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祖父的心疾,以前發作時總要臥牀數月,這次服了她的藥,沒多久就能走動了。您再看看祖父現在,就跟回到了十幾年前似的,根本感覺不到他是位一直被心疾困擾的病人呢。”南宮清晗喂母親喝完藥,輕輕爲她擦去嘴角的藥汁。
世子妃皺了皺眉,問道:“那小姑娘,不是在鄉野長大的嗎?她纔多大,有你說的那麼神嗎?”
“藥聖的弟子,還能有錯?您也知道,藥聖和醫仙,可是同門師兄弟呢。或許那褚家的小姑娘天資過人,同時被這對師兄弟看中,重點培養,也不是不可能!”
南宮清晗的話音剛落,一個清朗磁性的聲音傳進來:“什麼不是不可能?”
世子妃脣畔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那透出濃濃幸福和喜悅的笑容,讓她消瘦的臉龐,瞬間點燃了光彩:“夫君回來了?用膳了沒?”
“沒呢。我今天特地趕回來,陪夫人用晚膳的!你的咳疾好些了嗎?今天有沒有乖乖喝藥?”禮王世子坐在牀邊,扶着世子妃,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世子妃臉上升起一抹紅雲,輕輕地推搡了一下,道:“妾身剛喝了藥,一身的藥味,別薰着你!”
“夫人身上的藥味,我聞着都是香的,不會薰着我的……”
南宮清晗在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於父親和母親無下限地秀恩愛,他早就習慣了。不過,房中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別嚇着妹妹!
“母親,妹妹還跪着呢……”南宮清晗比自家妹子大了近四歲,自幼在母親身邊長大,對於這個剛出生就被抱到祖母身邊的妹妹,還是比較疼惜的。
王梨落的表情凝滯了一下,在母親探究的目光中,老老實實把在關外圍場的事,避重就輕地講了一些。
南宮清晗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母親實在是太執拗了,妹妹明明這麼懂事、乖巧,她卻依然總是挑剔她、責罰她,甚至……
王夫人眉頭又有皺起的趨勢:“即便她成不了大藥師,交好九級的藥師也不吃虧。更何況,她手中有那麼多好藥的方子,將來說不得哪天就能用得上……順柔郡主的身份,不比你高得多?她都能拉的下臉面,你爲什麼不可以?”
順柔郡主收起心中的失落,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她還有疼愛她的祖母和祖父。希望祖父祖母能長命百歲,健康快樂……
不過,她們的家人還是有些不太滿意。王梨落的母親,看着她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看看人家順柔郡主,還有五城兵馬司家的小姑娘,雖然只是第一次跟褚家姑娘見面,已經能跟人家說上話了。可你呢……以後要主動一些!”
盒子裡的點心,只有八塊。陪老王妃用餐的,除了大房和三房的兩位夫人外,就是三房的嫡女了。禮親王府人丁興旺,嫡女未曾出嫁的,卻只有順柔郡主和南宮靜、南宮雲三人了。八塊點心,倒還分的過來。
南宮靜和南宮雲嘟了嘟嘴巴,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馬屁精,就會討好祖母。也不禁有些不滿祖母的偏心!
“哥,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你跟母親說,過幾日等她身子好些了,女兒陪她去鎮國公府上做客,讓葉兒妹妹幫她看看……”順柔郡主已經習慣了。
再加上她師父和兩個大藥師師兄指點,將來很可能成爲第十四位大藥師!不趁着這時候交好,以後人家成長起來,咱們可就夠不上了!”
不光禮親王府,許多閨秀、貴女回到家中,都被自己母親叫去,打聽這次宴會的情況。小姑娘們不禁有些奇怪,以往參加聚會,家人也未曾如此關心過?
老王妃給大夫人、三夫人和她們的女兒,一人分了一塊後,自己也嚐了一塊,剩下的都偏心地留給了順柔郡主。
王梨落彆扭地撇過頭去,小聲地道:“可是,有人停留在九級藥師幾十年,到死都未必能跨過大藥師的門檻兒。再說了,女孩子一旦嫁人,就不可能專注在製藥上。藥娘子不就是前例嗎?女兒這麼上趕着去巴結她,會被人看不起的!”
