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迫不及待的就捎信給裴文禮,想問問情況。舉人老爺也是可以做官的,是不是兒子跟那官家小姐好了,不用等三年再下場科考,就能做個官了。
裴文博也在一旁追問,“跟大哥說說,我也去京城找他去!鄉下這個地方就沒幾個長得好看的,都是又醜又土的村姑,就圖我們家的權勢和彩禮呢!我也去京城找個,以後也好有個風光體面的前程!”
陳氏是想讓他進綢緞鋪子的,可錢婉秀把持的太嚴了,根本不讓沾邊。她鋪子是她的陪嫁,裴宗理沒有給她彩禮,她還一直在拿陪嫁支撐着老裴家,裴老頭和朱氏都不敢說啥。
要是真的能去京城找個人家,可比在家裡的強多了!陳氏也不想多伺候朱氏了。把她當婆子使喚,就寶貝二房的。錢氏是官夫人,她還是長子長媳呢!
“等寫了信問問你大哥,要是有門兒,就讓你也去!”陳氏想到待在村裡還要受人鄙夷咒罵,如果真能去京城,她也跟着去,也享享福。
裴文博很是期待高興,再看孔氏眼神就有些變了。她自己生不出兒子,又比不過人官家小姐,就怨不得大哥了!
陳氏和裴文博的異常,瞞不過孔氏的眼睛,她雖然不知道出了啥事兒,但肯定有事發生了。
裴茜是很想告訴她的,這個孔氏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當初她們娘幾個和老宅鬧翻了,見她們有好處,死皮賴臉往她們跟前湊,還專挑老實軟弱的娘下手。
反正她有時間,就多往養殖場跑一趟。
沒碰見孔氏,倒是讓她碰見了出來玩的裴清雅。
裴茜毫不客氣的跟她說,“你爹已經給你找了個後孃了!還是個官家小姐!”
裴清雅驚愣害怕的睜大眼,她知道後孃的意思,村裡有個裴小郎就天天被後孃打罵。白着小臉趕緊就跑去找了孔氏告訴她。
她四歲的人,說話已經很清晰,也記事了的。
孔氏一聽她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頓時兩眼發黑,恨得渾身發抖。
“娘!”裴清雅哭紅着眼拽着她的裙子。
孔氏慘笑一聲,“從裴芩她們離開,家裡就勢必會有一個被重新踩下去的。沒想到卻是我!”
再回家,看到陳氏似是期待焦慮的樣子,對她的態度嫌惡打壓,孔氏心裡的恨意就集聚起來。等裴老頭和裴厚理都在家的時候,就提出,“既然相公他在京城安置好了文麗,那不如給文博也送去京城,這原陽縣的百姓已經被裴芩她們蠱惑收買,淨是毆罵我們家的。京城那邊的人總不會也看她們臉色,仰她們鼻息。”
見她竟然先提出來讓裴文禮給裴文博也在京城說親事,陳氏立馬警惕,“你是想幹啥?不會是準備丟下家裡公婆長輩,想去京城享福逍遙的吧!?”立馬就給扣上了個大帽子。
裴老頭和朱氏,裴厚理也都看向她。
孔氏忍着臉熱,赧然道,“相公一人在外,吃穿住行都沒有人打理,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清雅也想爹了。”
裴老頭卻還是很滿意這個知書達理,任勞任怨的孫媳婦的,看裴清雅都四歲了,孫子也二十多,卻還沒有子嗣,就沉吟道,“大郎一個人在外,也的確需要人伺候!”
孔氏見裴老頭向着她說話,心中一喜,當即柔聲道,“文博和文麗還不一樣,他要是去京城說親,我身爲長嫂,也能幫着操辦。”
“他有爹有娘,要你這個當嫂子的操辦個啥!”陳氏突突就衝上她了。要是讓這個賤人去了京城,豈不是要壞大郎的事!?那官家的小姐要是知道大郎娶的有媳婦兒,還找上了門,肯定會壞事的。
孔氏被她喝衝的麪皮兒紅一陣白一陣。
見裴老頭和朱氏,裴厚理都看過來,陳氏抿了下嘴,聲音不那麼尖銳道,“大郎可是去求學問的,你跟着去,豈不是耽誤大郎!”
先前更看重孫子的前程學業,如今裴文禮二十多還沒有子嗣,裴老頭就看重了起來。
都說隔輩親,朱氏看不上陳氏,方氏死後,這幾年,矛頭就對着大兒媳婦陳氏去了,而孔氏這個孫媳婦,溫婉賢惠,識字幹活兒,還從不抱怨,對他們老人也挺是孝順。看她被陳氏喝衝的紅着眼低頭,不敢多說話,就說,“大郎媳婦兒要是去了,大郎有人伺候了,也能添個子嗣!”
