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凌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對古凡沉聲說道:“高手在民間,感謝你給我上了一課。”
不愧是‘天主’,這番話在古凡聽來,沒有任何的嘲諷之意,這便是天驕的魅力所在,他們不像市井流氓那般心胸狹窄,哪怕面對厭惡之人,也能客觀的陳述事實。
古凡的確給凌玄上了一課,讓他知道有些強者,並非全都浮在水面上任人瞻仰。
可是歸根結底,古凡並沒有和凌玄打成平手,至少目前來看,古凡還不是凌玄的對手,能夠讓凌玄欣賞驚歎,卻不足以讓其產生敬畏之心。
“很好,我不知道你是否全力以赴,很期待在天命榜戰場上與你相遇。”凌玄冷聲道,旋即看了看姜弱水,深吸口氣,“今後無需再與我強顏歡笑,我成全你們。”
話落,凌玄大步離去,那張堅毅的面龐上,在黑夜的掩蓋下,有着兩行滾燙的淚水,說出“成全”這樣的字眼,該如何的痛徹心扉。
他沒有在開玩笑,的確是放手了,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恨古凡,沒有人能夠容忍其他男人,從自己手中奪走心愛的女人。
這股恨,將會遺留到天命榜戰場之上,唯有酣暢淋漓的戰鬥,親手終結對方的性命,方能洗刷屈辱。
這是‘天主’不容侵犯的尊嚴!
凌玄所展露出來的殺意,古凡和姜弱水都感知到了,於古凡而已,這個未來的夥伴對自己起了殺心,顯然不是件好事,但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世事無常,古凡其實並沒有做什麼,姜弱水悔婚,並且約古凡來到這裡,雖然和古凡分不開干係,但畢竟不是他主導的,若是換做其他人對自己產生殺意,古凡自然同樣回敬殺心。
可他不能,三醫九殺乃是一個團體,少一個人都不行,凌玄想殺他,他卻不能殺凌玄。
在古凡思緒紛飛之際,姜弱水輕聲道:“你……”
古凡笑了笑,道:“很意外嗎。”
“是。”
“我暫時沒有把握打贏他,勝負兩說,無需太過驚訝。”
姜弱水百感交集,如今古凡赫然躋身一線天驕行列,真的和自己能夠平起平坐了,說句門當戶對絲毫不爲過,無形中打消了她之前矛盾的顧慮。
“你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姜弱水沒頭沒尾的道。
如果在這樣的時刻,古凡說一句“那麼,換我來保護你”,該當是何等浪漫的氣氛啊,哪怕姜弱水和普通女人不一樣,也勢必要被那如汪洋般的男人氣息給團團裹住,徜徉在浪漫之中不可自拔。
可是,古凡沒有,他抿了抿嘴,腦海中閃過太多顧慮,最終只低聲道:“不早了,回去吧。”
“好。”姜弱水應道。
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自由,修煉之人雖然講究快意恩仇、心境暢達,可世俗的束縛形成條條框框,又叫人怎麼隨心所欲。
絕對的自由,等於沒有自由。
至少在古凡捋清楚那份佔有慾的來源之前,在想清楚佔有慾是否等於愛意之前,有些決定,不能妄下,若是真的有緣,最終自能走到一起,姜弱水如此,趙芷薇亦是如此。
……
歲月如梭,時間在不同的人身上,展現着同等的殘酷和無情。
眨眼已至天命榜之戰開啓的前三天。
在這樣一個時刻,多方天驕都隱隱有些蠢蠢欲動起來,心頭更多的是期待和火熱,以及對功成名就後的幻想,這些都是俗人。
像凌玄此類的超級天驕,早就擁有不俗的地位了,對他們而言,這些都是虛的,他們爲的,只是去揭開某些神秘的面紗。
衆所周知,歷屆天命榜前端的強者,最終都被神秘機構帶離,不知去向了何方,這才導致古武界的陽靈境強者日漸稀少。
上百年來,幾十屆的天命榜之戰,那些人恐怕全部都晉升至陽靈境了,如此神秘的面紗,自然讓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開,是否真如傳言所說,被帶到那未知的地方,真能追求到永生?
