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就差臨門一腳,不然今兒必定能心想事成。
不過,明兒他勢必得讓父皇同意不可。爲了讓父皇不再猶豫,他回去還得想想法子,將這事兒坐實了纔好。
轉念一想,靖王對自己今兒的表現還算滿意,父皇應該沒有起疑心。
只是那老大人又是何人?靖王心裡有些疑惑。
“兒臣告退!”
等靖王出了御書房,一旁等着的小澄子連忙爲靖王撐上紙傘。
靖王與小全子寒暄了兩句,就轉身準備離去了。
正待往宮門口走時,卻看見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人,或者說是他不願意在御書房外頭看見的人。
前首輔樑致瑞!
雨簾幕幕,細小的雨絲隨着風兒吹盪開來。這陰冷的寒風,加上落在身上的雨絲,簡直讓人冷到了骨子裡。
小澄子將傘全往靖王身上打去,一把傘哪裡能撐得住兩人?傘下的靖王身子一邊已經被雨水打溼了,更不要說撐着傘的小澄子了。
細密的雨絲斜斜地吹了過來,將小澄子澆得一臉一身。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小澄子見自家主子站在原地不動彈,而是望着迎面走來的人。
小澄子也不敢出言相問,他知道這會兒王爺是肯定不願意看見此人的。
未免觸怒王爺,他連聲兒都不敢吱。
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小全子看着站在雨幕中的兩人,不禁搖頭嘆息。
瞧瞧!這就是主子和下人的區別,同人不同命。
不然世人爲何要不擇手段往上爬呢?還不就是爲了能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運嗎?
小全子回頭看了眼御書房,他在心裡默默宣誓,即便不再是男人,他也要成爲品級最高的內侍。
靖王原本有些陰沉的臉,在樑致瑞越來越近的同時,變成了滿臉笑容。
“原來真的是老大人,本王剛纔在御書房內聽到陳總管稟報,說是老大人來了。沒想到真的是您,咱們真是多年未見了。”
樑致瑞沒到跟前的時候,就遠遠看見一主一僕站在這漫天雨幕中。
孔雀藍的大氅在這灰濛濛的天氣裡,顯得格外顯眼。樑致瑞剛纔就在疑惑,這是哪位。
他老了,眼神有些不好。待得近了,卻心下一沉,竟然是靖王。
難道自己來晚了?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草民參見靖王爺!”
雖然還下着雨,可該有的禮數必不可少,樑致瑞屈膝準備跪下。
靖王見狀,連忙上前攔住。
“老大人莫要多禮,您雖然致仕,可您一直都是本王最敬佩的人。”
靖王溫和的語氣在樑致瑞的頭頂響起,樑致瑞隨着靖王的手勢站起了身。
從靖王下的力氣來說,倒是真心實意不想自己跪的,樑致瑞如是覺得。
其實這也正常,這裡是御書房外。就連皇上都十分看重,致仕多年還留有顏面,隨時都能進宮面聖的老大人,他靖王可不敢拿喬。
他今兒若是讓樑致瑞給跪了,傳到父皇耳朵裡,肯定又要惹了父皇的厭惡。
靖王扶起樑致瑞,心裡卻有些後悔起來。
早知道樑致瑞還能進宮面聖,頗得聖眷,他就應該早些拉攏住樑致瑞。
只要樑致瑞看好他,不要說鎮國公府的嫡女,就是那顧誠玉,還不是得聽從老師的意見?
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樑致瑞還有這樣的影響力,他說什麼也得與樑致瑞多接觸,取得對方的好感纔對。
“多年未見,王爺已經過了弱冠之年了,老夫猶記得當年您還是個小少年的模樣呢!那時應該是與老夫的小弟子瑾瑜,一般大吧!”
樑致瑞笑了笑,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哦!當時應該比瑾瑜還要大些的。”
看着眼前人,彷彿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樑致瑞表現得感慨萬千。
“是啊!一別多年,您的身子骨還是這麼健朗,一如往年。”
靖王將手鬆開,心裡雖然在吐槽,可面上卻還是微笑着的。
這樑致瑞到底是什麼意思?估計是知道自己想娶他外孫女了,拐着彎兒地說自己老了?
那樑致瑞今兒來到底是什麼目的?之前他讓柯氏在外宣揚的事情,樑致瑞肯定已經聽到風聲了。
這會兒找來,靖王可不會覺得樑致瑞這是對自己很滿意,說不定來找父皇就是與自己的親事有關,靖王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了,哪裡還能與當年相比?”樑致瑞哈哈笑道。
“王爺!老夫是來參見皇上的,就先失陪了,免得讓皇上久等。”
“也好!那改日本王做東,邀請老大人敘敘舊情。”
靖王自然不會攔他,只說了句好聽話當做別言。其實靖王也確實打算做什麼做,畢竟是姚姑娘的外祖父,還是顧誠玉的老師,交好對方對自己沒有壞處,
兩人說完,就此別過。
樑致瑞等靖王走遠之後,還轉身看了靖王一眼。他心裡十分忐忑,就怕爲時已晚。
“草民樑致瑞恭請皇上聖安!”
樑致瑞恭敬利索地跪下,卻不想皇上竟然親自來到他跟前,扶起了他。
“老大人快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皇上仔細打量着樑致瑞的面容,發現對方已是白髮滿頭了。他不由得唏噓,大家都老了。
“禮不可廢,皇上乃九五之尊,草民豈可狂妄?”皇上的客套話自然只能聽聽,樑致瑞可不敢託大。
“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脾氣還是這般執拗。”皇上詐見故人,心情不錯。
靖王上了馬車,陰沉着臉回了府邸。
小澄子將靖王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又勸道:“王爺!還是將這身衣裳換了吧?都已經染了溼氣,小心得了風寒。”
靖王點了點頭,聽着小澄子轉身又吩咐外頭將廚房準備的薑湯端進來。
等換了衣裳,滿滿一碗薑湯灌下,靖王才覺得五臟六腑都火熱了起來。
薑湯驅散了身體的寒意,也暫時驅散了他心裡的陰霾。
靖王這才坐下,仔細琢磨起了樑致瑞面聖的事兒。
樑致瑞這麼多年都沒去見父皇,且他回京城也有不少時日了,今兒面聖爲了什麼,那就不言而喻了。
同時他想到顧誠玉沒答應自己的招攬,那樑致瑞勢必得和顧誠玉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