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蘇恆醒的安排,鳳無華暗自點了點頭。雖然蘇恆醒沒有察覺冰兒說了慌,卻隱約知曉了冰兒的不對勁,將她嚴加控制起來。
嘴角不免微微翹了翹,勾起一抹微笑。
蘇恆醒一連串下了幾道命令,也不理冰兒面露驚恐,被人帶走是的掙扎,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咄咄逼人的看着鳳無華,眼中還佈滿血絲,精神氣卻要比剛纔的慌亂好多了。
“你剛纔說燕人是怎麼回事?”
鳳無華沒想到蘇恆醒會突然對他發難,嘴角的笑容一僵,眼色卻瑩瑩,閃過一絲詫異。
很好,他心中很是滿意,他的明珠成長了,不再想開始那樣想做什麼隨心所欲,想到什麼做什麼。她現在懂得思考,抓住小細節了。
心中想着,卻面不改色應道:“青風替素蘭傳話說,素蘭在昨夜時分看見了燕人,說是燕人找人做筆大買賣,大概就是今天。”
“買賣就買賣唄,幹我們什麼事?”蘇恆醒道,臉色倏的一變:“今天?!”
她低頭思量着,喃喃自語:“今天要說有什麼事那便是長孫策回京了,目標是長孫策?不大可能,路上下手還要方便一些,回京城後守衛森嚴,更吃力不討好……那怎麼說目標應該是在朕身上?可最方便下手的時候應該是朕在宮門時,朕還在那裡逗留了許久……他們爲何要抓皇后!”想到最後,她臉上又不免浮現起一絲浮躁。
“說不定他們的目標根本就是皇后娘娘呢?”鳳無華悠悠道:“說不定還和燕人沒有關係呢。”
“沒關係你還說個屁!沒有把握你會在朕面前說嗎。”蘇恆醒瞥了一眼鳳無華,揉了揉眉心,眼中掩藏不住的焦急。
“不知道皇上在急什麼。”鳳無華淡淡的說。
“急什麼?你侄……老婆孩子不見了你看不急?!”蘇恆醒頓時大跳起來。
鳳無華笑着朝前着走:“馬上就要宮禁了,臣先告退。”
“滾滾滾!”蘇恆醒沒好氣道。
見鳳無華的身影已經消失,她身子好像更加萎靡,彷彿丟失了頂樑柱了一般,蘇恆醒嘆了口氣,終於不用裝的很有信心一樣了……她恨不得將自己的頭髮揉的稀亂,這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還說與燕人沒關係?雙方剛剛打完仗,說沒關係也必須有關係!
陌語看着蘇恆醒着實疲憊,雖然她今天還想並未幹些什麼事,但心力耗費卻極其多。
他上前一步扶着蘇恆醒,小聲提議道:“皇上,您這樣乾着急也用,先會去休息吧,養好了精神纔有力氣做事……”
蘇恆醒胡亂的點了點頭,由陌語扶着走了。
金陵城西的一套兩進兩出的小四合院。
此刻燈火通明,若是有人在此定會心疼那燈油,哪有人每個屋子都點着油燈的?燈油在金陵原本是有價無市,大批的燈油都被大戶的官宦人家定了,在市場上流通的,無一不被炒出天價。
這小四合院的人家,很明顯不是官宦人家,再說是就算是那些大戶人家,也沒有這樣用燈的。
“閣下這裡,可是好生奢靡。”屋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溫婉動人,平靜如斯。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這裡,定會大吃一驚,這女子便是讓皇城裡天翻地覆金陵中不得安寧的皇后長孫玲瓏。
“奢靡?老子只多點了幾盞燈就奢靡了?要奢靡也奢靡不過你們吧?”
屋內又傳來一個大漢粗狂的聲音。
若是有人得知皇后和其他男人獨處一室……這可是大打皇家的臉面。
長孫玲瓏笑了笑:“宮中生活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好,還不如將軍府中呢,自在沒人管,就算出了什麼錯也沒有人盯着。”
“老子沒功夫聽你說什麼皇宮啊什麼將軍府的!你給老子閉嘴!”
