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陳設是中國古代的樣式,牀邊有紗簾,離牀兩米左右有一張圓桌、四個小凳子,桌上擺着一套畫着白鹿圖案的茶具。門口一個架子,擺着一個銅製盆子,上面搭着一條灰色的粗布。右側有一個小窗子,屋子裡再無他物。
這時,一個老太太聽到聲音,杵着柺杖進來幫忙。
李敖天這一世的母親,忙說道:“蘭姨,您來了。”
“唉!”
蘭姨嘆了一口聲,沒說什麼,只是過來幫忙換了尿布。又給母親到倒了一杯水,遞到母親手裡,慢悠悠的說道:“靈兒你也是個苦命人啊,這孩子也……唉!”
老太太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說道:
“萬姑娘,李大人當初給孩子起了名字吧。”
李敖天聽到這裡,豎起耳朵想知道這一世自己的名字是什麼?還好,這一世還是姓李的。
“蘭姨,您就叫我靈兒就好。大人還沒有來得及給她起名字。就……”萬靈兒,說着就又黯然淚下。
“哎,我去,萬靈,這名字霸氣。”
蘭姨想了想又說到:“那你給她起個名字吧,總不能一直這樣叫丫頭吧!。”
“哎!”萬靈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說:“蘭姨您,幫她起個名字吧,我心亂的很,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名字合適。”
“這,這,老身能想出什麼好名字啊!要是李大人在自是要好好斟酌一二。可是,此一時彼一時,李大人已然鋃鐺入獄,家產都給罰沒了,妻妾都成了官妓。”
“啊!!”李敖天心裡苦澀的想。
“這可真是坑了,人家重生不是王爺,陛下,最次也是個官宦子弟,老子卻是官妓所生,還他孃的是個女的。蒼天啊,老李何辜啊!!”
蘭姨頓了一下,接着說道:
“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現如今,已然如此,給她起啥名字都是一樣。”
李敖天聽到着可不幹了,給自己起個阿貓阿狗,那可不行。
一着急,就要說話,告訴她們,叫我李敖天。可是聲帶還沒發育完全,只是吃力的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的被,小孩子怪異的樣子吸引。
李敖天自己也嚇了一跳,幸好沒說出來啥,不然,讓人當妖怪滅了,可是死不瞑目了。
蘭姨笑着說道:“呦,你有意見呀,行,就依你的,就叫,李咿呀,哈,哈。”
萬靈和李敖天幾乎同時想了一下,這是什麼名字?
小娃娃舉起手來努力把其他手指攥住,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上方,臉上做出傲然之色,想讓她們給自己取個李敖天的名字,只是,嘴裡可不敢亂叫了。只做頑童狀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兩人都驚着了。四目瞪的溜圓。
萬靈兒心裡想,她是說話呢?……
蘭姨笑了,點了點頭說:“嗯 !依依,這名字好聽,小鳥依人,脣齒相依,有所依靠。嗯,好。”
萬靈兒卻說道:“蘭姨,您看她伸着一根指頭呢,就叫她李一把,一二三四的一。”
蘭姨點頭,指着小孩子說到:“好,就叫你李一,不過啊,還是叫依依這名字好聽。”
萬靈兒點頭說到:“這些天多虧了蘭姨,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都是苦命人,你呀!保重身體要緊,別想太多了,都沒什麼用。一會就到飯時了,我去廚房看看幫你取些吃的來。”說着,蘭姨起身往外走了。
萬靈兒趕緊說到:“麻煩蘭姨您了。”
一晃又一個月過去了,李一滿月了,可以,出去轉轉了。萬靈抱着李一走出了待了一個月的屋子。
外面陽光明媚,是上午十點左右,天氣不冷不熱的,李一順着蓋在臉上的紅布縫隙看到外面花園的春花點點,含苞待放,小草新發,應該是初春時節。
這時幾個人迎面走過來。
萬靈兒連忙施禮說到:“見過都管大人。”
這個都管姓劉,單名一個建字。是個太監。
他操着太監特有的聲音,細聲細語的說道:“免禮吧。你呀,以前,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但是,從今兒起你是什麼身份,你要時刻記着!!這琴棋書畫你可不能落下了,都給我拿起來!你每天都要去樂坊好好的練習。”
萬靈再行禮,說到:“是奴家,遵命。”
“好了,那蘭姨,老了,也幹不了啥,就讓她接着照看你這個小崽子吧,就這樣吧,你要好好表現,知道了嗎?”
萬靈兒抱着孩子,又再次把禮行的深了些。說到:“奴家,遵命。謝都管大人照拂。
劉都管,露出算計得逞的笑容。
說道:“唉,都是苦命人啊,照拂談不上。小娘之貌美乃老奴平生僅見,想來日後,未必不能出人頭地。只希望小娘,日後出息了,不要忘了提攜一二,老奴便感激不盡了。哈!哈!”
萬靈,受寵若驚,忙說道:“都管大人,過譽了。”
劉都管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從今兒起,這琴棋書畫的技藝都撿起來吧,每日,樂坊的課程不要落下了。”
萬靈再次行禮低頭說道:“是!”
劉都管笑着走了。
走出十幾步,剛過一個拐角,跟在劉建身邊的一箇中年微胖的老鴇子就說道:“都管大人,我看那萬靈小娘,貌美似妖,恐怕不吉呀!”
