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在柴胡切片中翻找着,不時拿出一塊,輕輕放在鼻子下嗅一嗅。突然,她拿着一片柴胡,仔細地嗅了嗅,又放在舌頭上舔了舔。然後,她把那片柴胡拿給江中天看。
江中天學着她的樣子,先聞一聞,覺得味道不對,又掰下一小塊,放在口中細細地嚼着。突然,他把嘴裡的藥渣吐了出來,衝到外面用清水仔細漱了漱口,驚呼道:“魔鬼藤!柴胡裡面怎麼會摻入魔鬼藤!!”
顧麗兒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那片“柴胡”,皺眉詫異地道:“這看起來跟柴胡沒什麼兩樣啊?魔鬼藤又是什麼?”
“魔鬼藤乾燥後切成片,幾乎跟柴胡沒有什麼分別。不過,柴胡味辛、苦,魔鬼藤卻是苦中帶着澀味。混在一起,不注意的話,很難分辨!”江中天在柴胡中埋頭翻找着。這麼多柴胡切片,要一一嘗的話,那得嚐到什麼時候?
“魔鬼藤……聽着名字怪嚇人的,如果把它當柴胡用藥,會導致什麼後果?”顧麗兒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江中天苦笑一下,道:“魔鬼藤,劇毒!只要這小小的一片,便能置人於死地……”
“啊?那……那可怎麼辦?”顧麗兒和英姑聽了,不禁花容失色。如果她們沒記錯的話,儲藥房裡還有兩大袋,整整一百多斤柴胡切片呢。
還有這製藥室中,她們最近炮製了酒制柴胡和醋炙柴胡,只等顧夜負責最後乾燥的一步,就可以裝袋子給濟民堂送去了。要是這一批柴胡出了問題,顧家的損失可不小呢!
“這魔鬼藤是怎麼混進去的?會不會濟民堂送生藥的時候,就已經……”英姑咬了咬嘴脣。如果是那樣的話,濟民堂是過錯方,一切損失都英姑由濟民堂承擔。
顧夜搖搖頭,道:“魔鬼藤切成片,跟柴胡飲片一般無二。不過這魔鬼藤的外觀,跟柴胡的生藥,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別說經驗的收藥人,就是普通人,一眼也能看出來。所以……”
“沒有!”“沒看到……”幾個人都紛紛搖頭。
顧夜眉頭皺成一團,她擔心庫房裡的柴胡飲片,也混入了這等劇毒的東西。到底是誰趕出這等喪盡天良的缺德事兒?是濟民堂的宿敵,還是嫉妒她家的人?
凌絕塵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他突然開口道:“小壯呢?他有沒有進出過製藥室?”
“所以……這魔鬼藤,肯定是在顧家,被人故意混進柴胡中的!”江中天義憤填膺地揮了揮拳頭。他忍不住陰謀論了,是不是有人跟杏林堂一樣,看不得濟民堂在兒童藥上受益,所以摸到顧家,往柴胡飲片中放入了魔鬼藤?
晚上的時候,製藥室的門窗都是鎖死的。再說了,有凌絕塵和他那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在,別說有人半夜潛入,就是飛進只蒼蠅,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顧夜承諾,到了府城,讓她們這些熟工帶學徒,不光工錢翻倍,帶出一個還有獎勵呢!李寡婦還叮囑她閨女好好做工呢,怎麼可能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那會是誰呢?不會是老鼠、山貓叼進來的吧?”江中天自言自語地道。
聽說顧家要舉家搬到府城去,小壯往這邊跑得更勤了,每天都過來蹭吃蹭喝,還哀求顧茗,問他不走行不行?顧家搬走後,他又得恢復仨倆月吃不到葷腥的悲催生活。
“最近,劉氏有沒有往咱們家湊?”青山村村民大都淳樸善良,像這種能致人死地的投毒手段,沒幾個能做出來的。想來想去,也就劉氏跟顧家有仇怨,像她的手段!
有人收買她們?李寡婦和她閨女都是膽小的性格,要是做了錯事,三言兩語就會露出馬腳來。最近幾天,她們沒有任何異狀。
顧夜想了想,問道:“最近沒有外人混進製藥室吧?”
“應該不會!”顧夜從柴胡飲片中,又撿出一塊魔鬼藤的切片出來。李寡婦聽說她們要把作坊開到府城去,曾悄悄來向她打探過。她的意思是,讓她閨女跟去府城,做兩年工賺點嫁妝銀子。她跟兒子留在青山村伺候那兩畝藥田。
“會不會是……那母女倆被人收買?”跟顧麗兒和英姑接觸了幾日,江中天對她們還是比較放心的,只不過後院的那兩位,他不敢妄下結論。
顧麗兒仔細回憶了下,肯定地搖搖頭道:“我跟英姑,上工的時候,從未離開過製藥室,未曾發現其他人進入。”
製藥室算是顧家的“禁地”,除了顧麗兒、英姑,也就顧夜和江中天被允許進入了。就連李寡婦和李秀紅母女,爲了避嫌,送藥的時候都是站在門外,讓顧麗兒接進去的。
爲此,他都哭了好幾回了!還跑回去跟他爹說,要跟哥哥姐姐一起過繼給五爺爺,一起搬到府城去享福。被他爹罵“沒良心”,狠狠揍了一頓,屁股腫了好幾天呢。
“小壯?他才五歲!都不認得魔鬼藤是什麼,怎麼可能知道它有毒性……”顧夜眼神一凝,停頓了一下道,“塵哥哥,你的意思是……劉氏利用小壯,將毒藥混入我的藥材之中?倒像她行事的風格!”
劉氏心黑手辣,要不然也不會想活活餓死原主,還把她扔山上喂狼了。前些日子,她想來套近乎,被顧夜駁了面子,記恨在心,利用她兒子來往顧家方便,給藥中投毒,也說得過去。
“那小子,已經兩天沒來蹭吃蹭喝了!”凌絕塵說出了疑點。按照小壯的性子,如果沒有人拘着他,不可能不忘顧家跑的。這兩日,顧夜忙得暈頭轉向,沒關注小傢伙的動向。
顧夜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她對還在一片一片挑揀着的江中天道:“別撿了!這袋子柴胡是不能用了!”魔鬼藤的毒性大,萬一留下一片漏網之魚,那麻煩可就大了。損失一袋柴胡倒不算什麼,就怕儲藥房中的幾百斤柴胡,也被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