長孫玲瓏笑眯眯的不說話。
到底是將軍府中的出來的人,遇見這樣的事也沒有慌亂,臉上從容淡定,絲毫沒有一絲慌張之色。
那大漢狠狠的瞪了長孫玲瓏一眼,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葛麻衣裳,目光慼慼的看向另一名男子:“老大,這可怎麼吶,整個京城都在搜查了。”
雖然還沒有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但以他們的消息來源,卻能清楚的知道這動向。
“你怕什麼!”領頭人喝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們擄了皇后,有這樣的後果不是很正常嗎!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那大漢頓時耷拉着頭,神情卻是一振:“是哦!我們怕他們做甚!”然後訥訥的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咱們以前不是沒幹過這種大事嘛……有點怕不是很正常……”
長孫玲瓏聽着他們的對話,雖然沒有泄露出他們的任何信息,但對話內容卻是讓人感到還害怕……
周圍這個院子只是很小很普通的一個庭院,若說有什麼扎眼,那便是每個屋子都點着的油燈,但看他們有恃無恐的樣子,想來平常這個院子就是這樣的,若是突然只點幾盞燈,這纔會引人懷疑。
她想起之前與孔太傅說完話之後,兩人一拍即合,送出孔太傅不久,她坐在極其荒涼的長壽宮,慢慢的喝着茶,當然這茶是冰兒隨身帶的,想長壽宮那樣幾乎快要坍塌的宮殿,怎麼會有茶這種東西。
心裡正高興着,剛想叫冰兒回宮,卻發現冰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她看着冰兒微動的手指心中瞭然,痛痛快快的跟着他們走了,廢話?硬拼?若是在自己宮裡還好,可這長壽宮偏的很,他們既然肆無忌憚的進來了,當然不怕再出什麼問題。
所以就和他們痛痛快快的走了,只是聽那帶頭的說要將冰兒料理了,她心中一驚,卻沒有表現出來。她知道冰兒激靈,冰兒是自己從將軍府中帶去,對冰兒也諸多瞭解,知道冰兒不會幹吃虧,。
可是剛纔聽着這兩人的對話,他們居然絲毫不懼天家的怒火,還有信心躲開追查。
這可不是一般的匪徒能辦到的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着,自己到長壽宮去,只有幾個知道,但她知道這幾個人絕對不是叛徒,那就說明他們在皇宮中有眼線。
又不畏懼全城的搜索,說明勢力強大……
綁了自己,也不掩飾他們的面容,說明很少有人見過他們,根本就不怕自己把面容泄露出去。
她心裡猛的劃過一絲光亮,渾身一個激靈,想要抓住什麼卻有抓不住,她心裡不禁有些急。
那領頭的俯下身雙臂撐在膝蓋上,青色衣袍迢迢垂到地面,他長着一張極其普通的臉,鬍子茬滿臉,甚至顯得有些木訥,聲音也極其老實,就像是一個極其靦腆的莊稼人:“娘娘猜出我們是誰了?”雖是疑問句,卻是用的肯定語氣。
長孫玲瓏心裡一驚,心想你是怎麼看出來我猜中你們是誰了?我現在腦子裡還迷糊着呢!
看着領頭人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她腦海中的那絲亮光頓時被她抓住,她猛的擡頭,滿臉不可思議,聲音陡然拔高,其中隱隱透着慌亂:“沈括!你是沈括!你們是聆天的人!”
她看着自己髒亂的衣袍,臉上透着死寂,她嘴裡死心的喃喃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啊難怪……”
難怪他們在皇宮有眼線……
難怪在戒備森嚴的皇宮中,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擄來……
難怪對於金陵中的全面搜索有恃無恐……
難怪不怕天家的怒火……
只因爲他們是聆天的人啊……
頭領笑眯眯的道:“是啊,我們是聆天的人,我也的確是沈括,小姑娘還蠻機靈的嘛。”
他哪裡是很少有人見過他所以不怕自己知道他的面容!他分明是有恃無恐!全天下都知道沈括每次出現都會換一張臉,唯一不會換的就是那有些靦腆的表情……
那大漢也愣了一愣,突然驚喜道:“老大你是聆天的人?老大原來是沈括!那……那……那我是不是……”
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驚喜加上緊張,連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括卻聽懂了,有些靦腆的笑着搖了搖頭,語氣堅定:“我是聆天的人,但你不是。”
“啊?!”大漢突然有些慌亂,看着長孫玲瓏突然有些恐懼,沒有聆天的背景……綁架皇后,他會死無全屍禍及家人的……
長孫玲瓏也想到了這一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放心,我們會護你安全的。”沈括突然又說。
大漢這才放下心來。
長孫玲瓏看着像個孩子一般的大漢,突然笑了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沈括,臉色凝重:“沈先生還真是好心腸呢。”
“沒辦法,他幫我做事,我總得護着一點是不?不然誰還肯爲我們做事?”
長孫玲瓏揚起頭:“那沈先生能告訴我是誰下的單子想要我嗎?”
聆天擄了自己,但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因爲肯定是有人下了單子要自己,不然聆天才不會莫名其妙發就冒着天下之大不諱將自己擄走。
沈括又笑了笑,彈了彈袖袍,看着長孫玲瓏,認真道:“燕人。”
長孫玲瓏原以爲自己得不到答案……卻不想沈括回答了。
燕人……
她腦子像是突然炸開了似的,尖叫着重複:“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