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的帥帳很是殘落,或許應該說很髒,帥帳也只是一個帳,不像他們那種有外帳內帳的帳篷。純撲也就算了,帳內還非常的髒,前面的那條桌子是用木頭臨時釘起的,兩旁的板凳,已不能說是凳了,而是十幾塊上面砍切的巨木頭,高矮不齊,讓人看了忍不住要爲這老三掬一把心酸的眼淚,除了這些外,帥桌邊扔着無數的酒缸,從酒缸的瓷器看,就知裡面裝的酒肯定非常的差,喝下去是會死人的那種。
剛步入帥帳內,阿真的兩道眉毛就緊緊擰着,不敢大力吸呼的他,對撲來的異味差點吐了出來。
輕捂着鼻頭,嘔吐地朝跟在一旁的老三問道:“我拷,老三這就是你的營帳嗎?”
李隆臉上訥訥,比劃前面的帥桌邀道:“吐蕃大王,裡面請。”
忍受不住胃酸上涌的阿真,理也不理他的邀請,受不了地喊道:“叫所有人都到我的王帳來。”便飛速退出這個可怕的帥帳,對外面清新的空氣猛吸了好幾把,才把那些纏繞在口鼻的惡臭駁散,他媽的要不是他們有海口,他絕對不會來受這種罪。
帶來的一萬吐蕃猛騎很快便安下了王寨,雖然才區區一萬兵馬,可是安的寨營是紮實有規,不像李朝這些兵將緒亂的這裡扎一營,那裡扎一營,走進去都會迷路。
吐蕃王營,所搭的帳全都是高級的紅帳,寨門豎着一把巨大的旗杆,杆上那一面巨大的旗幟隨着上流的空氣雄雄飄蕩,一隻巨大且雄壯的天獒,雄顧狼視,兇狠獵瞪着紅河的對岸,大有一口吞了眼前的這一片大地。除了這一面巨大的天獒旗外,寨內四周更皆插滿着紅鑲黃的王旗,旗上面特大號的王字很是霸氣,讓人看了就知此寨絕不一般,惹到必亡。
當李隆帶領着一大幹將領跟着負手的阿真來到王寨外,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心頭一驚,小心視着井然有序,威武巡邏的各營帳衛兵,心裡汗顏無比。不愧爲吐蕃大王的營寨,兵士如此威武,營帳如此規律,軍旗如此的霸氣。終於深深明白什麼叫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真理了。
自走進王營後,李隆和大幹李朝將軍皆不敢大力呼吸,觀着佈滿無數巡兵,卻毫無一絲雜音的營內,被其中的霸氣與貴氣懾住了。單就一座普通的兵士營帳就堪比他們帥帳十倍餘,怎麼可能不令他們跳進紅河,一頭埋了。
負手走進自己的王營,滿意的阿真步上自己王位,轉身落坐邀請道:“大家請坐。”
“謝吐蕃大王。”衆人齊聲應謝,小心亦亦坐進看是很高檔的椅上。
咪着笑的阿真眼裡閃着狡黠,朝帳外的兵士喊道:“來人,上茶。”
“這……”李隆心悸不已,老臉赧紅站起來身抱拳嘆道:“多謝吐蕃大王。”除了豪華的議帳外,散着幽香的椅子,各將軍的椅前還擺着張華貴精雕的茶桌。這麼的舒服,多麼的令人捶胸頓足。
“哪裡,三皇子安心坐,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含笑比劃着椅子,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渾然天成。
“是是是。”惶恐戰兢的看着眼前的吐蕃這位大王,年紀雖相差無幾,可是在他前面感覺自己卻仿如小兒一般。
很快,兵士們便捧着拖盤步了進來,把上好的茶水一一端放諸位李朝將軍們的桌上,不吭不語中躬身極快退了出去。
拾起桌上的茶水,阿真邀請道:“諸位將軍勿須客氣,請喝茶。”
“謝吐蕃大王。”衆將士齊聲抱拳,心裡是忐忑不安,雖然他們都是將軍,不至於捱餓,但是如此的華貴,高貴還是第一次,怎麼能不心虛。
坐在王位捧着茶的阿真一邊輕吮,一邊觀看這些將軍們豐富的表情。直到眼見這些人臉上都露出訝異幸福,他緊抿的嘴角才輕輕翹起。
窮人在富人面前都心虛不敢擡頭,這是一種極度自卑的心理。而他就是要讓他們看看他們吐蕃是如何的富有,讓他們對吐蕃產生嚮往的心理,跟着他才能不可戰勝,才能吃香喝辣,道路才能更寬廣,能力才能得到更大的發揮。
深喝了一口茶,李隆脣齒連香讚道:“吐蕃大王之茶真乃天茶?”
