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繫整個世界的和平,亦或者說是完成某個人的‘野望’,黑水營算得上是智者,是權威,總體說來還算是好人。
但在修建這個小區上面,他們卻展現出自己惡魔的一面。
壞人。
而且壞的徹底。
一百零八人分十幾個方向,滿世界的收刮建築人才。
甚至那些一輩子都沒有碰過磚頭的所謂建築學家,也都被一個個抓來。
若是你真有水平,通過了他們奇思妙想出來的各種奇葩考驗的話,那麼恭喜你,你成了沒有任何報酬,並且被滿世界尋找的‘失蹤人口’‘義務勞工’,但若是你不行,沒有通過的話,那麼抱歉,你會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裡面,每天只給一個饅頭一杯水,然後……放生的機率遙遙無期。
自然,有些老傢伙是吹鬍子瞪眼,甚至破口大罵,結果就是……吹鬍子的,鬍子沒了,瞪眼睛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就用不上眼睛了,破口大罵的……還能說話,只不過說出來的話連自己的聽不真切,別人更不知道你罵的到底是什麼玩意,是在罵人,還是在哭。
如果單單是建築方面的人倒黴也就罷了。
最倒黴的是那些搞藝術的。
問,你會雕刻嗎?
答,會。
問,雕刻牆壁,傢俱,坐便,走廊花草啥的,都會嗎?
答,你這是在侮辱我!
啪!
就是一個嘴巴。
問,能雕刻嗎?
答,弄(能)。
然後就被帶走了。
每天失蹤人口的報告讓全世界的警察都焦頭爛額,甚至國家都重視起來,開啓多方調查模式。
可惜,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大批的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低下成車成車的被運到這個小小的城市的一個小小的小區中。
人才倒是足夠了。
一千多名世界各地語言不通的能工巧匠被聚集一堂,只不過這次不是什麼研討會,而是‘互相舉報’大會。
爲啥?
因爲分工。
不是說有了人才就能蓋得好大樓。
有了工程師,你只能有圖紙,具體的建設……他們那蔥嫩的小手是搬不動磚頭,握不穩鐵鍬,爬不了吊車的。
那麼問題來了。
沒有其他工人了,分工必須要從他們之中選,那麼誰當力工,誰當瓦匠,誰又能操縱工程機械?
“他!他長得那麼壯,搬磚一定一個頂三個!”
“李國慶,你別躲!說的就是你,大學那會你小子徒手磊過狗窩,你幹過瓦匠活!”
“尊敬的斯密斯先生,距離上次研討會一面,我們已經兩年多沒見了,我覺得你平日裡健身的習慣,終於賦予了你一件光榮的任務。”
互相舉報,互相推脫。
他們倒是一時間忘記了都是階下囚的命運,反正……即便是囚犯,也總要分出個高低上下,反正這些人裡面能夠幹自己本職行當的,絕對不會超過一成。
你見過那個工地有超過二十個工程師,大樓還能被建起來的?
一個工程師能設計一棟樓,甚至一個城市,但兩個工程師就是一嘴泡,三個工程師就是一頭包。
國外的那些人到還好些,懂得合作,但國內這些……
當然,最終的結果,個頭和身材都不算出衆的國內工程師,全部成了力工。運磚頭攪沙子,用尖嘴猴腮的話來說,‘他們放進去他孃的就是添亂找堵,滾一邊玩泥巴去!’。
經過‘長時間’的痛苦訓練和適應,那些一輩子拿筆的傢伙們,終於也能幹體力活了。
當然,這個‘長時間’是對於黑水營來說的,對於普通人來講,其實就是三天。
三天不會搬磚?挖坑!挖坑都不會?填坑。用啥填?你自己!
萬幸,人只要被逼,總會有能力的。
他們幹了,而且乾的不錯。
“尊敬的先生,這座宮殿的雛形已經設計出來了,但如果能不用這種超過三十立方米的石塊的話,我覺得會更容易一些。”
“放屁!再他孃的跟老子說一句‘宮殿’,老子撕了你的嘴!這叫‘主樓’,主樓懂嗎?我們建造的是一個小區,一個小小的城市,雖然它長得是很像宮殿,但……宮殿能滿足老子的要求嗎?!”
