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你站住!”
項天躺在地上,衝着阿三的背影喊了句。
“噠噠。”
皮鞋踩地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的傳入項天的耳朵裡。
“你這事,我肯定跟上面彙報,公司不養你這種蛀蟲!”項天斜眼看了眼蹲在自己身前的阿三,目光凜冽,語氣堅定。
“咣”
阿三沒有任何預兆的一腳直接踹項天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鞋印子。
“再說?!”阿三伸手擼着項天的頭髮,攥成仰天狀,看向狼狽的項天,目光陰冷。
“我肯定告你!”項天喘着粗氣說。
“草泥馬!”
阿三直接就急了,一把把項天給推在一邊,跟着拳打腳踢的,一下跟着一下,很是用力。
項天雙手抱頭躺着,絲毫反抗不了,此時,他感覺着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疼。
“渣渣!”
項天感覺着自己有些暈乎了,但硬是堅持着自己的底線,毫不放鬆。
“三哥……三哥,差不多得了,再打,就給打死了。”
邊上看着的司機可急眼了,紛紛上去把瘋狂的阿三給拉扯開來,然後三五成羣的發動車子開走了。
車上,對講機裡傳來司機的聲音:“三哥,那小子不會去打報告吧?”
“你他媽有點眼力價行嗎?!”阿三明顯還在氣頭上,語氣充滿教訓的意思:“你瞅瞅項天那小子,他除了學歷高、人長得帥、話說的多、有工作經驗外,他還有什麼資本?”
阿三罵罵咧咧的點上根香菸:“就算他告上去,人家趙革命能正眼看他麼?咱們可都是二叔的人,他能因爲一個小小的隊長就追究我們的責任麼?”
“是……是……”
司機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心的掛好對講機。
……
“嘿,小子死了沒?!”
阿三走了好一會了,見項天還是沒有動靜,帶着大金鍊的男子走到蜷縮成一團的項天面前,伸腳踢了踢他,他還真怕項天在這就歇菜了。
“咳咳。”
項天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擦着嘴角上的血跡,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渾身髒亂不堪,鼻青臉腫的,嘴巴里全是血腥味,打破皮了。
“沒事就快點滾蛋。”
金鍊男子催促了一句,吆喝着夥計收拾東西,頭也沒回的進了裡面屋子。
“呸!”
項天咂了砸嘴,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帶着鮮血的唾沫,支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小綿羊走過去。
痛打落水狗,大部分都喜歡這麼做,或者說,有些人都喜歡欺負比他弱小的,從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金鍊男子就是這樣的,他想強行上鏡。
“你他.媽.的。”
金鍊男子挺不滿意項天這個舉動。
轉身,他瞅着項天的背影,大腿緊繃,跟着一個助跑,腳下迅速發力,幾秒鐘之後到達項天身後,腳板直接踹在了項天的後腰上。
“砰”
項天閃躲不及,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直接撞在了自己的小綿羊上面,小綿羊側翻在地,“滴滴”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瞅着額頭磕破的項天,金鍊男子面色不善的轉身:“管好你的嘴。”說完就走了,留下一個裝逼的背影。
“嘶。”
項天吸了一口冷氣,強行壓制着腦袋傳來的暈眩感,摸索着點上一根香菸,連着抽上好兩口,感覺着身上的疼痛感也沒那麼強烈了,這才扶着小綿羊爬起。
還好,小綿羊的質量並不重,項天隨意的擦了擦自己額角上的血跡,駕駛着小綿羊跨到了公路上,奔着菜市場就去了。
自始至終,項天一句話也沒有說。
凌晨四五點左右,這個時間點車子並沒有多少,小綿羊靠着國道的邊角行駛,開的很慢很慢。
車上,項天滿臉鮮血,安全頭盔也沒帶,眼神徑直的看着前面,嘴裡“噗嗤”“噗嗤”的大口喘着粗氣。
腦袋裡,充滿着暈眩的感覺。
行駛了半個小時,項天的小綿羊出現在菜市場門口。
車子剛熄火,項天整個人直接從車上倒了下來,任由側翻的小綿羊壓着自己,睜眼看着漆黑的天空,天旋地轉。
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供貨商開始來取貨了,項天的性格和善,人緣不錯,大家都認識他。
見到躺着的是項天,原本打算圍觀的供貨商紛紛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還有人去找嚴寬去了,整個現場忙活了起來。
直到項天被拉上救護車,供貨商們這才散去,匆匆忙忙的籌備起了自己手頭的工作。
救護車上,嚴寬眉頭緊皺,看着掛着點滴帶着吸氧器卻沒有反應的項天,想了想,他摸出電話打給了趙革命。
……
“病人全身多處軟組織受傷,頭部受到撞擊,演變成輕微腦震盪,不過好在救助及時……”
病房裡,醫生正跟嚴寬交代着。
“咣。”
房門直接被人給推開,趙革命出現在了門口,後面,小德瑪、杜琦、老伍三人嚴陣以待。
幾人眼眶通紅、頭髮凌亂,應該全都是在睡夢中被趙革命拉起來了。
見到裡面的情景,項天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趙革命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思索了一下,跨步進去,也不參合他們的談話,到得病牀邊上,看着臉色蒼白,頭上綁着繃帶的項天,趙革命眉頭緊皺。
“趙哥,我……”
項天見到趙革命,伸手想要坐起,趙革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說話。
轉身,趙革命站在窗戶邊上,小德瑪跟着把窗戶拉開,四人靠着窗戶邊上開始抽菸,一言不發。
幾分鐘後,醫生說完出去了。
“趙哥。”
瞅着沒有說話的幾人,嚴寬硬着頭皮上去。
“唰。”
趙革命猛地回頭,抽着嚴寬,沒有說話,神色也很平淡。
他在等,等嚴寬給他一個解釋。
嚴寬多少了解趙革命的性子,他現在這姿態,那證明他現在很生氣。
嚴寬也懂,想了想說:“事情是這樣的……”嚴寬也沒敢多說,把整個過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這事也怪我,沒早跟你報告。”
“這事根本就不是報告不報告的問題,你管着菜市場,你是老大,你就讓他一個人去了?!”趙革命的聲音鏗鏘有力,唾沫星子噴了嚴寬一臉,手掌“咣咣”的敲擊在窗戶上:“你怎麼辦事的!”
