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卻並沒有絲毫鬆開她的意思。
吳雙雙也跟着笑道：“你就是一年不洗澡也不臭……”
吳晨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累不累？”
“不累，”吳雙雙道，“我想和你說話，可是我力氣不多，你嗓子……又啞了，怎麼辦？”
“我沒關係，”吳晨瞟了一眼牀頭矮几上的茶壺，拿過來灌了一氣水，“你瞧，我喝了很多水。”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吳雙雙閉着眼睛偎在他懷裡，脣角浮現一抹柔軟的笑容，“你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聽了耳朵會懷孕的聲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可是……現在有點難聽……
“晨哥，我走了以後……你答應我，你要好好保重，每年……都要到我墳前跟我說說話……
“沒了我，你還有順哥兒……還有爹……給爹養老送終，只能靠你了……
“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也不是個合格的女兒，更加不是……一個體貼的妻子……我……我其實捨不得你，可是……我沒辦法左右我此刻的命運……”
“別說了，別說了！”吳晨俯身吻住了她的脣。
吳雙雙清晰感覺得到，吳晨的胸腔在不斷顫動，那是極力壓抑哭泣的反應，順着他的脣來到自己脣邊的還有鹹澀的淚水。
她從來不知道，吳晨能夠悲傷成這個樣子。
腦海裡他們的過往，一幕幕，突然變得明晰起來，原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這些事情是很多人一輩子、幾輩子都想不到的，也經歷不到的精彩。
能有這樣一個愛人，能和他攜手走過這麼多年，應該是此生無憾了……
可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不滿足？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永遠也不覺得夠……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可她知道這一次並不是和每次的昏睡一樣，只怕這一次她失去意識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擡起手臂，摟住了吳晨的脖子，忘情的迴應着他。
眼角也有晶瑩的淚滴滑落。
吳晨的眼淚越落越急，心臟收縮的疼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可他卻不能放手……
陡然間，原本摟在他脖頸處的手臂無力滑落，吳雙雙的頭往後垂落，他閉上眼睛，順勢將吳雙雙放平，嘴脣卻並沒有離開她的嘴脣，彷彿這樣就能把自己的氣息渡給她，延長她的壽命一般……
彷彿過了一瞬，又彷彿過了一生那麼久遠，吳晨才慢慢離開吳雙雙的嘴脣。
擡手輕輕撫了撫她有些凌亂的秀髮，伏在她胸口，哭得像個孩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吳晨終於停住了哭聲，身子一歪，一動不動了。
因爲吳晨的到來，阿六阿七也不方便在堂屋停留，就退了出去，但是和隊員們一樣，他們不捨的離開。
兩個婦人守在堂屋，等候吩咐。
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裡面也沒有喊人。
丁寶循例過來探望，一看集體站在院子當中，彷彿都要化成雕像的二十個戰隊隊員，心頭沉沉的酸酸的。
阿四過去和他低聲說話，告訴他：“九爺來了，就在裡面，我們不要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