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笑的強勢執拗,卻是第一次完全顯露出來。
范增文被堵的啞口無言,靜默片刻,扔下鐵鍬重重嘆了口氣:“罷了,想挖就挖吧。”
張笑笑趕緊給他行了個大禮:“多謝大舅成全,您放心,沒有金剛鑽我絕不會攬這個瓷器活,能做到的我定盡力而爲,做不到的,我也不勉強自己。”
“您是族長,找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的活,就交給您了,只要他們聽話能幹就行。”
范增文瞪她一眼:“你啊你,有礦是大事,無論如何都得上報給縣太爺,他同意了,方能下手。有官府做保障,也能防備眼紅之人惡意挑事。”
張笑笑撇撇嘴,踢着腳下的小石子,不情不願的嘟囔:“那得分給他們多少油水啊?礦的真面目還沒見到,就先讓官府得牙祭。”
范增文低聲警告: “我不管你嘰裡咕嚕說了些什麼,只要是對官府不好的,不許再說!”
前世的時候,張笑笑就想過一把當官的癮,可惜還沒來得及嘗試就穿來了這裡。
不論她家境能力如何,在這個嚴重歧視女性的社會,想要做官,還是做高官,踩在男人的肩膀頭上,簡直難如登天。
張笑笑挑眉,愁的直嘆氣,憑她一己之力想改變所有人的看法,更是難上加難啊!
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道:“知道難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張笑笑用力搖頭:“大舅,在您眼裡,我連這點毅力都沒有,挖個礦而已,我不但要幹成,還要幹好,讓村民們的錢袋子都鼓起來!”
范增文都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大的自信,剋制不住的想打擊她,被范增允攔下,笑勸道:
“大哥,笑笑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她有抱負,有志向,咱得支持孩子。”
一大一小都長大了,不服管了!還合起夥來對付自己。
范增文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可他們偏偏說出口的話都是道理,令他無從反駁,只有妥協。
……
一直到日落月升,張笑笑都窩在山裡,四處采地風鑽地風,總算確定了煤礦的大小。
在可能出現意外的重要位置做好標記,張笑笑扶着痠疼的腰,拖着沉甸甸的腿,一身疲憊的下了山。
結果剛走到自家門口,就看到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在自家門口,你擠我,我推你,堵的水泄不通。
找了個偏僻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張笑笑貼着牆把挖礦的工具扔進院裡,躲在角落裡打量着門口的動靜。
一個老婦在大門口,喋喋不休:“範家大爺,叫你妹妹和外甥女出來,我們把話說清楚,免得日後糾纏不清,對誰都不好。周家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攀附的。
兩個舅舅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大舅有些不悅的道:“範家人做事向來行得正,坐的端,我們從不惹事,卻也不怕事,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門咬一口的。”
一番慷慨陳詞,引的村民們連連拍手叫好,氣的老婦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指着范增文:“你……”
糟老婦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竟然連自己的玉鐲子給砸了,幾息的功夫就開始後悔,捧着一堆碎片心疼的叫喚:
“這可是我的傳家寶,你今日要麼把那兩個小蹄子交出來,要麼賠我個新的,不然,就跟我去見縣太爺!我倒要看看,究竟誰理虧!”
圍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誒,老婆子你還講不講理,鐲子分明是你自己砸的,我們族長碰都沒碰一下,明目張膽賴人算怎麼回事?”
“說的不錯。”張笑笑忍不住開口。
她一說話不打緊,老婦和範家兩兄弟幾乎同時衝了過來。
張笑笑一個閃身,靈巧躲過老婦的雞爪手,連範家兩兄弟都被晃得踉蹌,一個不悅,一個無奈。
張笑笑吐吐舌頭,抱着胳膊倚着門框而站,笑盈盈看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狼狽不堪,怒火中燒的老婦,搖頭輕嘖:
“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玩老鷹抓小雞,童心未泯啊。”
老婦聽不懂張笑笑說的話,不過不妨礙她繼續耍賴。
“沒天理了啊!你們做錯了事,我上門討公道,被合起夥來欺負也就算了,你們還倒打一耙,反過頭來往我身上潑髒水,還污衊周家啊!”
老婦打的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算盤,沒想到張笑笑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道她從哪兒撿來的髒帕子,團成團瞅準機會塞進了老婦嘴裡。
隨後託着下巴往她面前一蹲,眼皮稍微耷拉一點,不怒而威的氣勢讓老婦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不敢再嚎,也不敢把嘴裡的髒東西掏出來。
最想不通的是張笑笑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哪來這麼大的威嚴,都能堪比縣衙老爺了!
張笑笑冷冷的道:“你嚎了半天,我這耳朵實在受不了,心情也頗爲煩躁,我這個人啊,脾氣大不好,稍有點不順心就喜歡動手,被我打過的,沒一個不喊疼的。”
她握起的拳頭在這個老虞婆身上比劃了半天,嚇得老婦不敢再作妖。
見人變老實,張笑笑從她嘴裡掏出髒兮兮還帶着口水的帕子,胡亂在老婦臉上抹了一把,嫌棄道:“真臭,和你的嘴巴一樣臭!”
老婦剛要反駁,又被張笑笑一眼瞪了回去,悠哉地說:
“我今天放你一馬。你回去告訴周夫人,以後不要隨意招惹我和我的家人。再有下次,休怪我讓她兒子孤獨終老!這輩子結不成親,她想與陳家喜結連理的美夢也就完了。”
老婦不敢再胡鬧,閉上嘴巴用力嚥了幾口唾沫。
張笑笑眉眼含笑,和善的目光中不自覺地透着威嚴,“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
老婦連連點頭,卑微迎合的樣子讓周圍人都忍不住發笑,着實是出了一口惡氣。
在她含笑的目光中點點頭,表示聽清楚了。
張笑笑客客氣氣把她扶了起來,還“貼心”的幫她撣乾淨衣服上的灰塵:“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回了,山高路遠的,我們就不送了,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