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穎道:“我聽聞貴妃娘娘權傾後宮,連前朝的決策也多受你的影響。桑默他雖然武藝高強,可是他是凡人,並不是神仙。以貴妃娘娘在後宮的人脈眼線,怎麼可能從來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你故意隱忍不發,就是爲了今天吧?還有,我一直服用桑默爲我準備的避子藥丸,一直以來都平安無事。可是,這次我爲什麼會懷有身孕?算了算時間,我想,大概是因爲你一直送給我的金絲燕窩吧?”
露薇點頭含笑:“你很聰明。那燕窩裡的確加了點東西,是會破壞避子藥藥效的東西。其實你不應該恨我,或許你還應該感激我。我這也算是變相的成全了你。不然,你準備怎麼樣,一直和桑默在後宮偷偷摸摸下去?你應該慶幸這事情是撞在了我的手上,若是換個人,只怕你和你的族人還有那個桑默早就命喪黃泉,身敗名裂了!”
雪穎哭紅了眼,她無法去反駁露薇的話,因爲這件事,錯的人是她!
“你們……究竟讓桑默去做什麼?”
露薇沒有理會她,只是平靜道:“一會兒會有人送保胎藥過來,喝不喝隨便你。另外,你要是想尋死也隨便,不會有人阻攔你的。”說完,她翩然轉身,只留雪穎一人哭倒在淚泊之中。
鳳鸞宮中。
悶熱的夏夜裡沒有一絲風。
靈兒:“去再拿點兒冰塊來。”
小宮女:“喏。”
這幾日洛翔格外的忙,已經好幾天沒有踏出過興慶宮一步了。
露薇將頭伸出水面,繼而從浴桶中站了起來。戴雅在一旁服侍她更衣。
從屏風後走出來,殿內又加了幾個冰桶,比起外間的悶熱來,倒是涼爽了不少。
小宮女端上冰鎮的西瓜,露薇隨手拿起吃了兩塊,整個人從裡到外倒是暢快多了。
靈兒在一旁看露薇休息的差不多了,就道:“娘娘,今日林婕妤命人責打了御膳房兩名廚子。”
“哦?因爲何故?”露薇重新淨了手,斜靠在躺椅上。身後,戴雅在爲她梳理剛剛洗過的長髮。
靈兒道:“說是御廚做的點心不和她的口味。晌午的時候,她還特意跑到興慶宮去找陛下了。只不過陛下當時正好忙,沒見她。”
“呵,林婕妤身嬌肉貴,連嘴巴也越來越刁了。”露薇身後的戴雅插嘴道。
靈兒笑了笑,繼續道:“她找陛下倒不是爲了別的,而是聽聞興慶宮小廚房錦繡的廚藝好,想向陛下請個旨,把錦繡撥給她。”
戴雅:“憑她?也配?!”
露薇:“林婕妤私下找了太醫?”
“娘娘料事如神,她還真的找過了,就是今天早上的事。”靈兒說着,在房間內燃起了薰香。淡淡的令人安靜涼爽的香味在殿內蔓延開來。露薇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露薇打了個哈欠,閉着眼睛道:“明兒把錦繡叫過來,讓她在鳳鸞宮待幾天。”
“是。”靈兒輕聲應道。
那邊,露薇吩咐完,輕輕的翻了個身,然後悠悠的睡着了。
咦?今天的早膳很豐富嘛,一聞就是錦繡的手藝。
“朕來蹭飯了。”門口,洛翔修長的身姿顯出。
露薇笑着走到他旁邊,拉着他的手坐下:“陛下今日怎麼有空來了?不用早朝嗎?”