“三皇子見笑了。”放下茶杯,他滿臉歉意回道:“匆匆而來也沒帶什麼名茶,這些茶也只是邊境駐軍飲用的茶水罷了。”大擺的雙手,一副對這茶很不滿意姿態。
李隆和大幹將軍聽他這話,見他這表情,所有的老臉立即木訥了。
“吐蕃大王是說此茶僅僅只是兵士所飲之茶?”
“兵士哪懂的飲茶。”擺着手他很呵笑道:“是駐將軍的平時飲茶而已。”
“這……”下面坐如針氈的一干人面面相覷,吐蕃雖不比遼國和大周,可是什麼時候已過的如此之好了呢?
打量着這一干人,他含笑說道:“曾任大周司馬的我,爲大周辦了些實事,甚得百姓們愛戴,此我來吐蕃爲王,承蒙所有百姓與將軍的支持,跟隨我開疆的人,大量涌進吐蕃。這些人有遼國、也有大周。有漁農也有商貶。”說到這裡含笑親切比劃道:“想來大家都有耳聞,承蒙這些人的建意,也承蒙這些從富裕國家來的人領路,受到啓蒙的我,毅然推翻了以前那保守且滯步不前的格局。有能力者大用,無建樹者告老。現今我吐蕃的工業與商業是蒸蒸日上,可以說已脫離了貧困牧民的影子,加大的產業鏈一環緊扣着一環,人人都有事做,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有高樓住,大量的熱錢送往迎來。早已從無產階級的國家變成有產階級,不出三年,定然也從有產階級變走向中產階級。”講這裡看着這一干呆頭呆腦的人,雄心萬丈說道:“不久的將來,我吐蕃將會萬國來朝,迎向一上從未有過的盛世,讓東盟、歐盟震驚,成爲亞洲第一隻騰飛雄獅。”
從有產階級到中產階級,一羣古人哪裡懂的這些,呆頭呆腦,不知他在講什麼?個個頭腦打結了,臉如愣驢。
茫然加上霧水的李隆木訥的臉上呆滯,眨了眨雙眼,弱弱問道:“吐蕃大王,什麼是東盟和歐盟?”
知他不明白的阿真故作震驚,不可置信地回看着他,皺起眉頭疑問:“你不知道?”
不只李隆一人,所有人皆搖着他們的黑腦袋,聽都從未聽過,哪裡會知道。
見他們搖頭,阿真表情豐富地猛站起,指着這一干人問道:“英國、美國、德國、法國你們知道嗎?”
聽到這麼多個國家,下面的所有人茫然你覷過來我覷過去,繼續整齊的搖着黑腦袋。
“不會吧?”急步走到臺下,不可置信地說道:“身爲一國皇子竟然不知這些強大的國家,身爲將軍竟然也不知道。如果他們渡海來襲,你們對他們一無所知,到哪時將如何抵抗?”危言聳聽把這一干人全臊了。
聽他這聳人聽聞的話,李隆頓時緊張萬分,急問:“吐蕃大王,這些個國家很強大嗎?”
“當然強大,他們的國土有些比我吐蕃就大好幾倍,能不強大嗎?”
“這麼大?”一干人面面相覷,比吐蕃還要大好幾倍,那該有多大?
見他們不明不白,阿真再問:“紅毛子有見過,有聽過嗎?”
很大部份都搖頭,但是其中一名將軍卻點了點頭說道:“曾聽海邊的漁民講過,此紅毛全身是毛,紅髮碧眼,身材高大,個個如野獸一般。”
“沒錯。”見到有人知道,阿真慎重道:“這是西方國家的人,他們長的就是這副模樣,但是他們不是野獸,和我們同樣是人,但他們能征善戰,智慧極高。”
原本還不怎麼相信的李隆聽到自己的部下說有聽聞,立即信以爲真,“吐蕃大王,那……那他們來了,該……該怎麼辦?”
見到把恐慌植入這些人的心裡了,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的阿真,含笑拍了拍李隆的肩,不以爲意道:“放心吧,到時我再幫你。”
大喜的李隆聽他如此放話,連連躬身道謝:“謝吐蕃大王。”有吐蕃如此強國給他撐腰,他李朝絕對安然,真是淌上個好主了。
“好了。閒聊就到這裡了。”話說完,阿真轉身走回自己的王位,屁股一坐便開口下令:“來人。”
門衛飛速奔進,跪地等候。
“即刻發詣,大王懿:自古倫理綱長,長幼有序,着李越立即卸甲稱臣,如若執意抗天,天必罰之,欽此。”
“是。”衛兵領詣極快退去。
李隆聽聞如此提氣的詣意,興奮的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了,“吐蕃大王,您說李越會領詣嗎?”
