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春霞瞪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你往後要是還想來找我、今兒要是還想吃好吃的,就給我閉嘴!”
春霞說着叫了聲“五爺、阿芳、歲公子!”朝他們走了過去,忙笑着勸道:“五爺,好在阿芳已經回來了,您啊,也不用再擔心了!還是別說了吧!快扶阿芳進屋看看傷得嚴不嚴重!”
“對、對!還是快看看吧,萬一傷口感染就不好了!”歲寒也忙說道。
春霞便扶住了梅芳要進屋去。
梅五爺於是朝歲寒瞧了過去,說道:“歲公子啊,今日就不招待你了——途”
“歲公子還是留下來吧!”梅五爺的逐客令還沒下完,梅芳已經笑着打斷,說道:“我採了好多新鮮的蘑菇和細竹筍,還有野生的蕨菜,正好可以做了給你們嚐嚐!歲公子和左姐姐都留下來!”
歲寒微微一笑,風度翩翩、徵詢有禮的朝梅五爺看了過去銚。
假惺惺!梅五爺心裡一口氣差點兒沒憋住,有些氣惱的瞪了梅芳一眼,說道:“你都受傷了,還惦記着這些東西!”
“我的手又沒傷着嘛!”梅芳不服氣,眼睛亮亮的,興高采烈道:“今天採了好幾樣蘑菇呢,都是從前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不過歲公子說都是無毒可以食用的!還有這山蕨菜,跟從前見得好像長得也不太一樣呢,聞着味兒就有一股特別的清香,細筍也是的,鮮嫩嫩的正好,若是今日不做,等到明天就老了!爺爺,你去前邊酒樓廚房裡幫我要一些雞肉、豬肉和羊肉、火腿什麼的回來吧!您不太會挑這些個,叫大師傅他們幫忙挑一下,還要搭配一些蔬菜——唉,還是我自己去吧……”
聽着梅芳絮絮叨叨,梅五爺微張着嘴一臉呆相,他聽得已經完全沒有了脾氣了。
春霞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梅五爺,又瞟了一眼嘴角噙着笑意,眸中笑意更勝淺含溫柔的歲寒,春霞暗暗好笑,扶着梅芳笑道:“好了,先別說了,我先扶你進屋看看傷口吧!這樣的天氣萬一傷口感染髮炎了要遭罪的。等會兒你細細的告訴了我,我去前邊拿菜去!”
“也好!謝謝左姐姐,今日要累着左姐姐了!”梅芳朝她一笑。一時進屋收拾不提。
春霞幫她看好了傷口,消了毒、上了藥,用紗布包紮住了,向梅五爺道了放心,便往前邊去拿菜。
好在有個皇長孫在,梅五爺和歲寒還不至於相處得尷尬。當然,梅五爺對歲寒的臉色是多了很多勉強的了。
皇長孫原本有些不快,心裡頭一個勁的埋怨自家師孃小氣,分明前邊就是金鼎軒嘛,她的華清堂每天賺那麼多銀子,居然還捨不得請自己吃一頓好的,居然把自己留下來吃山上隨便撿來的野菜……
不過當飯菜端上桌,下了第一筷子之後,皇長孫先前的種種鬱悶和嫌棄統統一掃而空,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吃的十分歡暢。
他嘴巴又甜,臉皮又夠厚,笑眯眯沒口子的誇讚着梅芳,逗得梅芳笑得花枝亂顫,咯咯咯的停不住。梅五爺也叫他給逗得笑個不停,還問春霞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這麼伶俐乖巧招人疼。
春霞隨意應付了幾句,好在歲寒也沒見過皇長孫,她也不擔心皇長孫身份會露陷。
從此,梅五爺祖孫倆這兒的不速之客便又多了一個。對此,梅五爺是很歡迎的,當然,歲寒多少有些嫌着。
飯後略坐了一會兒,春霞叮囑了梅芳要好好休息,細細交代了她如何換藥敷藥、飲食忌口等,便與歲寒、皇長孫一塊兒離開。
春霞惦記着梅芳的事情,想要同歲寒單獨說幾句話,皇長孫很乖巧的搶先鑽進了馬車裡。
春霞無奈,只好請了歲寒往旁邊走了幾步,臨開口卻有些躊躇起來,最後含笑道:“早就聽說歲院判家的小公子在醫學上天賦過人,沒想到歲公子還這麼年輕,真叫人佩服!歲公子既然回了京,爲何不上太醫院當值呢?”
