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薇的心中沒辦法確定。
他們的愛情是一回事,這還關係到了一個男人的尊嚴。
顧之薇閉上眼,她像是在逃避着什麼一般。
剛走出門,明清明墨便低聲喚了一聲:“公子。”
謝廷軒沒有回答,直接抱着顧之薇上了馬車,待到坐在了他纔開口淡淡的道:“走偏僻的路。”
“是。”
明清明墨都沒有說其他,往常最是活躍的明清嗓子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日,但是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謝廷軒也改變了太多。
熬紅了的雙眼,昨天他們偷偷在他的茶水裡面下了藥,才讓他睡了一會兒,睡醒之後他沒有憤怒,沒有責罵他們,只是呆呆的看着外面,一個男子開口比女子還悲傷道:“你們讓我睡着,可知道若是之薇遇到危險,我這一睡,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不敢休息,不敢睡覺。
生怕一覺醒來就聽到不好的消息,更害怕因爲他耽誤的一點時間,就與顧之薇天人永隔。
這幾日謝廷軒是怎麼過來的,只有他們是最直觀的看到了。
明清抹了抹眼淚,駕着馬車往左邊的巷子而去。
謝廷軒在馬車上抱着顧之薇沒說話,他越抱越緊,到後來顧之薇都感覺到了疼。
但是她知道,謝廷軒比她更疼。
這樣的沉默裡,顧之薇只聽得馬蹄聲,和馬車軲轆行的聲音。
她心上一片酸楚,她好不容易嫁給了一個喜歡的人,以爲可以與他一世長安。不管如何危險,不管會經歷什麼風浪,他們都會在一起。可沒想到啊,會有石雄,會有祝子商這兩個插曲。
她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最後只是流出了淚水。
謝廷軒是在這個時刻掀開了矇住她的衣裳,一掀開,他只能看到一點模糊的影子,偶爾馬車簾子飛起來,就着月光他能清楚的看到顧之薇。
顧之薇滿是水汽的雙眼。
他動了動脣,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面頰貼在了她的脣上,過了好久才道:“我們回家了,之薇。”
顧之薇的眼淚流得更加的兇猛了。
心在湯湯海,浮浮沉沉,苦澀蔓延。
依然是謝廷軒將顧之薇抱進去的,古思謝月泉流香荷衣柳媽媽她們都等着外面。
“嫂嫂!”
“之薇!”
“姑娘……”
幾道聲音傳來,顧之薇只覺得恍惚。明明才幾日,卻好像是猶如過了一生一般的漫長。
謝廷軒走過她們身邊道:“去準備一下,之薇要沐浴更衣。”
立馬就分工起來了,謝廷軒帶顧之薇進去了立馬就用被子將她裹住,這才然謝月泉古思她們進來。
她們在看顧之薇的時候謝廷軒等在外面,他的心口火辣辣的痛,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看大夫。彷彿那些疼痛能讓他好受些一般。
他閉上眼睛,感受着這一刻的痛,從身體到心靈的痛。他要記住此刻。
流香荷衣她們給顧之薇沐浴更衣完了顧之薇的穴道才差不多解開,原本她們想要守夜,顧之薇直接拒絕了。
今夜,她要和謝廷軒單獨待待。
謝廷軒一直站在外面,顧之薇猶豫了一下還是緩步出來,走到他的身後緩緩的抱住了他。
她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發現嘴裡心底都是苦澀之意,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中溫熱,竟然就落下了淚來。
她原本就不是一個愛哭的姑娘,今夜的眼淚卻像是怎麼也止不住一般的流個不停了。
心口又悶又痛,謝廷軒就這樣讓她抱着。
“沒有……”
顧之薇最後只努力的說出這兩個字,帶着一點屈辱的味道。
她要來一力承擔起這結局啊。
謝廷軒沒有轉身,顧之薇心一下子墜落了下來,卻感覺不到疼,好似有點麻木一般。
她道:“你心中若是怨我的話,”她頓了頓,艱難的道:“我們可以和離……”
她可以和離啊。
若是謝廷軒真的覺得她同祝子商有什麼,心中的那道坎過不去的話,她可以和離的呀。
若是在一起是相互傷害,一起不開心,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不是嗎?
她閉上眼,淚落入珠。
謝廷軒像是石頭一般的沒反應,顧之薇慢慢的放開了他。
極慢,可能這是她最後一次觸碰到這個人了,此後,他們或許在沒有關係了。
手將要離開他身子的時候,謝廷軒一把抓住了她,與此同時他轉過身來,緊緊的擁住了她,埋首在她的頸窩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永遠都是。
顧之薇感覺肌膚之上有什麼溫熱落下,她擡手環抱住了他。
這一夜的人,好似月光一般的屋靜默無言。
謝廷軒奔波多日,終於能將顧之薇擁在懷中陷入深眠了。原本以爲是能夠睡好一覺的,但是他卻無論怎麼也睡不着,哪怕眼睛已經疼得不行了。
睡不着了,他乾脆看懷中的顧之薇,手指拂過她的眉眼鼻尖到了脣瓣上停頓了,他覺得心上壓抑非常,人快要窒息一般。
他這般的珍愛的人,卻爲何總是護不住呢?
“之薇,”他悄聲道:“我不曾怪你,我只恨我自己。”
恨自己爲何沒能做到一個丈夫應該給妻子的保護,沒能早一點找到她。
“年年歲歲,有你纔好。之薇,”他貼上她的面頰。
他還有好多沒說出口的,他還想說,她平安歸來了,就是最好的事。
月照空庭,只留下一院蓉蓉月色。
顧之薇被安排在家中休息,經過這一事之後但凡是她出門,必定有不少人跟着。
流香荷衣是被送回來的,一輛馬車停在前門,一掀開馬車簾子看到的就是她們。
兩人自責不已,對着顧之薇跪下就是磕頭。
顧之薇捧着安神茶喝着,無奈的讓她們起身,奈何兩人非要跪着將話說完才肯起來。
不外乎就是自責請罪的話,顧之薇一邊漫不經心的聽着,一邊想着謝廷軒,他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呢?
他說的,永遠都是他的妻子,可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介意的意思在裡面呢?
顧之薇想得失神,連古思和謝月泉來了都沒注意到。
兩人知道顧之薇這次出去受了驚嚇,今天精神都有些不好,便特意帶了皮影來,想要表演皮影兒給顧之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