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
又是一個月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
所謂修煉無歲月,武者動輒擁有數百年的壽命,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漫長,往往他們的一次閉關,便有可能多達數年光景,感受起來,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遑論是區區一個月。
在這正式進入冬天之際,古凡和姜弱水終於醒來。
二人近乎同一時刻睜開雙眼,由於池水已經乾涸,對方一絲不掛的模樣,頓時映入眼簾。
發生了什麼……
他們眼裡首先閃過一絲疑惑,隨後,姜弱水發現自己和古凡皆是片縷不着,雙手還緊緊的扣在一起,當下就被驚得花容失色,“閉上眼!”
都已經近而立之年了,古凡自然沒有了當初的那份青澀,無奈的笑笑,“看你嚇的,碰都碰過了,還怕看的,再說了我也沒看啊。”
姜弱水臉上頓時蒙上一層緋紅,但性格使然,她並沒有去廢話,很快從須彌戒裡拿出一套新的衣服,火速穿上,古凡也是緊隨其後。
放眼這偌大的蓮池,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血色池水,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方空池,古凡內心驚愕,隨後下意識的握緊拳頭,任憑法則之力在身上流轉,立時面露喜色,“突破了!”
“我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進境。”姜弱水道。
對於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二人一無所知,但古凡卻實實在在的突破了,所有事情都不可能空穴來風,加以猜測,想必這蓮池發生過極大的變故。
古凡稍加沉吟,問道:“之前這池水可曾乾枯過?”
“我們所有人在這裡突破後,池水都會乾涸,過段日子便自己漲上來了。”姜弱水迴應道。
聞言,古凡頓時鬆了口氣,生怕毀了這蓮花聖地,這玩意兒之所以有價值,便是因爲它有着源源不斷的再造之力,如果只是一次性的,將毫無意義。
只是,這份意義,也只能是對於陽神殿的其他人而言了,但凡是在池中突破過的,後續再入其中,效果便會大打折扣,姜弱水便是個最好的例子。
陽靈境後期到陽靈境巔峰,似乎是一道極其難以跨越的鴻溝,若是憑藉這蓮池,便可以隨便突破,那恐怕也不需要其他修煉聖地了。
沒工夫多言,古凡和姜弱水火速趕下山去,準備回去告知衆人喜訊,迎戰後續危機!
……
此時此刻,陽神殿正殿之中。
凌玄等人身居高位,而幾百陽神殿手下,齊齊站立於下方,氣氛頗有些怪異。
特別是凌玄,臉色已經近乎鐵青。
整整一個月了,凌玄不遺餘力的試圖馴服這批所謂的手下,想要以衆志成城的姿態,去面臨即將到來的危機,但這羣狗孃養的,卻一直報以敷衍的態度。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凌玄怒而拍案,色厲內荏的吼道:“如今陽神殿由我執掌,你們這些人留在這裡,享受陽神殿福廕,卻對我敷衍了事?”
沒有人迴應凌玄,個個不痛不癢的站在那裡,令人看着都百爪撓心。
事實上,他們內心也在猶豫,本次危機降臨陽神殿,赫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如果繼續留下來,去面對,極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但就此拂袖而去的話,他們也沒有任何容身之所,在這廣闊無垠的神庭之中,沒有了歸屬,便如同無根浮萍,走到哪都無法稱心如意。
一方面不想失去陽神殿的庇護,另一方面又不想面對危機,促使這幾百人,有了如今的態度,除了沉默,便是沉默,也許只有真正到了那一天,纔會讓他們有所抉擇。
然而,凌玄等不起了,再這麼拖下去,就算最後這些人願意服從自己,也來不及部署,無異於一盤散沙,如何成事?
呼……
凌玄重重舒了口氣,沉聲道:“最後再問你們一次,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殿主!”
仍舊無人迴應,但答案很顯然,他們心中的殿主,永遠都是杜騰飛,哪怕姓杜的又跑了,他們也忘不了當年一起打拼江山的崢嶸歲月,根本不是凌玄這種一介新人能夠比擬的。
光桿司令,無窮悲哀。
凌玄實在難以忍受這種權力被架空的滋味,活得如同傀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不得不讓他生出放棄陽神殿的心思。
如果就此離開,陽神殿羣龍無首,只剩一盤散沙,那幾個勢力也犯不着大費周章的來施壓了,拿下陽神殿,赫然是唾手可得。
就在這氣氛陰霾到極致之時,兩道人影,從外頭迅猛飛來。
在衆人的注視下,古凡於凌玄身旁站定,給了幾位夥伴一個眼神,便直接看向下方,淡淡的道:“既然你們如此油鹽不進,那麼大可以離開,耗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聽到此話,衆人終於有了反應,很快便有人道:“陽神殿乃是老殿主打拼下來的基業,我們憑什麼要走?”
古凡也不惱,兀自笑道:“現在不走,下個月你們也同樣會走,苟延殘喘一些時日,有什麼意義嗎?莫非你們認爲,你們躲在這裡,讓我們十一人出去披荊斬棘,就能迎來勝利果實,從而繼續過這種舒坦的日子?”
這話說到了衆人的心坎裡,現在不走,等大難臨頭之時,也同樣要作鳥獸散,陽神殿本就處於被動趨勢,他們的勝率,近乎爲零。
在衆人內心搖擺之際,古凡再道:“事情其實很簡單,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就與我們共同進退,要麼就直接滾出陽神殿,有什麼可糾結的?離開這裡,註定要居無定所、風雨飄搖,留下來齊心協力,還有反敗爲勝的可能,孰輕孰重啊。”
不得不說,古凡拿捏他人心理,十分精準,頓時把他們複雜的想法,化整爲零。
衆人面面相覷,最終心底做出了決定,齊聲道:“好,我們跟殿主共同進退!”
凌玄等人面露喜色,沒想到古凡剛一回來,便解決了這件大事,可古凡卻面色凝重,毫無徵兆的喊道:“既然你們做出了決定,那麼陽神殿有陽神殿的規矩,全都跪下,表明忠心!”
這……
衆人齊齊發出唏噓之音,要他們下跪?這事兒怎麼說都不靠譜。
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服過凌玄,只因凌玄太過年輕,缺少一份威懾力,要他們跪下,顯然不太可能。
古凡早就看出來了,凌玄之所以是傀儡,一方面是因爲杜騰飛的小伎倆,另一方面,是他們認爲凌玄沒有資格當殿主,纔會那般陽奉陰違。
基於此,古凡驀然喊道:“也許你們感到不服,心裡只尊敬老殿主,但你們可知道,兩次大難當前,老殿主都當了逃兵,這種人,憑什麼成爲你們心中的信仰?那麼現在,你們當中若是有誰能夠打贏我,我們便尊他爲新殿主,如何?”
好計謀!
這個提議,讓得衆人幾乎沒有去思考,便紛紛點下頭,凌玄也很快附和道:“他說的,便代表我說的。”
下一瞬,衆人齊齊看向第一排左側排頭之人,喊道:“龐哥,咱們肝膽相照數十年,唯你戰力最高,你若能夠成爲新殿主,我等必然心悅誠服。”
被換做龐哥的人,名喚龐雲龍,在陽靈境後期這個層次中,屬於戰力較高的那一撥,也正是因此,其他人才會對他如此推崇備至。
既然被黃袍加身,龐雲龍便沒有客套,直接往前邁出一步,對古凡道:“請吧。”
古凡揹負雙手,咧嘴笑了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一招,你若不敗,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