嚴寬心裡鬆了口氣,趙革命越是生氣,說話越是嚴厲,那就證明這事基本上,他不會怪罪自己了。
“是……是……”
饒是當年的黑道一哥,此刻,在趙革命面前,也絲毫提不起脾氣。
“趙哥,這事不怪寬哥,怪就怪我太不懂得變通……”病牀上的項天插嘴說。
其實,此刻項天內心波動挺大的。
趙革命能這麼呵斥嚴寬,那就說明趙革命不但不怪他,而且很看重他,他在趙革命心裡的地位,不必嚴寬低。
項天在邊上幫腔,趙革命也不好再多說,緊了緊嘴脣,推開嚴寬,自個坐在項天的邊上。
趙革命說:“你把整個事情的經過跟我說說。”
項天說:“我……”
項天沒有因爲自己被踩了,說話就添油加醋,他只是把整個過程原原本本、如實的說上一遍,很多地方甚至有些輕描淡寫的意思。
他也清楚阿三這個車隊的性質,他不能把話說的太滿,因爲這樣讓趙革命難做。
饒是如此,趙革命的臉色卻越來越陰鬱,越來越難看。
“阿三先帶頭動手是吧?然後那個寶駿車輛維修店的老闆又給你踹了一腳?!”趙革命說話言簡意賅,直接挑出了主要人物。
“……嗯”項天遲疑了一下,點頭。
“好好養傷。”
趙革命拍了拍項天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走到窗戶邊上,想了想摸出電話。
電話是打給當初幫過他的吳勝成,寶駿愛車所的老闆。
“吳老闆,打擾了,好久不見昂。”趙革命沉聲說。
“啊?趙哥啊。”電話那頭,吳老闆明顯挺詫異,感覺着趙革命語氣的不對,疑惑而又客氣的說:“趙哥有啥需要吩咐的?”
“我欽點的老弟,今早上被河西一家名叫“寶駿車輛維修店”的老闆給打了。”趙革命也沒心思跟吳勝成客氣,詢問道:“我問問,是不是你的人,不是的話,我直接砸場子了。”雖然詢問,但話語裡卻沒有商量的意思。
“我想想……”吳老闆明顯一頓,思索了得有好幾秒鐘,恍然道:“對了,那地兒確實有那麼個店,好像是從我下層的老弟那找的關係,掛着我們寶駿的牌子。”
吳勝成耐心的解釋完畢,跟着開口:“操他媽的,太不像話了,敢動趙哥的人,我這就找人收拾他,趙哥,你看如何?”
吳老闆的話裡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他想保這個人。
吳勝成爲什麼要跟趙革命這麼客氣的說話?
趙革命現在在道上的名聲炙熱的一逼,他可是佳佳盛世老闆眼裡的大紅人,佳佳盛世總經理劉佳的小妹夫,光是這層關係,他吳勝成就得給面子。
再一個,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駝子一案,開槍殺人的不就是趙革命麼?當初局裡可是點名要點他的,最後還是把他給放了,中間的道道,是個人都看得出。
所以吳勝成也必須客氣的跟他說話。
“這樣吧,吳老哥你也曾經幫過我,這事我也給你個面子,他踹我老弟一腳,我踹他五腳如何?”趙革命沉聲說,語氣充滿毋庸置疑。
“那謝謝趙哥了。”吳勝成點頭,沒有談條件。
趙革命說踹他五腳,無非是爲了找點面子而已。
換句話說,人家趙革命還是記得他吳勝成的。
雙方交涉了幾句,各自掛斷電話。
“你們三個,去那什麼寶駿給我點點那小子,差不多就行了昂。”趙革命衝小德瑪、杜琦、老伍三人吩咐說:“完事之後,去找找自己的人手,帶上傢伙,晚上兩點,菜市場門口集合!”
“有問題嗎!”
趙革命沉聲問了句。
“沒有!”
三人齊聲回答,轉身就出去了。
他們也明白,趙革命叫他們找自己的人手而不去找劉佳,那意味着什麼。
趙革命要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