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姑娘,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不肯伸出援手嗎?以你和鄭大人的關係,不過一句話就能解決,何必非要搞的這麼僵呢!等到周夫人真出了事,說再多就都沒用了啊!”
“陳姑娘,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你最好給我聽清楚,造我的謠沒關係,但冒犯到鄭大人頭上,別說只是簡單的下獄,就是直接殺了她,也理所應當。”
“陳姑娘飽讀詩書,不會不知道禍從口出吧?周夫人爲何會落得今日這步田地,你比誰都清楚,再無厘頭的糾纏下去,休怪我掀了你們的老底!”
陳窈瞳孔微顫,在她的步步緊逼下打起了退堂鼓,但一想到深哥哥還被她迷的神魂顛倒,有家不回,有爹孃不管,氣勢立馬就回來了,塌下去的腰也重新挺直。
“張姑娘要打要罵我都認了,隨便你說什麼,我都聽着,絕不還口,只要你能放了周夫人,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所謂,這麼簡單的要求,張姑娘怎麼就不肯答應呢!”
“對一個誹謗你通敵叛國的人心軟,和自殺有何區別?”
張笑笑雙目沉沉,一把撈過她的脖子,掐着她的下巴讓她看,任憑她再怎麼驚慌失措的掙扎,力度都不曾削減半分。
“我這幾十號人,年紀大的五六十歲,年紀小的才十幾歲,就因爲她一句毫無根據的戲言,險些命懸一線,你告訴我,一條命和幾十條命,應該怎麼選?”
她陰森森的聲音讓陳窈不寒而慄,更不敢擡頭去看那幾十號人的眼睛,只抓着她的手腕不住掙扎。
陳窈命都捏人家手裡了,依舊看不清形勢,掙脫不掉就大吵大嚷,不停的觸碰張笑笑的底線。
“他們再命懸一線,也改變不了好好活着的事實。周夫人可是在牢裡,誰知道那羣趨炎附勢的衙役會怎麼欺負她,她要是出點什麼事,就是掉根頭髮絲,這些人該死也得死!”
有的小學徒本身膽子就小,剛被周見深安撫下來,聽了她的話再次緊張害怕起來,紛紛往師父們身後躲,睜着雙受驚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們。
張笑笑磨了磨後槽牙,眼底最後一絲溫度都消失了,就因爲陳窈,他們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張笑笑抓着她的衣領把人甩到一邊,冷眼看着她踉蹌幾步摔倒在地,隨手摸了兩塊半個手掌大的石頭,嘴角掛着淺笑,一步步朝她走近。
“你可知‘通敵叛國’四個字意味着什麼?你可知這話一但傳揚出去,死的不只是他們,還有你的深哥哥,包括和他有關係的周家、陳家都脫不了罪?”
“我給了你許多次機會,你都不知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陳窈怕了,在被她摜到地上時,就已經怕了,此刻再面對她,全然沒了剛開始的囂張氣焰,也裝不出可憐兮兮的做派了,除了搖頭後退就是抖若篩糠,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周見深一人身上。
石頭扔過來的時候,陳窈目眥俱裂,抱着頭縮成一團,尖叫出聲,嚇的兩眼發黑,心都不跳了。
摸了摸身上,沒感到哪疼,才緩緩睜眼,迎面就看到張笑笑再次擡起手,抓着的那塊石頭,比方纔的還要大,忙連滾帶爬朝着周見深去了,抓着他的衣角哭求。
“深哥哥!深哥哥救我!如果我死了,我爹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那時,她也活不成啊深哥哥!”
周見深抽出自己的衣服,擡眸看着側對着他,一下下掂着石頭的張笑笑,從她抿成一條線的雙脣,就能看出她此刻有多不開心,至少有那麼一瞬間,是當真動了殺心的。
他嘆口氣,邁着沉穩的步子走近:“她的確該死,但不能死在這。”
張笑笑手上動作不見停頓,輕飄飄斜了他一眼,等着他給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她死,那他們之間的合作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周見深讀懂她的想法,再次嘆口氣,繞到她面前,沉聲道。
“她失蹤的消息瞞不了多久,一旦查到你頭上,找到的又是她的屍體,便是鄭大人,也救不了你。”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周見深還在囁囁低語。
“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連身邊親人的死活也不在乎了嗎?還有這兒的幾十號人,整個豐水莊的村民,都不在乎了嗎?是你把他們拉進來的,就得對他們負責。”
張笑笑舔舔嘴角,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小學徒們看她的目光,村民們對她寄予的厚望,還有方敬堯他們,能不能徹底擺脫牢獄之災,得到洗脫罪名的機會,就看這次表現的怎麼樣了。
太多太多的重擔壓在肩上,便是她,也快要扛不住了,可偏偏,所有的活都是她自己攬過來的。
周見深說得對,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必須對還需負責的人負責,否則和周家、陳家又有何區別。
人這一輩子,匆匆幾十年,轉瞬即逝,得知道珍惜,不止爲自己,也爲了身邊所有人,心裡的石頭落地,她手上的石頭也跟着砸在了地上。
張笑笑最後看了眼縮在牆角的陳窈,轉頭離開。
“她的命我不要了,但人不能放,怎麼跟她爹孃解釋,你看着辦吧,還有你爹孃那邊,儘快處理好,我不想再聽到任何和我有關的謠言。”
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而已,她完全可以當聽不見,但範家人和張家人不行,一旦傳到他們耳朵裡,不定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呢。
目送她離開,周見深揉揉眉心,朝溶洞內的自己人擺擺手,示意他們把人帶下去,找個隱蔽點的地方關起來,只要不離開這座山就行。
陳窈還以爲是要送她回家了,抹了把眼淚,滿是歡喜的起身,簡單跟他道別後,主動走在了最前面。
等見到爹孃,她一定要把所有事都告訴他們,讓他們替自己討公道,好好整治張笑笑那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