“爹!娘!我們長輩都在家,哪有她跑大老遠去享福的!這也太不孝了!”陳氏既怕孔氏真去了京城壞裴文禮的事,也擔心孔氏走了,家裡的活兒都要落在她頭上了。朱氏這兩年更把自己當老太太,總喊年紀大了,啥活兒都不幹。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文禮至今都沒有子嗣,若是在常年分開,哪會如願!”裴老頭皺眉。
“生不出兒子,還不是她肚皮不爭氣!大郎現在正是拼前程,求學問的時候,肯定會耽誤的!”陳氏肯定的咬着牙道。
孔氏眸光陰霾,如果裴文禮真的琵琶別抱負了她,她現在找過去,的確是耽誤他,只不過耽誤的是他拋妻棄女,背信棄義!
裴厚理看陳氏態度強硬,孔氏一直做的挺好,也被她挑剔喝罵的,就有些嫌惡不耐,“大郎一個人在外,真有個人伺候,知冷知熱,就算求學問,也不會耽誤多少,還可能事半功倍!”
見家裡的幾個人,竟然大半都站在孔氏那一邊,陳氏氣恨的咬牙,轉移了話題,就是不鬆口。等到別處,就揪着裴厚理,“你知道個啥,讓她去了京城,就給大郎壞事了!”
“能壞啥事兒!她要是去了,大郎有人伺候,也能綿延子嗣。大郎總不能一個勁兒的只管前途,不管子嗣的!”反正裴厚理是支持孔氏。他看陳氏就是拿捏磋磨兒媳婦,她要去了京城,磋磨不上了,才死壓着。
陳氏咬咬牙,把裴文禮留在京城的真正目的告訴了他。
“說的是真的?”裴厚理聽完也慎重了起來。
陳氏相信是真的,“那小賤人肯定嫉妒,還想壞事兒呢!”
裴厚理斟酌了下,也覺得孔氏還是不要去了,倒是真懷了大兒子的前程,那她就是老裴家的罪人了!
孔氏教了閨女說話。
次一天,裴清雅就拉着爺爺說想爹了。
裴厚理的態度卻變了,讓她好好在家等着,爹忙完就該回來了。
孔氏已經看清老裴家人的秉性,當初裴宗理帶着錢氏回來,他們立馬就高高捧着錢氏,把方氏裴芩她們往腳底下踩。她還只是個商戶人家的閨女。裴文禮要是見異思遷的人真是個官家的小姐,老裴家肯定再沒有她的位置。她不是被休,就是降妻爲妾,淪爲他們踐踏使喚的下人,還要被人嘲笑折辱。
孔氏不是方氏,任由他們欺辱。趁着走孃家,來鎮上就找到了柳兒巷。
不過家裡沒人。裴芩和墨珩這些天忙醬油的事,除了吃飯,都在作坊。
裴茜也忙的很,不在家。
只有九兒由奶孃和張庚山陪着回來吃東西,小蘿蔔不僅臉蛋長得像她爹,兩條腿也長,兩歲不到,個子直逼人家三四歲的娃兒,長得快,一天加上點心要吃四五頓。
奶孃燉了蝦仁粥和綠豆糕,正在院子裡喂九兒吃。
聽到敲門的,以爲是爹孃或者小姨回來了,跑過來看。
張庚山打開,見是孔氏,皺了皺眉,立馬警惕的拉住九兒。
奶孃也端着碗,“小小姐!粥還沒吃完呢!”追着出來。見是孔氏,不認識,但看張庚山警惕的樣子也警惕起來。
孔氏看了看九兒,見她生的精緻白嫩,穿着細布衣褲,雖然是棉布,卻看着比綢緞更舒適精貴,一個小丫頭,還兩個下人伺候,又想自己和閨女,孔氏深吸口氣,“你們夫人在家嗎?我想問她請教個事!”
“我們夫人沒空見你,你想問什麼事?”張庚山冷聲問。
孔氏想了下,就直接問他了,“裴文禮是不是在京城另找了?”
張庚山一聽就嗤笑一聲,“知道的倒是挺快!”
孔氏的心徹底沉下來了,看來這就是真的了。
見她臉色發白,張庚山又提醒道,“那光祿寺典簿也不過個七品小官,他的還是大歸回家的,裴文禮也真是不忌諱,爲了往上爬,啥樣的都攀!”
孔氏一聽那官家小姐是大歸回家的,忙追問,“大歸回家的,那她是被休回家的!?爲啥被休了!?”
