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撫摸着他的臉,眼裡盈滿淚水,一大滴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她哽咽道,對不起,我是一個恪守規矩的人,我無法懷着罪惡感迎合你的盛情,我只想在新婚之夜交給我的愛人一個純潔,完美的自己。
他溫熱的大手覆在她輕撫他臉頰的手上,他緊緊握住她的小手,握得她微微的痛,他深邃的睦子裡透着殷切的企盼,他酒後而喑啞的聲音低沉的問道,你愛我嗎?我沒有鑽戒,沒有房子,我幾乎一無所有。
我愛你,我愛你一無所有,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有沒有鑽戒,有沒有其他什麼,我需要一個知己,一個能夠深入到靈魂深處的知己。
然而,這世界卻是一知己最難求!
那麼我算是嗎?我配做你這樣的知己嗎?
她撲哧一笑,盈溢淚水的睦子燦爛的流光溢彩。
如果你不配,還有誰配?
他淡然一笑,臉色黯然,起身靠牆坐着,她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她爲她撲滅了他的激情而感到有點歉意,她也起身和他並排坐着。
他面無表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對面的牆壁。
對面牆壁上貼着一副很大的山水畫,畫裡是飛流直下的瀑布,她環顧了一下他的宿舍,她很少來他的宿舍,他的宿舍佈置的簡陋而溫馨,一張牀,靠牀頭擺着一張舊辦公桌,一把椅子,靠門擺着和她宿舍裡一模一樣的兩個笨重的木頭沙發,都是領導辦公室重新裝修後退下來的舊擺設,還有一個鮮豔的印着花鳥圖案的暫新的布衣櫃,牀頭對着的牆上釘了一個簡陋的衣架,一套罩着白色大塑料袋的藍色西服端端正正地掛在衣架上,他有潔癖,屋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她依然沒有忘記她今天的使命,她問道,你今天去哪裡了?
下鄉,和喬書記,李鎮長下鄉去y村處理矛盾糾紛。
哦,我以爲你和喬書記回縣城去了。
對了,你經常隨喬書記回縣城,你去過他家沒?
去過,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對面的牆上,漫不經心地應和着。
聽說他家住在一個獨立的三層樓裡,裝修的很豪華。
他淡淡地笑了笑說,可以用富麗堂皇這個詞來形容。
他家在哪條街上?
他突然扭過頭來好奇地打量着她,眼裡驚異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後,微笑着說,在新蓋起的縣政府大樓前面那條東西路上,縣政府往東大概二百多米處,路北,臨街,周圍的商鋪都是兩層,只有他家的是三層。
她原來預想好的措詞並不是這樣的,她本打算問的更委碗更含蓄一些,可是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早早起牀趕車回家,她沒耐心繞彎,她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打算對他和盤托出,可是,又擔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會大打折扣,她害怕他輕視的目光,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靠的她很近,可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總是令人琢磨不透,他俊逸溫婉的外表下隱着深不見底的一泓深潭,他像天空裡漂浮着的那朵雲,忽遠又忽近,她思量再三,還是選擇保持沉默,這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不是一件可以分享快樂的喜事,而且他即使心生疑惑也假裝不知道,緘默不語,這更令她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他們都默默地靠牆坐着,沉默不語,心事重重。
她心裡惦記着家中的事,突然想起她還沒有請假,她想明天一早趕車,根本沒有時間請假,便扭頭對着一臉茫然心事重重的他說道,明天你幫我請個假吧。
他瞥了她一眼,問道, 你明天就回去?......好吧,我幫你請假。
她跳下牀來準備回宿舍休息,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眼裡似有幾分戚然,懇求道,今天就在這兒休息吧,好嗎,我保證,絕對保證遵守你的規矩,我們和衣睡,好不好,嗯?
她奇怪地看着他說道,這怎麼行,別人會說閒話的。
誰會說呢,今天黃娟也不在,沒有人知道你在我屋裡,再說,我們爲什麼怕別人說閒話?
你今天怎麼啦?
他笑了笑低沉憂傷地說道,沒什麼,你在我身邊我感覺踏實,很踏實,我常常做夢,夢見我們分手了,你離我很遠很遠,我怎麼都抓不住你。
她噗嗤笑了,說,傻瓜,你還說我傻,你才傻呢,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只有你想離開我,我絕不會離開你。
他高興地擁她入懷。
那晚,他們和衣而眠,他規規矩矩地摟着她,睡得踏實甜蜜,她怎麼都睡不着,她向來失眠,那晚更是無法入睡,許許多多的煩擾縈繞在腦海裡,來了去了,去了又來了,搞得她無法入睡,大概凌晨三點多鐘,她悄悄起牀回她自己的宿舍。
早上,她沒有打擾他,悄悄一個人坐車走了,坐在車廂裡,她總覺得他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心事,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她,可是,現在她無力關心這些,她的心事太多了,多的負重累累的心靈已無法承受,已擔負不起這過多的憂愁,她整晚未眠,腦袋生痛欲裂,昏昏沉沉,後來,她在吵雜轟鳴,黃塵瀰漫,不停起伏顛簸的車廂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