劉都管,冷着臉說道:“休要胡言亂語。”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了,這天萬靈兒去練舞去了,由蘭姨帶着李一。
她們在花園裡的亭子裡,蘭姨把小李一的嬰兒筐放在石桌上,自己在縫製一件褂子,做好了能拿出去賣幾個銅板。
這時,兩個女孩走過來。其中一個,尖聲說道:“你個老太太,好沒眼色。這花園裡就這麼一個亭子,還能輪到你呆着。出去,趕緊的。”
老太太氣不過與她們理論,雙方推搡起來,被女孩一下推倒,胳膊摔在臺階上骨折了。
劉都管恰巧經過,就過來看了看,對兩個丫頭喝到:“滾。”
他又擡眼四處看看,看到四下無人。
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紫色瓷瓶,倒出來一粒藥丸。
走到蘭姨身邊蹲下來,說道:“蘭姨,您老,這些年,我待您可不薄啊!這些年,您可浪費了不少糧食。這回你胳膊又摔斷了,這治病可得不少錢!你沒這錢不是。你遭罪了,喊喊叫叫驚擾了貴人,大家都吃罪不起不是。你把這藥吃了,大家都好。”
邊說着邊伸手過來,捏住蘭姨下吧,掰過來蘭姨的臉。
蘭姨看着劉都管雙眼淚如泉涌,卻也認命似的沒做任何掙扎。也許是對這苦難的生活厭倦了吧。
劉建把藥丸丟進了蘭姨的嘴裡。蘭姨閉着眼睛,嚥了下去,劉都管用力的捂住了蘭姨的嘴。她使勁的撲騰幾下,雙手用力的抓緊肚子,痛苦的蜷縮起來。眼角,鼻孔,嘴裡都流出來血。不大一會就沒了生息。
李敖天,憤怒異常,伸手拿起身旁的繡花針。卻也知道自己始終是無能爲力的。
劉建看了一眼,桌上的嬰孩,快步走了。
不一會有個丫頭經過,發現蘭姨死啦,嚇得,大驚失色,大叫道:“不好了,蘭姨死啦。”
翌日,樂坊裡,十幾個少女在練習舞蹈。
萬靈兒因爲蘭姨的死,很不在狀態。
劉都管氣沖沖的走過來,一巴掌過去,打在萬靈兒臉上,把她直接打的坐倒在地上。
喝道:“你把舞蹈,跳成了什麼樣子,這個樣子,怎麼能行。明天,趙琦趙大人過50大壽,你要是搞砸了,我要你好看…”
次日,趙琦50大壽,高朋滿座,趙大人半年前剛剛就任觀察使,春風正得意。
客人們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好不開心,臺上歌舞昇平。衆人喝彩聲不絕於耳。
酒過半酣,菜過五味,臺上歌舞正勁,到了萬靈兒表演歌舞,江南春色好。舞姿飄逸靈動,歌聲婉轉動聽。
衆人喝彩聲此起彼伏。其間突兀的站起來一個道人,只見他大喝道:“此女不祥,此女不祥。”
突然,一隊士兵衝了進來,分作兩列將趙府圍了起來。進來一個軍官帶着士兵到趙琦面前,宣讀了趙琦八大罪狀:“貪贓枉法,索賄,受賄,誣告同僚,賣官鬻爵,私相授受,袒護罪臣。拿下。”
萬靈兒舞蹈也剛好跳完。驚恐的看着下面。
回到教坊,劉都管正欲上臺階去二樓,一樓大廳裡站着兩個老鴇子,其中一個正是先前說萬靈小娘貌美似妖,恐怕不吉的那個,她衝着劉建都管哼了一聲說道:“這萬靈兒真是個掃把星,嫁給李大人剛剛半年多,這李大人是無端獲罪,家破人亡,進了天牢。給趙大人跳個舞,都把御林軍給跳來了,八大罪啊!看來趙大人也是在劫難逃了。”
另一個接口說道:“可不是嗎?太清觀的陸道長可說了此女不祥啊,還有蘭姨之前好好的,跟她在一起纔多久啊?人就沒了!”
劉建心頭火起,怒喝一聲:“給我閉嘴。”
因爲,憤怒,又或是驚懼本就尖細的聲音更顯得尖銳可怖。
他一甩袖子,上樓去了。
事情越傳越是邪乎,甚至有人說她萬靈兒就是災星轉世投胎,誰捱上都得黴運纏身。
劉建都管,聽這些話,聽得多了,也開始疑神疑鬼了。心中想着這萬靈兒要真是災星轉世,在自己手裡,這不是要讓自己不得好死嗎這…………
翻來覆去,覺得還是把她弄走了,踏實。
次日一早,他就叫人去找人牙子。
在樂坊司花魁攬月兒的房裡,微胖的老鴇子,對攬月兒說道:“我就說這個沒種的東西,還想憑藉萬靈小娘的相貌,搭上貴人。哼!老孃稍施手段,他就成了驚弓之鳥。呵呵!”
攬月兒說道:“媽媽,安排個道人倒是容易,可這趙大人可是觀察使,媽媽怎可讓他輕易獲罪呢?”
老鴇子得意的說,前幾日劉大人和張大人來時,我假裝無意的跟他們說,聽說趙大人生辰的時候有人要送他漢代蔡邕的書法真跡。哈哈!”
就在兩個女人慶祝的時候,教坊司後門,門外。劉建指着抱着李一的萬靈,對着人牙子說道:“你看下,我這姑娘,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二八年華,相貌端正,你看如何啊?
人牙子是一個,穿着青衣短衫,面上有一道刀疤,從右臉眉梢直到嘴角。一臉橫肉的粗壯漢子。
他雙眼直勾勾的看着萬靈,嘴角流出來口水,他大口的嚥了咽,甕聲甕氣的說道:“劉都管,十五兩,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