛襲先頭營寨,先頭營寨內兵少,必被大敗,此番敗後,他李越士氣大振,而我後方兩個營寨的十萬兵馬必恐惶之極,四下逃竄都還不及,如何能凝聚力量進攻呢?”
不吭聲的阿真靜聆着,看戲一般打量着眼前這兩個如鬥雞的帥將。
潘華被如此不屑地推翻,哀着個臉苦勸:“三皇子,一味的退縮是無用的,既然如此不如與李越一戰,我軍已無退路,將士必奮通向前,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
“大膽,你此等作法是要陷我於死境,說!你到底有何居心。”李隆大怒。
一干將領見他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驚惶裡齊跪倒在地,一時之間潘華悲從心來,哭訴說道:“末將跟隨三皇子出生入死,早已把性命拋卻,所出之言皆替三皇子着想,縱然是死也決不敢生蒙二心。”
面無表情的阿真打量着跪地的這位將軍,爲他暗暗喝彩,雖然謀略不足,但是仍不失爲一員忠心耿耿的良將,唉……!可惜了。
“好了,大家都坐在同一條船上,當然是爲了自己好。都起來吧。”
“這……”跪倒在地的諸將不知所措,擡着黑臉看了看阿真,又看了看李隆,不敢有所動作。
怒氣未消的李隆臉色很不好,朝這一干跪倒在地的手下哼道:“還不快起來。”
“是。”接到這聲命令,大羣人才敢從地上翻趴站起。
冷眼看前這羣人的舉動,阿真拾起插滿沙盤上的紅旗,動手排出一個三二三陣形道:“就按此布兵,把最精銳的全都提到前面的三座營寨,不得再議。”
觀看着沙盤,一干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吐蕃大王都如此說了,李隆也不敢再出言反駁,“就照吐蕃大王的意思做。”
“是。”雖然不明不白,可是吐蕃大王可是名聞天下的戰神,能出自他之手的必定不是凡物。
一一掃視過這幹人,阿真站起身,有力下令,“從今天開始,要加強*練兵馬,不得有誤,隨時戒備,等候時機跟隨我渡過紅江。”
聽到這句鏗鏘有力的話,衆人整齊抱拳大喝:“是。”
“嗯。”滿意的巡看着這羣人,含笑說道:“不知不覺都過午膳時間了,諸位將軍就在本王帳來用膳吧。”
受寵若驚的一干人歡呼齊謝:“多謝吐蕃大王。”
“諸位將軍勿須客氣。”大手一比劃,朝身後的李能武喚道:“給諸位將軍設午膳。”
“是。”雄糾糾步下王臺,凜冽地步進帳外,給這些人安排午膳去。
喝着茶的衆將靜坐在帳內相互觀望,認真打量着這座極盡奢侈的營帳,被其中的貴氣振懾的不敢輕舉妄動。
很快,飢腸轆轆的衆人便聞到陣陣飄來的香味,隨後口水就止不住地嘩啦啦傾瀉而下。
潘華大瞪着雙眼,吞嚥着口水,看着兵士把一盤盤鑲有雞腿、豬蹄的大碟盤擺放在諸人的桌前。聞着那飄上來的香味,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快掉眼淚了。
“多謝吐蕃大王。”含着眼淚的他們幸福的快暈炫過去,有多久沒吃到肉了。
觀看這一干人的表情,阿真的俊眉緊緊彎着,邀請道:“大家勿須客氣,請用。”
“謝大王。”這次連吐蕃都省下了,坐下後大幹人連風度都沒有,一手抓着雞腿,一手握着豬蹄,便狠狠的啃了起來。
看着這一羣餓死鬼,阿真的笑容裂到耳根上去,笑眯的眼裡閃着狡黠。好好吃吧,泥巴和雞腿、豬蹄,那個比較好吃,現在大家總該惦量惦量了吧。
愉快的阿真凝看着這些狼吞虎嚥嗟食的將領,角嘴高翹地問道:“慢慢吃,飯菜還有很多。”話落,朝一邊的李能武遞了個眼神。
明白的李能武蹩了蹩這羣將軍,冷冷撂起嘴角,不吭聲從外面提着兩大桶飯菜進來。
“多謝大王。”差不多嗟完的李朝將軍們欣喜不已,他們有多久沒吃過如此豐盛的飯菜了,這幾個月來除了吃敗仗外,還有什麼可吃的。倘若無戰爭,他們也鮮少吃到肉呀,縱然就算有肉也只是細肉碎肉,哪有這裡的一整塊,一大腿呀。
每人一樣再送了一份,走到老三旁時,李隆擺手擦了擦嘴角,不太爽地看着他這一干如餓死鬼投胎手下,朝王位上的阿真謝道:“多謝吐蕃大王。”
“老三,你飽了嗎?”訝異的阿真眼笑眉笑,慈眉善目的很。
窘然的李隆慚愧萬分再看了帳內的一干人一眼,才報赧說道:“讓吐蕃大王見笑了。”
“哪裡。”擺着手,把跟前的精美玉食推開,輕聲吟道:“將軍百戰死,沙場碎鐵衣。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吟完笑看着這一干看着他的將軍,讚揚道:“屢敗屢戰,不畏生死,不懼強敵,渴飲紅河水,飢餐畔邊草,何等的英雄豪傑,何等的波瀾壯闊。”
隨着他的讚揚,帳內所有李朝將軍感動的無以復加,齊聲抱拳回道:“大王謬讚了,外將愧不敢當。”屢敗屢戰,是呀,他們不是屢戰屢敗,而是屢敗屢戰。吐蕃大王深明他們之心吶。
“大家快坐下用膳。”仿如菩薩的他壓了壓手,豪氣地說道:“勝敗乃兵家常識,諸位將軍勿須放在身上,我此次前來必替諸位雪恥。”
“大王謀略,蓋世無雙。”又是一陣齊聲高嚷。
開心的阿真朝這一干人擺擺手道:“好好好,大家快坐下來用膳,等一下還有事我要交待。”
“是。”開心的諸將軍,集體落坐,繼續嗟着那些啃不完的雞腿和豬蹄。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默默打着小怪獸。
良久的一段時間過去,直到這羣人大打着心滿意足的飽咳,含笑的阿真才把手中的茶杯擱到桌上問道:“都飽了?還須不須要?”