洛翔:“忙完了,今日休息一天。你把朕的廚娘調過來了,害得朕沒有可口的膳食,所以朕就只能來你這兒蹭飯了。”
靈兒爲洛翔斟了一碗羊奶,打趣道:“陛下這話說得好沒良心。錦繡本來就是我們娘娘的人,是陛下硬把她和小英子調到興慶宮的。如今娘娘不過是想念錦繡的手藝,借用她幾天,您就嘮嘮叨叨的,真是小氣極了。”
洛翔笑着,對露薇道:“瞧瞧,你的宮婢都被你慣成什麼樣子了?跟朕說話都牙尖嘴利的。”
露薇:“您大人有雅量,不要和我的小宮婢計較了。”
歡聲笑語之中,這頓早膳吃的十分開心。
洛翔昨夜一晚上沒睡,本想用過膳在鳳鸞宮休息,可是楊寧忽然來找他,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無奈之下,洛翔再次振奮精神,回到了興慶宮。
閒來無事,露薇便吩咐人把她的古箏找了出來。
遵循着記憶中的曲譜,她彈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出來。
此曲根據唐代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雨夜》命名。全詩集綿遠意境,兒女情長,歷史滄桑爲一體,更有‘孤篇壓全唐’之美譽。
輕柔的樂曲在露薇的指尖流淌出來。春季的美,江夜的柔,水天一線間升起的皎皎明月。
清靈的琴音似水聲,如月光,似春風拂面,如沐浴月光,隨着樂曲的帶領,好似使人身臨其境一般。
一曲終了時,整個鳳鸞宮的奴才宮婢們都不免爲之動容,久久仍在回味那空靈絕美的意境。
“娘娘彈得真好!這曲子太動聽了!”
“真可惜,陛下不在,否則陛下一定也會很驚豔的!”
“不知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聽着小宮婢們一個個歡欣雀躍的言語,露薇心裡也很輕鬆愉悅。
露薇:“此曲名曰《春江花月夜》,我好久不彈,都手生了。今日也是一時興起,反正慢慢夏日,閒着也是閒着。”
戴雅猶似沉浸在樂曲中不能自拔一般,只聽她喃喃道:“春江花月夜,連名字都這麼美,這麼有意境!這曲子是娘娘譜的嗎?”
露薇搖了搖頭:“我可沒有如此大才。如果你喜歡,改日我把曲子寫出來,你們閒來無事的時候,想彈也可以。”
小宮婢們一聽露薇肯把曲譜給她們,頓時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多謝娘娘了!”
靈兒此刻看向露薇的目光很負責,在驚豔的同時還隱隱的夾雜着一種……嫉妒?!
那樣的曲子,連她看了都震撼不已,怦然心動,更別提是翔哥哥了!
眼下,她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了。她真的還能奪回翔哥哥的心嗎?
想到這裡,一股酸楚涌上心頭,眼淚竟然在不知不覺掉落。
露薇看到靈兒掉眼淚,一時間不明所以:“靈兒,怎麼了?”
聞言,靈兒方纔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擦乾眼淚道:“沒什麼,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底升起一股滄桑悲涼之感,莫名的就掉淚了。”
露薇:“原來是這樣啊,我們的靈兒還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呢。”
“娘娘打趣奴婢。奴婢去交待人把這幅畫裱起來吧。”說着,她從戴雅的手中取過那副字,轉身離去。
戴雅望着靈兒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問露薇道:“她這是怎麼了?”
露薇含笑,望着靈兒,眼神中有某種難以捉摸的光芒一閃而過。
“啓稟娘娘,林婕妤來訪。”小宮女踩着細碎的步伐,到露薇身邊回稟道。
露薇脣角勾起一彎淺笑:“宣她進來吧。”
須臾,林婕妤在侍女了了的攙扶下,有模有樣的走了進來。
“嬪妾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露薇:“免禮吧。看座。”
林婕妤落座之後,就打量起了露薇這殿內的裝飾,然後用一種似羨慕似輕蔑的語氣道:“還是娘娘這裡好,比我那承歡殿涼爽的多。不過也難怪,我那屋裡是放一個冰桶,娘娘這裡放四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了。”
底下的小宮女分別爲露薇和林婕妤呈上了冰鎮的酸梅湯。那股酸酸甜甜又冰爽的味道讓人聞了就想大飲特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