現在他只能寄期望於褚姑娘那個九級藥師。母親的身子調養好了,或許心結就能慢慢解開了。
順柔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取出一個蜜桔果凍,用配套的小木勺,挖出一塊,喂進老王妃的嘴裡,笑着勸道:“祖母,這些點心我在流泉山莊赴宴的時候,已經吃過了。這果凍軟軟的,甜甜的,正適合祖母吃。”
王梨落垂下的眼眸中,帶着幾分複雜:她也想做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可是帶着目的去交好人家,目的本來就不純粹,人家又不是傻的……
見女兒有些不願,她嘆了口氣道:“落兒,九級的高級藥師,都是有可能成爲大藥師的。尤其是褚家姑娘纔不過十三歲,百里藥師這個年紀的時候,也纔不過七級而已。
王夫人皺了皺眉頭,道:“你一向聰明伶俐,就連安雅郡主那麼難伺候的,都能搞定。這次怎麼就偏偏在褚家小姑娘身上栽了跟頭?你老實跟娘說,你以前是不是得罪過她?”
“來了?就等你了!”老王妃知道世子妃的脾氣,知道孫女到她面前,肯定聽不到什麼好話,見柔兒從外面進來,忙衝她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那個位置,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順柔郡主的。
南宮靜目光閃爍了一下,低下頭小口地吃着蛋撻。大夫人在桌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把自己分到的那塊,留給了女兒。
察覺到母親的不悅,王梨落忙乖覺地道:“那好吧,女兒以後一定處處捧着她,儘量與之交好……”
南宮雲畢竟年齡小些。她皺了皺眉頭,癟癟嘴,不甘地盯着順柔郡主面前剩下的三樣點心。點心小巧玲瓏,造型別致,晶瑩剔透,像上好的水晶雕琢而成的。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王夫人輕輕撫了撫女兒的腦袋,柔聲道:“娘不是讓你低三下四地求着她,而是用真誠打動她。從今日小姑娘的表現來看,單純一些反而更能贏得她的好感。”
“柔兒,你又怎麼惹你母親不高興了?你這丫頭也真是的,你母親身子不舒坦,一時忘記讓你起來,你怎麼這麼實誠呢……要是把腿跪壞了,心疼的還是你母親不是?你們兄妹倆還沒吃飯吧?趕緊散了,別打擾我陪你們母親用餐!”
有些精明些的,發現父母家人打聽的目標,重點集中在鎮國公府中的那位小藥師身上。見家人們如此重視,她們不禁暗暗慶幸未曾得罪過那位藥師小姑娘。
王夫人目光沉沉,凝眉想了片刻,道:“無妨,不過是小姑娘之間的齟齬而已。你當時也是爲了安雅郡主出頭。現在,安雅郡主都能跟她相處甚歡,你只要拿出足夠的真誠,應該能夠打動她。”
可她的母親,心中卻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於她的身上——當時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身上。如果不是祖母發現了什麼,將她抱到身邊撫養,或許她……長不到這麼大。哀莫大於心死,還有什麼更值得她傷心的呢?
這麼多年來,母親一直覺得是因爲生了她,纔會壞了身子,常年臥病在牀。父親身邊也因此多了兩個美妾。母親和父親感情一直很好,還因爲這兩個美妾,狠狠跟父親鬧了一場,後來在外祖母和姨母的勸說下,才漸漸和好如初。
禮王世子這才注意到跪在牀邊的,竟然是自家閨女。他趕忙把人扶了起來,佯怒道:
南宮清晗趕緊拉着妹妹,出了母親的院子。見順柔垂着頭,他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腦袋,安慰道:“母親的咳疾犯了,心中不舒坦,說話重了些。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王梨落有些委屈地垂下雙眸,道:“不是女兒不主動,是那褚姑娘不怎麼待見我……幾次把我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女兒也是要臉的!”
老王妃就着她的手吃了兩口,稱讚了幾句。順柔郡主又把“牛奶凍”和“芒果布丁”,挖了幾勺,親手喂祖母吃下去。老王妃把她摟在懷裡,連聲稱她“孝順”。
至於趙廷蘭小姑娘,一回到家就衝進了父親的書房,獻寶似的把那個裝有玻璃杯的盒子,放到父親面前的書桌上,笑得一臉得意:“爹,猜猜這裡面是什麼?”
“是什麼?點心?爹聞到點心的甜味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趙淳安,誇張地嗅了嗅空氣中逸散的糕點香甜味道,笑着道。
趙廷蘭輕輕嗅了嗅,發現是自己回程的時候,沒忍住吃了塊點心,留存的糕點味道。她嘟了嘟嘴巴,搖頭道:“纔不是呢!點心是送給孃的,您又不愛吃甜食。女兒怎麼可能送給你糕點呢?”
“哦?那是什麼?”趙淳安發覺女兒 臉上的興奮,和幾分小得意,心中忍不住開始好奇起來。
“爹,您最想要的是什麼?”趙廷蘭趴在書桌上,兩手託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