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往上爬邊在想,我們是不是也算患難與共的人了?在我沒想到他會何時出現時他就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我萬萬沒想到,同時也覺得這是特別難得的,或許天意就是安排。
爬着爬着,打雷了,繩子晃晃蕩蕩,像是要把我晃悠出去,閃電的光特別亮,我沒法睜開眼睛,這會,這根繩索就是我全部安全感的寄託,沒想到一陣雷就把繩索劈斷了。往下掉時我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張祥的名字明明已經到嘴邊了,卻只是緊緊的閉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我認爲這是老天的意思,所以我並沒有恐懼感,反而感覺很超脫,覺得不用再無厘頭的走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我腦子裡閃過的通通是我的記憶,我擁有的全部記憶,你或許在想,這會應該英雄救美吧?可惜啊,他不是英雄我也不是美人,更何況他自己都已是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思來管我這塊,況且他恐怕不知我已掉落下來了。我在想這會張祥也是在極力躲避天雷吧,兩腿蹬來蹬去的,左晃右晃的。想想那個畫面還是有點意思的,至少能讓我咧嘴一笑。
當我以灑脫的心情面對即將到來的惡耗時,天公果然沒讓我失望,照舊沒能讓我瀟灑的離去。我掉落在了一輛自行車上,很普通的自行車,啥圖案沒有,我摸索一陣後就坐在駕駛座上,然後就開着這新得的自行車開始兜風。天空那麼大,我可以隨意的兜兜轉轉,開車過去的那片地總是會出現紫色的條帶,過了幾秒鐘就消失了,當我從這兒一下開到對面能看到後面拉長的紫色長帶,特別有意思。
天越來越黑,看樣子暴雨即將來襲,烏雲壓頂,感覺整個天都壓了下來,閃電天雷不斷,黑乎乎看不見的半空總是有一片呼啦一下就亮了。自行車在這會太有用了,後面拉的紫色長條更加讓我心胸澎湃。我把車停了下來,衝着上方大喊,“張祥!你還在嗎?!快點跳下來!”話畢,聚神聆聽了好一會,除了天雷的聲音跟大風颳的聲音,我沒有聽到任何一點張祥說出來的信息。我覺得是打雷的聲音太大,他沒聽到。
我不知道我應該幹什麼,所以我只能在這乾等着。我坐在自行車上,兩腳撐地,雙手掌控着方向,沒有目標的前後左右的看來看去,這兒的景象讓我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真的矮了,沒那麼高了。
在我思想還遊離於外的時候,只聽上方一陣啊啊大叫,我擡頭往上看,不好,張祥也掉下來了,我只能看到他一個輪廓,但馬上那個輪廓就變成了形體了,我馬上開始以一個競賽手的精神來迎接這個挑戰,我算着弧度算着時間,然後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呼嘯而出,其實我車技一般,但沒想到我着力瞄準那個點的時候竟然能踩的那麼快,我發瘋一般的狂踩踏板,上身做弓狀,紫色的長條在我迅速的車速中一劃而過,在烏雲壓頂,天打雷劈的情況下有一輛自行車劃過長空中。
在最後的幾秒鐘,我的內心也是默數的,手心臉全是汗,我開始倒數,我心裡倒數的聲音就像是在頂上喊的,它督促着我,3,當我喊出這個數時我心裡直打鼓,2,當我繼續倒數喊出這個數時我的內心是快點再快點,而那個1是隨着剎車聲跟喊出來的聲音一起,那一刻是輕鬆,因爲不管結果好還是壞我都盡力了,不過這可是條人命啊。我能感受到他掉在後座的那種骨折感,感覺真的骨折,那聲音太大了,就像把一**袋從頂樓扔下的感覺。我看向後座,他只是哎呀了幾句,身子骨還是硬朗,在這裡我感覺摔成什麼樣也是能復原的。他好後,衝我笑了笑,我也衝他笑了笑,問道,“你沒事吧?感覺你都要散架了。”他回,“沒事沒事,得多虧你接住了我。”我笑了,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是覺得真的搞笑。“你來開車吧,我現在挺累的。”他點了點頭,我們互換了座位。