歲寒淡淡一笑,半認真半玩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每次去了總要跟院判大人因意見不合而吵嘴,爲了讓他老人家少生點氣,我還是避開的好!年夫人其實過獎了,年夫人的醫術,在下也略有耳聞,奇思妙想那纔是真正叫人自嘆不如!往後若有機會,還想請年夫人多多指教呢!”
“會有機會的,”春霞一笑,又道:“可是歲公子整日這樣閒閒度日,院判大人真的不會說什麼嗎?歲公子——經常來看五爺和我這妹妹?”
歲寒不答,嘴角仍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卻是微微垂眸。
“我也不跟歲公子拐彎抹角了,”春霞一笑,便道:“阿芳到底是個女孩兒家,我們是好姐妹,她和五爺也是我請了進京的,有的事情,我得把話說在前頭。她性情單純,也許心中什麼也沒想,可是——人言可畏,歲公子想必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歲寒沉默片刻,忽然擡頭看向春霞,笑道:“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春霞亦絲毫不避讓迎着他的目光,說道:“敢問歲公子,如何認真?”
歲寒一怔,隨即坦然道:“當然是會對她好。”
春霞道:“她是五爺的心頭肉,五爺是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的。實不相瞞,五爺就是怕她將來嫁到別人家去受委屈,原本還打算爲她招婿在家的!”
歲寒眸中露出幾分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梅五爺那麼討厭他,他便笑道:“年夫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閒雲野鶴慣了,後宅之事亦無興趣,若要娶妻,一生有一位自然就夠了!至於我爹我娘,橫豎門庭有大哥支撐,他們是不太會管我的!”
就算要管,只要你年夫人一句話,也就解決了……我爹孃膽子再大,也不敢跟年家較勁。
“那我就放心了!”春霞便笑道:“歲公子乃風清玉潤之人,既如此,今日這些話我可就放在心上了!”
歲寒一喜,朝她拱手做了個揖,說道:“來日只怕還有叨擾年夫人的時候呢!”
春霞大笑,說道:“我倒情願這一天快些來呢!不過歲公子也不必太着急,欲速不達啊,還有五爺,將芳妹妹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矜貴,您可千萬別弄巧成拙!”
歲寒沒想到她還會說這樣的俏皮話,不覺一怔,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着點頭道:“多謝年夫人提醒!”
春霞一笑同他告別,上了馬車,便向皇長孫道:“出來多久了?我這就送你回去吧!省得你母妃又着急!”
皇長孫笑嘻嘻道:“放心吧師孃,我說了出宮看望師孃,我母妃可沒攔我,還叮囑我好好陪着師孃散散心呢!”
春霞一怔,心中頓時有些不自然的感慨起來。送了好幾趟這熊孩子回東宮,有的時候太子妃有空也請了她進去小坐說說話。
雖然年東南收皇長孫做徒弟不過是鬧着玩一樣的,可她感覺的出來,太子妃是真的對她挺好的!太子妃會說出這種話來也不足爲奇。
是覺得東南出徵在外,怕她會悶麼?
“師孃,你這就感動了啊!”皇長孫瞧了瞧春霞,不以爲然說道:“我母妃這個人啊,就是這樣,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會掏心窩子加以十倍的對別人好!連皇祖母那麼慈悲的人都說她心腸太軟了,我那些姨娘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敢請她做主傳太醫,什麼玩意嘛……虧得父親是個古板的傢伙,將嫡妻的正統地位和尊嚴看得很重,要不然我母妃就悲劇了!”
太子住在東宮,侍妾們與皇宮裡的低等嬪妃們一樣,生了病是沒有資格傳太醫的,最多將症狀叫身邊伺候的姑姑太監們描述給太醫院聽,讓太醫們抓兩副藥煎了即可。不然太醫們非得累死不可!
當然,如果得寵或者主母發了話,那又另當別論。
“有你這麼說自個母親的嗎!”春霞真是恨鐵不成鋼,伸出手指想在他腦袋上戳兩下又收回了手,也不知是她眼睛花了還是真看見了,那小子沒被戳面上好像還露出了些失望。
“你纔多大的人,怎麼腦子裡盡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春霞說道。
皇長孫一拍腦袋,呵呵兩聲,既得意又無奈的笑道:“師孃,我可是在東宮長大的!能跟普通人一樣嗎?我皇祖父還誇我聰明呢!”
春霞笑着搖了搖頭,索性閉了嘴懶得理他。
“師孃,”誰知皇長孫卻好像說話說上了癮,挪了挪屁股往她旁邊湊了湊,笑眯眯的說道:“師孃,您剛纔跟小歲太醫說話,是撮合他跟梅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