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睜眼,卻恰巧看到了洛墨眼中一閃而過的急切和狠厲。
心裡“咯噔”一聲!
再看看面前的這碗藥,他纔不相信洛墨會真的那麼孝順跑來給他喂藥。他如此急切,根本就是來盯着自己的吃藥的!難道說這藥裡有什麼古怪?
“把藥放下,本王自己吃。”
忠王妃:“是啊,你在這裡,你父王會生氣。我會勸他喝藥的。”
洛墨本來也不願意做這種伺候人的活兒,反正只要老東西乖乖喝藥就行。
洛墨走了之後,忠王又對王妃說道:“阿榮,你也先下去。我有些事要處理。”
“可是那藥?”忠王妃還有些不放心。
忠王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會喝,你先出去吧。”
“那好吧。”忠王妃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室內終於只剩下忠王一個人了。但見他撥開枕頭,有些吃力的轉動了牀板上一個機關,隨後,多寶架向兩旁撤去,牆壁上的一面石門被打開。
一個黑衣蒙面人走了出來,單膝跪地對忠王道:“屬下參見王爺!”
“咳咳……去給本王找……醉芳樓的曲先生……帶他來見本王!”
“喏!”
煙雨亭中,白奇設了一桌酒宴,請了京都幾位知名的花牌姑娘作陪。
暖暖的春風拂過人的臉頰,幾縷花香夾雜其中,聞起來格外的芬芳醉人。
“哈哈哈,本世子來遲了!白兄勿怪!”
白奇站起身來,朝着一身紫蟒華服的洛墨一揖,笑道:“哪裡,世子日理萬機,能賞光前來小酌,白奇已經很是榮幸了。”
洛墨拍了拍白奇的肩膀道:“本世子最欣賞你的爲人了!你放心,如今本世子大權在握,連東城郊大營的兵符都握在手中了。只待老東西一死,我就可以繼承王位了!到時候本王一定會大力提攜你這個功臣!”
一旁的幾個姑娘一聽這話,都紛紛將目光移向了一旁。有些不該聽的,她們永遠都“聽不見”。
白奇面帶微笑道:“在下可不敢。這些都是世子您勞心勞力所得,在下什麼忙都沒能幫上,豈敢居功?”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過河拆橋,事後滅你的口?”洛墨笑的十分雞賊。
白奇在心裡冷笑,只要你能有拆橋的機會,我還真不介意你拆!怕就怕你根本沒那個本事。
“哪裡,世子爲人重情義,白奇十分清楚。”
洛墨:“說得好!本世子最重情義了!”
白奇:“咱們今日只談風月佳人,不理那些世俗凡物。”
“說得好!”
此時,一名黑衣侍衛到了白奇跟前,行禮後便走到白奇身旁耳語。
白奇聽後,臉色變得愈發凝重。
“你們都下去吧。”白奇對着身旁的幾個姑娘說道。
“喏!”
待到這些鶯鶯燕燕走遠了,白奇方纔凝重的對洛墨說:“世子,只怕咱們的計劃有變。”
“什麼?”洛墨吃驚,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白奇道:“方纔我的人來報,說忠王殿下已經知道了酴醾花,也知道了……是你給他下的毒。”
“啊!”洛墨驚得站起身來,神色中的慌亂難以言表,半點也沒有了剛剛的囂張勁兒:“那現在怎麼辦啊?老東西知道了,他現在還沒死,手中還有人,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白奇沉吟了片刻,而後冷靜道:“世子稍安勿躁。眼下事情也不是毫無轉機。”
洛墨:“還有什麼辦法?”
白奇:“一不做,二不休!你剛剛不是說你手上有城郊大營的兵符?不如你用兵符調動軍隊入忠王府,就說府中有大批刺客來襲!趁此機會,將忠王所有殘餘勢力一舉剪除!至於忠王……我想他老人家是受不起這個驚嚇的,暴斃而亡也很正常。到那時候,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忠王了!”
“我?去調動軍隊?”洛墨覺得有些難以想象,在他有生之年,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經歷這些事情。他真的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做好,萬一做不好,那他可就性命堪憂了。
白奇站起身來,鼓動道:“世子您英明神武,定能馬到成功!如果你成爲了忠王,那你以後就有可能”承繼大統“……”
承繼大統?做皇帝!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如果做了皇帝,那他豈不是要什麼都成了?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裡就好似有個魔鬼在叫囂,讓他瞬間便充滿了勇氣!
“好!本世子這就帶兵回去——擒拿刺客!”
夜幕降臨的時刻,京都東南方向的天空被一片熊熊大火照的通紅。
“怎麼回事?”
“這麼大的火啊?”