“聽說是剋夫!”張庚山回她。
孔氏看他的神色,方留明和方輔在京城,還有沈頌鳴,兩家死對頭,一直在鬥。裴文禮去了,他們肯定會盯着。裴文禮做了啥事兒,裴芩她們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個瘸腿的下人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那個典簿家的小姐,既然是剋夫,大歸回孃家的,除非他們家許給裴文禮好處,不然裴文禮不會冒着被克的風險攀附上去。
孔氏心裡有了些底了,匆匆回了孃家。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去找裴文禮!
“給她開條路!”裴芩聽她來過,直接交代下來。
裴茜卻是希望孔氏在老裴家鬧起來,最好攪的天翻地覆,讓他們家永無寧日。要是孔氏去了京城,“被人弄死都有可能!”想到這裡,她眼中毒光閃爍。要是孔氏真死了,那她報復的機會就來了!娘活生生被他們逼死,她們姐弟幾次差點被他們害死,已經讓他們老裴家逍遙太久了!
轉身就給沈頌鳴寫了信,央求他幫忙。
孔氏生氣在孃家住幾天,卻是當晚就帶着閨女裴清雅,隨着北上的商隊進京去了。
錢婉秀髮現,讓人給陳氏和朱氏捎了信兒回來。
裴文禮想要停妻另娶,孔氏又帶着娃兒獨自去了京城尋找,這一下,老裴家哄亂起來。
陳氏跳腳大罵,“該死的小賤人,果然是心裡打着壞算盤呢!悶不吭聲看着聽話,卻是個背後害人的陰毒賤人!文禮這下的前途要毀在她手裡了!”
“趕緊去追!”裴老頭讓裴厚理和裴文博道。壞事先不說,他們孤兒寡母要跋山涉水去京城,路上出了啥事兒家裡都不知道。
陳氏反應過來,也着急的催促。
裴厚理和裴文博立馬就到縣城,租了馬車就追。
商隊拉着貨,走的不快。他們急行趕路,在一百里外的小鎮上追到了孔氏母女。
孔氏跪在裴厚理跟前,哭求讓他放了她去找裴文禮,那個典簿家大歸的小姐是剋夫的,她怕裴文禮被她克了,又擔心婆婆阻攔,這纔不打招呼上京的。又說家裡不放心,裴厚理和裴文博可以跟她們娘倆一塊去。給裴文博在京城找一門好親事,裴厚理隨便去太子府也能找個體面油水豐厚的差事,不比跟着弟弟當跑腿兒跟班要強。在京城也沒有人會因爲兼祧,逼死方氏的事鄙夷看不起他們。
裴厚理被她說動了,可他們出來的急,銀子沒帶多少,家裡的家產啥的,他們要是走了,實在虧。
孔氏當即就道,“只說爹和我們走岔路,一路打聽一路追,快到了京城了,這纔想着去看看相公他。至於銀錢,我身上帶了點,我們到了京城,還怕沒有!?”又說裴文博,“再耽誤,進了京城,娶殷實人家的姑娘,也會被人挑的。”
結果,裴厚理和裴文博就被孔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一番哭勸,就和她一塊進京去找裴文禮了。
裴芩嘖嘖兩聲,“少看了一場好戲!”
“想去京城嗎?”墨珩問她。
“想啊!”裴芩轉頭看她。
墨珩幽怨的看着她,“我罷官也會跟着你。”
裴芩白他一眼,“你乾脆變小點,我把你掛在褲腰帶上!”
墨珩伸手過來,撈過按住她的頭,親過來。
跑進來的九兒,睜着兩個黑曜石的大眼,一看爹孃在親親,邁着腿跑過來,“娘!我也要,親親!”
裴芩一把推開墨珩的臉,看閨女撲上來,忍不住老臉有些發紅,刷刷甩了墨珩兩個眼刀子。
九兒撲到她懷裡,讓裴芩把她臉上都親了一遍才笑眯眯的滿意。
墨珩揚着嘴角看着,“我出門一趟,最多七八天回來。”
“上哪?”裴芩立馬問。
嵩陽書院和嶽麓書院的學子來過後,衛姝又給墨珩寫過一次信,墨珩直接讓人把她的信箋和東西都送去了京城,並告知衛姝。她再沒給墨珩來過信了。
“兩江總督那邊我不去,放心。我就去見一下蕭光珌。”墨珩揉揉她的耳朵。
裴芩不悅的皺眉。
說了走,墨珩當天夜裡就準備走了。
裴芩撐着困眼,盤腿坐在牀上,看他換衣裳。
墨珩扣緊釦子過來擁住她,“作坊裡要緊的活兒都幹完了,你就不要再去折騰了。”
“恩…”
“我就只去五六天,會盡快回來。”
“好。”
“老裴家的事你不要摻和。”
“恩…。不行!”別的裴芩都應。
“你又懷了身孕,要聽話!”不然今兒個也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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