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蕭正錯愕萬分的望向安靜用餐的李靜。表情頗爲訝異。
要知道,就算再纖弱的女子,一頓起碼也得吃上一兩米飯吧?就用二人一日兩餐來算,一天也就要吃掉四兩。一個月就是十二斤。把小半年往少了算,就算三個月,那也是近四十斤的大米。這還沒算做飯必備的食用油。這麼七七八八的算起來,李靜每趟下山,還不要扛個五六十斤的生活用品上山?
蕭正往嘴裡塞了個獅子頭,含糊不清的說道:“靜阿姨,您這未免也太辛苦了吧?”
他不相信李靜會請人幫忙。畢竟是出家人,沒道理花錢請人搬用。再者,大唐高僧前往西天取經,明明有一幫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妖精徒兒護駕,也只能騎着可憐的白龍馬一步三嘆的徒步西行。所以在蕭正看來,出家人是不應該做投機取巧的事兒。
“不礙事。”李靜恬淡的笑了笑,搖頭說道。“行走即修行,和苦行者比起來,我這點功課差遠了。”
“所謂苦行者,也只是在電影小說裡纔會出現,現實中,尤其是現在,哪還有人當苦行者啊。”蕭正搖頭說道。對李靜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當然,李靜的工作量蕭正也能做,但她畢竟只是一箇中年女子,能徒步負重上山絕對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再加上山路險峻,對李靜而言更是巨大的挑戰。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蕭正相信李靜不是尋常人。
“怎麼沒有?”李靜笑着望向葉玉華。尊敬道。“師姐每年徒步行走一萬公里。已然走過二十個年頭了。”
一萬公里?
蕭正乍舌道:“平均每天可是要走近三十里路啊?”
李靜微笑道:“所以說,和師姐比起來,我這點修行實在不止一曬。”
“出家人不計較不攀比,阿靜,你入相了。”葉玉華淺笑道。
李靜輕輕頷首,點頭道:“師姐教訓的是。”
說罷,她雙手合十,默唸了一段清心咒,方纔繼續用餐。
蕭正則是一面吃,一面刨根問底的說道:“靜阿姨。我看這山路一沒修建,二險峻難行,叢林山野中興許還有野獸毒蛇,您就這樣上山下山,會不會有些危險?”
李靜搖頭解釋道:“不度師兄常年行走于山林,即便有些野獸毒蛇,只怕也被他請下山去了。無妨。”
蕭正點點頭,那倒沒錯。有名震天下的白帝坐鎮,縱使猛虎雄獅,恐怕也不敢在這片山野之中叫囂。何況一些小動物?不過白無瑕身爲出家人,倒也不會傷及無辜,只會禮貌的請這些在山林中棲身的動物下山而去。
蕭正還要再問,林畫音卻打斷了他的旁敲側擊:“靜阿姨自小練武,就算面對豺狼野獸,也自有脫身的法子。你想問就直接點,用不着磨磨唧唧。”
蕭正略顯尷尬的說道:“我這不是找些話題嘛。”
說起來,從蕭正第一眼瞧見李靜,就看出此女步伐穩健,絕不是普通出家人,再加上生活在這窮山惡水的山崖峭壁上,葉家若不安排一個實力強大的隨從,豈會放心讓葉玉華孤身獨住?
他亂七八糟的問這些東西,的確是如他所說在找一些話題,就怕吃着吃着就冷場了。可這該死的老林卻一點也不知曉自己的想法,非但不配合,反而潑一瓢冷水,着實令人心酸。
晚餐吃過大半,蕭正又主動挑起話題問道:“丈母孃,像你們平時吃齋唸佛,到了晚上有什麼業餘活動嗎?”
“下棋。”葉玉華微笑道。
“就下棋?”蕭正無語道。
“晚上還有作業,也沒那麼多空閒時間。”葉玉華解釋道。“不過我幫你們準備了一些有趣的小物件。除了不能上網看電視,應該也不會太無聊。”
無不無聊可不是由着葉玉華說的。在蕭正看來,一個出家人爲自己準備的玩意兒,再有趣也很有限。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一邊吃着晚餐,一邊變魔術般從兜裡掏出兩副撲克,津津有味的說道:“待會吃完晚餐,我們來玩幾把撲克吧?不賭錢,就純粹是娛樂。”
撲克?
林畫音徹底懵了。
這裡可是寺廟,吃飯的地方距離經堂不足五米。你就不怕剛纔許的願望得不到菩薩庇佑?你就不怕褻瀆神靈,怪罪於你?哪怕林畫音不信佛,也實在不敢想象蕭正居然會事先準備兩副撲克,並一路帶到了山上。
李靜略顯無奈的說道:“出家人是不能玩撲克的。”
蕭正聞言卻勸說道:“出家人也是人。如果說禁酒禁肉是鐵律,那撲克又算是什麼戒律呢?我聽說過出家人有戒嗔癡,戒驕戒躁,倒沒聽說過出人家還要戒撲克的。相反,如果靜阿姨您能心如止水的玩撲克,豈非也是另一種修行?古來有人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雖然這話有些偏激洗腦的意思,但其中含義,又豈非正應了那句心中有佛,萬物皆空?”
李靜不算愚笨,但自小就習武棄文,雖說這些年跟隨葉玉華修身養性,比較當年已經多了一些溫潤,少了一些鋒利。可嘴上的功夫倒也沒長進多少。此番被蕭正一頓辯論,當下無言可對,只是爲難的望向葉玉華。
“無妨。”葉玉華笑着說道。“阿正你想玩什麼?”
“鬥地主如何?”蕭正興奮的問道。
“可以。”葉玉華笑着點頭。
出家人修身心,也戒除七情六慾。下棋是悟道,同樣也分勝負。只看下棋者眼中有道,還是有勝負。撲克亦是如此。對葉玉華而言,兩者並無本質區別。只是若沒有蕭正的提議,她不會主動去玩而已。
鬥地主最原始的玩法是三人一局。林畫音鮮少接觸撲克,但瞭解鬥地主的基本玩法,所以在蕭正的邀請下,她也參與了進來。第三人則是葉玉華。李靜搶先去收拾碗筷,一會再來觀戰。
寺廟沒通電,但不管是偏廳還是經堂,都點上了顏色溫暖的紅燭。燈光如織,將偏廳照耀得細微可見。蕭正三人則圍桌而坐,洗牌,然後發牌。
蕭正防止衆人遺漏了一些小規則,一邊發牌,一邊將鬥地主的所有細節都講述了一遍。然後拿起發好的一副牌,登時雙眼放光,脣角含笑。
“叫地主。”蕭正興奮的說道。
“叫地主。”林畫音跟着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蕭正嚴厲的糾正林畫音:“你不能說叫地主,你應該說搶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