“好像是忠王府的方向誒……”
街上的百姓紛紛議論着,一種不安詳的預感籠罩在衆人的心頭。該不會是朝廷又出了什麼大事了吧?不過這種想法大家只敢在心裡想一想,卻沒有敢真正的說出來。
從此刻,洛翔和露薇穿着夜行衣,佇立的興慶宮的大殿的金頂上。
略帶一絲寒意的風拂過臉龐,露薇只覺得空氣中似乎夾雜着一種煙火焚燒的味道。這場大火燃的很漂亮,很壯麗。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也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浴火重生。一種莫名的悸動在血液中流竄,莫名的,讓她感到興奮。
現在她總算明白爲什麼褒姒會喜歡看大火了,原來,烈火燃燒的景象真的如此醉人。
第二日一早,朝堂金殿之上。
洛翔端坐在龍椅上,神情肅然。大殿之中,氣氛沉寂。
爲有白奇一人,站在隊列之外,陳述着昨夜發生在京都東南忠王府的一幕。
“……忠王世子洛墨,私自盜取城郊大營的兵符,擅自調動軍隊,弒父奪權,被忠王手下的暗衛當場殺死。而忠王也近急怒攻心吐血昏厥,並且已於近日凌晨暴斃而亡。忠王妃爲夫殉情,已經自覺與王府的廢墟之中……此次,忠王府事變共亡五百七十人,傷一百二十人……眼下大火雖已撲滅,但忠王府卻化爲了一片廢墟!”
所有人的秉着呼吸,沒有人敢出一口大氣。
良久,殿上傳出一聲嘆息。那聲音的出處便是金座之上的洛翔。
“罷了,忠王府爲大齊操勞一生,卻教子不善,實在令人惋惜。如今忠王一脈已經後繼無人,傳旨,厚葬忠王以及王妃!”冷冽如泉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着,半響,衆大臣跪下,其呼道:“陛下英明仁愛,陛下萬歲萬萬歲——”
洛翔揮了揮手,自金座上站起身來,疲憊哀傷道:“罷了,出了這樣的事,朕也沒心情上朝了。都散了吧。爲了一時哀痛,朕罷朝三日,前往靈臺寺爲忠王叔上香祈福!”說着,洛翔走下了臺階。
衆臣:“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十里桃花睜眼,碧草芳菲正濃。不少城裡人都會選在這個時節出城踏春,一覽山花爛漫,春光醉人的美景。
在京都城郊靈臺寺的山腳下,官道上,各種馬車牛車絡繹不絕,其中不乏裝飾顯赫,氣派非常的香車寶馬。這些人都是前往靈臺寺上香祈福的。據說明日聖駕要來,所以今日午後,靈臺寺便會戒嚴,不許尋常香客再去祭拜,所以趕在今日來上香的人會格外的多。
兩名騎着駿馬的美少年馳騁在官路上,一天青一雪白的兩抹身影頓時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這是京城哪一家的權貴子弟?竟然生的如此卓爾不凡,俊逸超羣!
忽而興致桃花盛放處,身穿雪白深衣的少年忽而開口道:“大哥,咱們就這樣溜出來沒事嗎?”
天青色深衣的少年淡淡一笑,道:“有唐君在,沒人能發現的。”
露薇點了點頭,暗想就算有什麼情況,也有楊寧和小英子兩個機靈鬼頂着,應該不會有問題的。畢竟,按道理老說,他們如今的鑾駕應該剛剛啓程,要兩日後纔會抵達靈臺寺呢!
不過洛翔想出來視察一下百姓民生,露薇又很想出來玩一玩,所以兩個人便提前溜了出來,先一步來了靈臺寺。
“咱們去桃林深處走一走吧,這兒的景色真的很美。”露薇提議道。
洛翔點頭:“好啊!”二人策馬,往桃林深處行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粉紅色的桃花,花香瀰漫在空氣中,有一種甜甜的味道,露薇不由的深吸了兩口。
四處靜謐無聲,只有風偶爾略過花瓣的聲音。
有一陣微風拂過,吹落了一大片粉紅色的花瓣。露薇二人沐浴在花瓣雨中,一時間浪漫的溫柔繾綣無限。
一片花瓣落到了露薇的眼睫上,在她眨眼睛的瞬間,一種清冽的柔軟吻上她的脣瓣——那是他獨有的氣息味道。
露薇閉着眼睛,任由他將這個浪漫的吻加深,加重。
忽然,腰間一緊,她被他抱到了他的馬背上。二人相擁而坐,露薇的臉被桃花染成了粉紅色。
他就那樣纏綿忘我的吻着她,彷彿天地萬物都消失了,心中,只有彼此和桃花的存在。
“救命啊——”
慘烈的呼喊聲將這美好浪漫的情景打破,露薇和洛翔同時一驚!
怎麼回事?
露薇在疑惑的瞬間,便躍回了自己的馬背。
洛翔看着瞬間空落落的懷抱,脣上,還停留着她的溫度和馨香。莫名的,一種惱火在他心底升起。
是哪個不長眼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