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聽平安這麼說,便說道:“旁的時候,不管怎麼樣都不要緊,可現在七七的身子這麼重,可能很快就要生了,卻是一個人,要是,要是??????您??????”燕赤霞心下着急不由語氣就重了起來,最後見平安滿臉灰敗,一跺腳,只對風浩熙說道:“不管怎麼樣,還得麻煩你繼續找,要是七七有個三長兩短??????”燕赤霞悄悄指了指身後的平安,風浩熙立時會意,急忙不顧辛勞又出去命令侍衛們分散開來往更遠的地方找去。
燕赤霞這邊着急上火,恨不得親自去找,又怕丟下平安。誰知燕赤霞剛纔那番話不知道哪句觸動了平安的心腸,平安搶火一樣地跑了出去,奪過一匹馬隨便擇了個方向狂奔了下去,燕赤霞一把沒有拉住,剛要追,幸而風浩熙已經看見,忙將燕赤霞勸下,自己帶着侍衛追去。
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燕赤霞等在千越山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別的道路上的侍衛都紛紛來報沒有找到七七,燕赤霞也是顧不得這個了,只擔心着平安,不過他也知道風浩熙歷來是個謹慎的人,平安有她的護持應該出不了大事。
誰知到了第三天的夜裡,燕赤霞就聽見外面一陣嘈雜,急忙出去看時,只見平安被風浩熙搭在馬背上扛了回來,頓時大吃一驚,原來平安縱馬狂追,到最後人馬皆是精疲力竭,最後馬是累死,平安也暈厥過去,被風浩熙扛了回來,路上這麼顛簸都沒有醒來。
風浩熙在燕赤霞地指揮下將平安安置在牀上,剛躺好軍醫就跑了進來,看樣子風浩熙進山寨之後,就已經安排了人去請軍醫,軍醫粗略地看了一下平安,雖說是墜馬,但是當時那馬已經累得不行,沒有什麼速度,所以平安渾身上下都沒有傷,人卻已經發起了高燒,樣子實在是嚇人,軍醫慌里慌張,治個外傷或是小病小災還有點心得,可是平安這樣沒有傷沒有傷風卻是高燒不退,就有點讓軍醫束手無策了,只能隨便開了個方子,希望能有所幫助。
風浩熙命人下去煎藥,燕赤霞守着平安焦急萬分,風浩熙見這樣也不是辦法,便和燕赤霞商量道:“燕君,我看着陛下這病勢來的兇猛,這裡既沒有好醫生也沒有好藥,不如我們還是回雍京去吧!”
燕赤霞哭得兩眼通紅:“可是她這樣的身體能經得起顛簸嗎?”
風浩熙說道:“總比坐以待斃來的強,我先派快馬奔雍京報信,將陛下的病情稟報文陛下,請文陛下派御醫帶藥材來,我們這邊也帶上那些軍醫路上照顧陛下。”
燕赤霞思量一番,覺得只有這樣才比較保險,事不宜遲,風浩熙忙出去安排,不一時就回來將平安抱上了馬車,那馬車正是幾天之前燕赤霞爲七七準備的,現在卻給平安用了。燕赤霞也來不及感概什麼,上了馬車一路擰着溼手巾搭在平安的額頭上,一行人往雍京奔去。
燕赤霞一行人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文帝派來的御醫,應該說是御醫團纔對,三四名御醫和幾十個侍衛連日趕路,等到和燕赤霞等人碰面時,御醫們在馬上騎得久了,連路都走不起來,只能被侍衛們架着來到平安的馬車前。燕赤霞也顧不得和這些人多說什麼,只請她們把脈,那些御醫連日奔波這時候已經筋疲力盡,只是事關平安的生死,既不敢不診脈也不敢大意,說不得先都凝神休息一番才上前診脈,結果這一診脈就診出了大問題。
其實一年之前平安受到了連番打擊,青蓉的背叛,秦子路的去世,七七的失陷對她都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可是她爲了救回七七,只能將心中的悲傷都壓制下去,出門尋找礦藏,回來研製頭盔,殫精竭慮,希望能通過這樣忘我的奔勞來緩解這心中巨大的哀傷,然而七七雖被救回,卻懷了身孕,不能不說平安是傷心絕望到了頂點,接着七七走了,平安追悔莫及。平安本身就有肺部舊傷,以前種種在加上現在的種種,七情憂思傷肺,身體終於吃不消爆發了出來,這一下來勢洶洶,一個不好,那就??????