黑水營的人成了監工,而這種對話無時無刻不發生在這個工地之中。
黑水營的人也不光是監工,他們還是力工。
一塊不知道從哪個山上整塊挖出來的不知道多少年才形成的通體一色宛若美玉的巨石被單單一個人活生生給扛了回來。
他每走幾步,前面都得讓人放上一塊麪積十幾平米厚十多公分的鐵板,要不然,他整個身體會被那巨石的份量壓進地下去。
行一路,無異於修建一條鐵路的工作量。
短短十三天的時間,從洛南市一直到這靖海市,長達四百多公里的路線,竟然硬生生的鋪出了一條完全由鋼鐵組成的道路來!而且還經過了超高壓的整壓,路面又是平滑又是整潔,沒過幾天,這裡他孃的還通了車……
連天罪在高樓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差點掉了下巴,指着那塊石頭說道:“小露,快告訴我那塊石頭其實是會被切成小塊,然後當作磚頭用的。”
小露捂嘴一笑道:“如果當作磚頭,就不會這麼麻煩的整塊運過來了。”
“呃……”天罪眉角抽動幾下,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們那麼多鋼鐵,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
小露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你……你原來關心的是這個啊……”
……
一條在短短時間之內就被建城的完全用鋼鐵製成的公路,這件事放在哪個世界都算是大事。
市級報道,省級報道,在一片喧鬧卻又不敢妄動的聲潮中,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最高處。
某個在普通人看來無比神聖和神秘的地方,兩個老者正坐在一間明亮的房間中打着橋牌,因爲開國那位老人家是玩這個的高手,所以天朝便有這個傳統,真正的智慧可以從橋牌技藝上看出一二。
“呵呵,看來這次你又輸了。”
“那可不見得。”
“日積月累步步爲營。”
“看來指望絕地反擊是不太現實了,出奇制勝倒是有一點機會。”
“機會?不見得吧……”
正說到這裡,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能夠敲響這個房門,有資格的人這個世界上沒幾個。
專用醫生,秘書,還有緊急信息員。
敲門聲三短一長,正是緊急信息員的方式。
兩位老者放下手中的牌,一個擡起頭皺眉道:“進來。”
另一個低頭拿起水杯,自顧自的喝起茶水,就是不往門口看,彷彿事不關己。
年輕的信息員走了進來,手中拖着一個筆記本電腦,先是衝兩位老者分別鞠躬,隨後快步走到說話的老者面前,現將筆記本衝向他的方向,隨後說道:“首長,這是靖海市最新傳來的消息。”
只說消息,至於什麼,從不妄加判斷。
老者皺着眉頭看了看,看到最後,卻又笑了起來。
“你過來看看,這裡又有熱鬧了。”
他這樣說,另一名老者才放下茶杯湊了過來,先是讀了一遍,隨後笑道:“還真是熱鬧。”
“哎,”
爲首老者嘆了口氣,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他的身份很簡單,天朝之顛,常人稱他做‘老人家’,這整個國家,也只有這麼一個‘老人家’。
老人家說道:“黑水營這麼長時間來過格的事情做了很多,但這樣有趣的事情倒是第一次做,所有人都在一起蓋一座房子?呵呵,看來是那個人回來了。”
另一位老者身份同樣簡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放在古代應該稱呼一聲‘丞相大人’,可他卻總自嘲自己就是個‘總管’。
總管是個十分平常的稱謂,常見於大家族,但旁人卻不這樣認爲。總管,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總體來管,這地位……不言而喻。
總管眉頭猛地挑了一下,隨後苦笑道:“這害人精又回來了?還以爲他過夠了這種生活,跑到那個小島上去稱王稱霸了,哎,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嘛。”
老人家卻不以爲然,笑道:“興許是思鄉吧,回來是好事。”
他又看了看電腦,指着上面的圖畫道:“這條公路修的就很好嘛。”
總管苦着臉說道:“就是這個有些不好辦吶。”
老人家點頭道:“確實不太好辦,那就這樣吧,全是用鋼鐵建造的,車子上去還不得打滑?若是遇到下雨天,很容易發生事故啊,還是在兩旁設上圍欄的好。”
總管點頭道:“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哎,又是一筆不必要的花銷。”
老人家又道:“再派施工隊過去把表面做上防滑處理,也要有防腐措施。”
總管一愣,疑惑道:“這……還有必要嗎?”
老人家自顧自說道:“然後再在兩頭按上兩個收費口,就行了。”
“這……”
總管的眉角一陣抽動。
老人家呵呵笑道:“這個小傢伙,剛一回來就知道爲國家做貢獻了,現在國家還困難,道路修建的速度確實滿足不了日益增加的車流,有了這條公路也能緩解一些,還是鋼鐵的,嗯,有獨創性,倒是可以讓那些外國佬看看,這就是我們天朝的氣魄嘛,不錯不錯。”
總管不說話了。
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