永生是個很沉重的話題,強如陰靈境巔峰強者,都不可能不死不滅,這個傳言時刻牽動人的心扉,這也許纔是天命榜真正的魅力所在,而非追名逐利。
反倒是古凡,他不存在俗人與非俗人這兩類當中,每天都在期待乾坤鼎被米正修復,甚至都快忘了天命榜這回事,至於姜弱水,自那晚一別,便不曾再見,下一次見面,會是在天命榜戰場上。
午後的陽光稍微有些熱辣,古凡在米正的院子裡,躺在躺椅上,閉着眼睛,享受着姐妹花的捏肩捶腿。
正舒坦呢,忽然聽得米正房裡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驚得古凡坐了起來,面露狐疑之色,很快就聽到米正喊道:“快進來!”
這道聲音之中蘊含着滿滿的喜悅,令得古凡心頭狂跳,而後顧不得其他,一溜煙跑了進去。
只見房中一片狼藉,四周散亂着各種雜物,而那空地上的一個大熔爐之中,乾坤鼎散發着萬丈光芒懸浮其上,耀眼到令人睜不開雙眼。
古凡連忙用手遮擋在眼前,驚愕的道:“這怎麼回事?”
“好傢伙,這麼長時間了,總算突破瓶頸,昨晚無意中翻到古籍,首次嘗試了以前未曾用過的手法,沒想到成功了,古人的智慧當真無敵。”米正忍不住哈哈笑道。
成了?!
古凡心中狂喜,險些驚呼出聲,隨着那光芒漸漸消散,他目光落在乾坤鼎上,而後探手一揮,乾坤鼎火速的落於手中。
和之前的殘破相比,如今的乾坤鼎簡直是煥然一新,表層附着暗黑色的鋒芒,好似流金閃動,通體散發着至高無上、亙古蒼莽的氣息,極具年代感,光是這麼看着,古凡就彷彿被拉回到遠古戰場之中。
圖錄上排名第一的天階上品法器,果真非同凡響。
“多謝米老,感激不盡!”古凡驚喜異常的笑道。
話落,古凡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中,準備去解開乾坤鼎之謎,米正見狀愣了下,旋即吐槽道:“這小子,怎的這般沒有禮貌!”
爲了修復這乾坤鼎,古凡不遠萬里,歷經各種艱難險阻,最終纔拿到了那些材料,如今乾坤鼎煥發往日神采,他如何能按捺的住?
關緊房門,古凡在桌前坐下,渾身靈氣涌動起來,感知力將乾坤鼎緊緊包裹,這個過程相當漫長,整整十多分鐘過去,古凡都沒有感到任何異樣。
“怎麼,本門傳承信物,當真沒有半點作用?那又如何稱得上是天階上品法器啊,難道只能拿來當個輔助作用的武器嗎!”古凡心頭不由地焦慮起來。
就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異變突生。
古凡那深不見底的感知力滲透入乾坤鼎,忽然感到腦袋陣陣疼痛起來,就連耳朵,也漸漸的開始耳鳴,“嗡嗡嗡”的聲音在耳裡迴盪不休,令其頭痛欲裂。
“啊——”
古凡抱着腦袋發出慘嚎,哪怕是以前被強者所攻擊,也沒有這般難受過。
前後不過半分鐘時間,古凡便開始七竅流血,特別是雙眼,好似血淚一般緩緩流下,倘若姐妹花在場,定會被嚇到魂不附體。
古凡緊咬牙根,臉上青筋暴起,隨後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左右打滾,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個多鐘頭,他才逐漸感到釋然。
心頭正疑惑不解,腦海裡頓時閃過幾行鎏金大字:
黎明前,枷鎖的束縛,乃是破繭之前兆。
萬象更迭,道法自然,唯我仙醫,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