燕赤霞聽着御醫們這麼一說,差點暈厥過去,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一年平安每次回來看着都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雖然大家心裡都明白平安很難過,但誰想到這憂傷會鬱結在心肺,燕赤霞看着臉燒得通紅的平安,眼淚往下直掉,直問有什麼法子。
御醫們商量了一個方子,邊往雍京趕邊就在馬車上爲平安灌藥,可就是這樣到了雍京平安還是沒能醒來。到了鳳鳴宮這一通忙亂,文帝當即罷朝直奔廣明殿,命所有御醫都到廣明殿爲平安診治,嬀嵐顏,李蘊秀和月心守着平安哭得氣都喘不上來。即便是所有的御醫來了,忙了一日一夜,平安的燒還是退不下去,文帝大發雷霆,下了死命令,要是救不活平安就全部陪葬。
廣明殿日夜燈火通明,御醫們戰戰兢兢,可是平安依然沒有醒來,高燒也沒有退下去。文帝急怒之餘,喚來燕赤霞問詢,等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心中不免有了盤算,平安這次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是鬱結之病,但是平安一直以來身體都很健康,就算是肺部的舊傷也是很少發作,而且平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不貪戀酒色,又一直保持着練武不輟,照說不能就這麼倒下醒也醒不過,好像就快不行了似的。難道是心病,是七七懷了身孕對她造成了巨大的打擊?讓她失去了鬥志,想想也是,平安從到雍京開始就是爲了秦子路和七七一直在奮鬥,最後秦子路死了,七七走了,她最後對燕赤霞說的那話:什麼都沒有了?就是灰心喪氣的表現,她是自己不想活了嗎?
文帝這麼想着便和御醫們商量了一下,御醫們現在治不好平安,也覺得文帝說的有幾分道理,只是既然是心病,那是不是要把七七找回來呢?文帝差點又要拍桌子,找?到哪去找?即便是找回來平安能等到那個時候嗎?御醫們全都嚇得跪伏在地,不敢答一言。
文帝無奈地嘆了口氣,命玉秀將自己推到平安的牀榻前,看着臉燒得通紅的平安,抓住了平安的手說道:“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見我說話,最好是能聽見,我知道七七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可是你還記得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嗎?”剛說到這裡,文帝就覺得自己的手緊了緊,文帝忙看着平安,平安還沒有醒來,但是文帝心中已經有了成算,接着說道:“七七沒有錯,他失陷在赤眸族人那裡,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但是害得他成了這樣的那些人還逍遙自在,甚至還想要打這個國家的主意,我知道你一向對國傢什麼的沒有什麼興趣,可是嵐顏的故國沒有,蘊秀的故國也沒有了,你難道希望他們,還有你們的孩子們以後也經歷一次失去故國,流離失所的痛苦嗎?”平安緊緊抓着文帝的手,整個人都在顫抖,文帝忍着疼痛說道:“除了你阿爹,除了七七,你還有你的這些男人,還有這些孩子,你對那個人說過,要讓他有覺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那代價難道就是你躺在這裡一心求死嗎?”
文帝說着說着聲音不斷地提高,最後一句簡直就是在平安的耳邊吼叫了,這一句剛說完,就見平安忽的睜開了眼睛,綠紫的眼眸閃着精光,白眼仁卻因爲發燒而佈滿血絲,她舉起和文帝握在一起的手,看了看,然後無力地放下。屋裡一片驚呼聲,平安茫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睛,隨即看到李蘊秀哭得紅腫了的眼睛,平安動了動嘴脣,李蘊秀忙擠出一個笑臉:“陛下,您醒了就好。”平安又舉起了握着文帝的手,看了看,然後順着那手直看上去,就看見文帝蘊滿淚水的眼睛,平安忙把文帝的手丟開,嘶啞着聲音說道:“你幹什麼?”搞得文帝一時哭笑不得。
平安既然醒來,人還很精神,文帝又命御醫們上來診脈,雖然與病情而言,平安這個病要完全好起來還是很難的,但是平安現在心中有了願望,有了要保護的人,心裡有了奔頭,那好起來還是有希望的。
饒是那些珍貴的藥材不值錢地往平安的肚子裡填,平安真的能從牀上爬起來,能在廣明殿和卿玉閣之間調戲自己的那幾個男人,然後勉勉強強參與到朝政當中時,已經到了承啓六年的春天。這大半年的調養讓平安整個人都魁梧了一圈,好在她本身是修長的身材,雖然胖了些卻只顯得有了威勢,加上她經過那些感情的波折,整個人都成熟起來,就算是容貌比不上文帝,看着反而更加有一種成熟滄桑的魅惑感,搞得鳳鳴宮的那些侍人們,看見平安不免都要臉紅一下,這讓平安也是得意非常,難免有的時候就故作深沉,擺擺酷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