打着飽咳的衆人報赧不已,站起身再道:“多謝大王賜膳,我等皆已飽腹。”
“好。”站起身,笑臉一隱,威嚴下令:“出帳後,諸將軍立即回各軍營,把營帳照我剛纔所說的佈置,不得有誤。”
“是。”
“好,去忙吧。”
“外將告退。”吃飽後諸將軍領命抱拳向阿真躬拜,提着有風的步伐朝帳外跨出。
北風呼嘯,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
遊走在滾滾江邊,觀看江邊用頂天索緊扣的木船,抿嘴的阿真向遠眺去,愉快的指着很遠處的那座山峰說道:“此山是否叫紅山?”
跟在身後的李隆點頭應道:“沒錯,這就是紅山。”
“聽說山上安置了六萬營帳是否屬實?”
“屬實。”
“嗯。”輕應後,他雙手後挽,站在河畔觀望着湍湍河流,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這條江兩岸距離如此之遠,紅山上的敵兵能否清楚地探清我軍動向?”
“這……”李隆結舌了,他又沒到過那座山看過,如何能知。
阿真的眉毛一挑,轉身朝潘華問道:“如何?”
“晴天或許可以看清,陰天可能只看到前寨,夜晚應該只能觀火。”潘華如實回道。
“我也是這樣想。”沒有望遠鏡,更沒有千里眼,要看清寨內情況怕是在忽悠吧,最多也就只能看到河畔上船舶模糊的影子罷了。
再看了遠處那座山一眼,阿真的眼裡閃過一絲血腥,便手負身後,轉向寨內步去。
三二三的營寨已紮好,各營的兵士士氣高昂,見到前面這位大爺悠閒的走過一座座營寨,穿過一道道關卡,所有兵士皆默然無聲,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競相觀看着。
頂着萬衆矚目的眼光,阿真裂開嘴巴,搖頭輕輕笑着。長的帥就是這樣子,走到哪裡都是黑暗草叢內的螢火蟲,永遠那麼的醒目,那麼的燦爛。
良久的遊逛,終於走出最後的營帳,看着旁邊那參天的巨木,撂起一抹狠笑的他轉身問道:“你們說說,我站在這裡,紅山的敵軍看得清我嗎?”
跟着走了大段路的李隆自然回道:“當然不可能。”
“是嗎?”轉過身子,指着旁邊的樹林命令道:“叫後面三座營內的所有兵士都進林裡砍伐樹木。”
“吐蕃大王,您這是何爲?”
“當然是大大有用。”盯着李隆這二愣,揚起一抹陰笑道:“反正兵士吃飽了沒事幹,就叫他們進去砍伐樹木,還有把河畔邊鎖着船隻的頂天索,全部給我拆過來。”
見他竟然要去拆連接木船的鐵索,李隆嚇了好大一跳,連連擺手勸道:“不可,我方的船艘跟李越的比起來已是小了許多,如再拆除,那將承受不住撞擊。”
打量着眼前這個驚恐的李隆,阿真眼一眯,臉一冷說道:“老三,你信我還是不信?不信我走,你自己去想辦法。信我留,但要聽我的。”一副我出錢,我就是老大的樣子。
“這……”眼前這位可是他的救星,哪裡能讓他走。屈服嘆道:“全憑吐蕃大王決定。”
“好。”點頭後朝一旁的李朝將軍說道:“派人去把捆綁船舶的頂天索拆過來。”
“是。”一名將軍飛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