眼看着暴風雨就要來襲,我大聲說道,“咋們快點走吧!要下大雨了!”他也大聲的回話,“對,得快點,沒準我們還能找到什麼能休息一晚的屋子。”他說完後就開始猛力的踩單車了,儘管我們開的很快,但是暴雨終究還是來了,它們滴滴答答的打在頭髮上皮膚上,那叫一個生疼,我是環着張祥的腰的,因爲雨水打的疼,我改成了拉着他的衣服,風力還有雨力爲我們增加了很大的阻力,速度早已降了下來,那車速實在是太慢太慢了,我跑着都能超過它,我看這速度實在太慢,我就大聲對張祥說,“我下來走路吧!太慢了!”他答,“好!那你小心點!”我嗯了一聲,正要下車,卻發現我腳根本踩不到地,是懸空的,如果我從車上下去我就會掉下去,我對張祥說,“下不去!沒落腳的地!”他轉過頭看了看,那雨水隨着他說的話噴灑,至於他說了什麼我沒太聽清,但肯定不會是讓我下去之類的話。那雨很猛很猛好像要把我們埋了。我擡頭往天上看,一堆一堆菸圈似的笑臉從上而下降落,伴隨着那滲人的笑聲,從上空襲來,即使雨很大風很大,也能清晰可聞。那雨水滴在臉上則更讓我的肌膚感覺到寒意,太冷了,好像要剝開我的皮膚滲進我的血液裡。我有些失控的叫道,“快跑快跑!”我想張祥肯定聽到了我的呼喊,或者他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東西,感受到了我所感受到的東西。總而言之,我們加快了。我們在空中飛速的前行,我的害怕還有車速都讓我沒法再只能揪着他的衣服了,我只能兩隻手完完全全的抱着他,整個人往前傾,暴風雨還是照樣的襲來,天雷又打了,雷公的聲音震耳,閃電就像蒼白的一張白臉驚現在眼前,我能感受到張祥的體溫在降低,不用想我的也是。
我以爲我不看天就行了,但我沒想到我一回頭後面一隻有烏雲組建起來的猛獸在追着我們,它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旁邊明明是半空,腳踩下去就會懸空,卻在雨點的打聲中像一面鏡子透明,但它所反射出來的信息卻並不是像鏡子一樣能看到烏雲密佈,而是一羣黑黑的影子在不停的走來走去,在燈火輝煌的夜市裡,那羣影子就像沒有靈魂一樣的過斑馬線,而等候在公路上的汽車駕駛座上卻一個人也沒有,突然,碰的一聲,一輛汽車狠狠地撞在了影子的身上,那個影子瞬間掰成兩段,血液從中間噴涌而出,染紅了斑馬線,然而,只不過出現了幾分鐘的混亂,那顏色就被影子蓋上了。當我回過神,我們卻在一片斷空的地方停了下來,就像兩面鏡子,中間裂出了一道痕,我們要從這飛過去,但我們的自行車能做到嗎?眼看猛獸越來越近,我們只有這兩個選擇,要麼被吃要麼被摔死。張祥鎮靜的說道,“抓緊了!”然後不等我回答,猛的往前衝去,在略過那道痕時,我感覺下面有很多很多的手想把我拉下去,最終我們還是到達了對面,到了對面,我們轉了個彎,看向那猛獸,那猛獸也想跳過來,卻在我們的眼前煙消雲散,它本是雲做的,此刻就像雲散了。
我們鬆了一口氣,這邊好像還沒病變,此刻,天空出現了極端,那邊烏雲密佈,而這邊卻是豔陽高照,沒有雨水,沒有笑臉,沒有影子。我和張祥互看了一眼,各懷心事般離開了對方的視線。
張祥踩着踏板慢悠悠的載着我,天空出現了彩虹。我在想,爲什麼?爲什麼之前還那麼美好的地方此刻卻變成了地獄?難道我們也要經歷酸甜苦辣鹹才能回到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