見他如此興奮,阿真含笑不回答地說道:“派人把你帳中的沙盤和兵布全搬到我這裡來,我們研討一下過紅江的對策。”
“紅江?”
大瞪着前面所有人,阿真很堅持說道,“就是前面那條江?”大有你敢說河我就把你宰了的架勢。
見狀,李隆連連點頭哈腰應是,朝坐在最尾端的一名將軍揮手喚道:“你去命人把沙盤、地圖取來。”
“是。”
眯着眼眉開眼笑的阿真靜靜看着這一幕,心裡暗嘖,如此軟弱的老三,如何能成一國之主,李朝如落入他手,百姓們怕是連泥巴都沒得吃了,所以還是納入他吐蕃版圖吧。
很快,在各有心思中。
巨大的沙盤和兵布圖安在了王帳內。
兵士一退下,喝茶的阿真輕輕擱下茶杯,觀看着插滿小旗幟精準的沙盤。雙手頂着下巴,觀了一會兒才問道:“老三你退到這裡時,老七總共對你發動幾次進攻?”
齊圍過來的李隆不假思索就回答:“總共三次。”
“嗯,戰況如何?”
措敗之極裡的李隆深深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我軍損失慘重。”
“大概都是什麼時候來?”
“一般都在下午或傍晚。”
“我曾聽聞,昨日清晨,老七對你進行攻擊,屬實嗎?”
“屬實。”點頭的他很是疑惑,“前兩次李越他都是下午或傍晚來襲,可是昨日卻是在清晨,着實讓人不解。”
聽他說費解,緊盯着沙盤看的阿真剎異地擡起腦袋,愣愣看着眼前這個傻二愣,着實也很費解他那腦袋是吃什麼長大的,竟然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剛剛費解完,李隆便見吐蕃大王呆看着他,一時之間有些惶恐,弱弱詢問:“吐蕃大王,怎……怎麼呢?”
“沒有。”搖頭的阿真,懶的理他。朝圍在他前面的一干李朝將領問道:“你們有誰知道老七的所作所爲嗎?”
大幹人表臉呆滯,齊搖着黑咚咚的腦袋,靜默無語。
白眼大翻,阿真無語了,這些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
“我告訴你們老七爲什麼昨天會反常吧。”
聽他說知道,一大幹木愣的急驟相問:“吐蕃大王,你知道?”
“當然。”雙手撐着下巴,看着這一大幹木頭,解惑說道:“一般南風天都是從早晨開始刮,下午或傍晚纔會起北風。”講到這裡便問道:“北風一起,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所有人面面相覷,起北風就起北風了,還會怎麼樣?
“會涼爽?”李隆弱弱回道。
這次就不只是阿真猛翻白眼了,連站在他身後李能武和段臺都對這羣人投於十二萬分的鄙視。
聽聞涼爽,阿真大愣,開口便臊道:“涼爽?絕對涼爽。但是這個涼爽會要你的命。”媽的連風向都不懂,和人打什麼仗啊。
見吐蕃大王如此直臊,前面的一干人的黑臉冒出無數紅暈,直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北風一起爲什麼會要他們的命。
反倒是靜默站在李隆身後的大將若有所思問道:“吐蕃大王,您是說北風一起,李越便出兵順風勢渡江而來?”
見終於有個明瞭的了,阿真擡眼看着這一員大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外將潘華。”
“嗯。”點頭看着這個叫潘華的李朝大將,阿真回道:“沒錯,北風一起,老七便率衆渡江而來,順着風勢事半工倍,極快裡便抵達了,所以才屢屢殺的你們措手不及。這也就是爲什麼他不連續對你們發動擊,而是時隔三差五纔來襲擊。”把這大幹人的惑疑都解了,淡淡再說道:“爲什麼他昨日清晨就來了?因爲自前夜開始,直到現在刮的依然是北風。”
明瞭的衆人心頭一驚,李隆急問:“吐蕃大王,現在依然在刮北風?”
“沒錯。”用他們剛纔的話再臊,“難道你不覺的現在很涼爽嗎?”
他這一說,頓時令大幹人猛然發覺,與前些天的悶溼相比,這兩天果然涼爽無比。
明白北風起老七來的道理,李隆大驚失色,急不可耐問道:“那今天老七也會來?”
“不會。”想也不想的阿真給他一劑安心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