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諸人從臘月二十三這一天開始,就沒日沒夜守在吳雙雙住的院子裡了,連合一下眼睛都不捨得。
到了臘月二十六的晚上,忽然吳雙雙房間內傳來一聲痛呼。
雖然聲音很小,可是院子裡的人還是都被驚動了。
他們齊刷刷往屋門口跑去,到了跟前,自動退開,讓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作爲代表進去。
這兩人是阿六阿七,兩人臉上帶着淚,腳步異常沉重,到了堂屋停下腳步,輕聲問道:“兩位大嫂,我們九夫人……”
吳雙雙是被心臟上一陣針扎似的疼痛疼醒的,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瘦削的臉龐滾落。
一直守在旁邊的婦人趕緊剔亮了燈,古來看她,只見她本就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此刻雙眉緊皺,貝齒緊緊咬着沒有血色的下脣,手指抓緊了胸口的衣服,滿臉都是汗水。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給她喂水。
聽到外頭有人詢問,忙道:“夫人心口痛,趕緊請大夫!”
院外的隊員們立刻有人跳牆出去,熟門熟路找到當陽關最好的大夫家,將人從被窩裡撈出來,不管不顧背到了這邊。
吳雙雙已經清醒過來,她大口大口喘着氣,擺了擺手,斷斷續續說道:“不……不必……請……大夫……”閉了閉眼,緩了緩勁,確認那陣心口疼已經消退,這才說道,“讓……他們……進來……”
帶着郎中歸來的隊員已經從牆外跳了進來,聽聞吳雙雙不要看大夫讓他們進去,立刻鬆了手把大夫丟在地上,上了年紀的老大夫差點被摔得背過氣去,卻是敢怒不敢言。
隊員們心情沉重的往裡走。
才走到門口排隊,就聽見身後的院門“當”的一聲被撞開了,衆人滿含憤怒扭過頭去,都捏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拼命。
可當他們看到來人的時候,臉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色,紛紛散開,讓開道路。
因爲來的這人正是吳晨!
吳晨也瘦了很多,衣袍穿在身上都覺得空蕩蕩的,臉色黧黑,眼窩深陷,嘴脣都起了皮,下巴上是寸許長的鬍鬚。
他撞開門,喘着粗氣,往前看去,看到那些隊員沉肅悲傷的神色,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難道,自己還是來遲了?眼前一陣模糊,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阿四等人忙過來攙扶,小聲說道:“九爺,九夫人正醒着……”
話都沒說完,只覺得眼前風聲一起,吳晨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吳晨衝入屋中,快速把外衣脫掉,就往裡闖。
站在內屋門口的阿六阿七被他大力扒開,一個直接跌倒,另一個撞在牆上,卻誰都顧不得自己的疼痛,明明想笑一下,臉上卻是要哭的神色。
吳雙雙剛剛喝了一杯蔘湯,之前明明喝兩口就喝不下了,這一次喝完一杯還覺得想要,她心頭髮苦,知道自己大概是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刻了。
正要問人怎麼還沒來,一擡頭,就看到門口那個憔悴的不成人樣的人……
她眼眶驀地一酸,眼淚毫無徵兆奪眶而出,“晨……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