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做什麼去?”
“剛剛邀了蘇大人一同去飲酒,這不趕着先回去辦點事兒嘛。”他說着這話,看向那人問道,“要不,林大人一起去?”
那被稱作林大人的人擺了擺手,說道:“我可不去了,省的被人說閒話。”
趙大人聞言面上有些尷尬,蘇可言如今勢頭正盛,弄不好,就會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
他呵呵一聲笑,又聽那林大人繼續說道:“有那麼好的一個岳父,想不飛黃騰達都難啊。”
趙大人又是一笑,說道:“只是蘇夫人的義父罷了,關鍵啊,還是蘇大人頭腦裡有東西,能夠爲陛下分憂解難。”
他性子直爽,自來不願意將這些紛爭放在心裡。
林大人不再多說,又和他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離開了。
當初殿試的時候,蘇可言的表現,可說是一鳴驚人,然而,他卻僅僅被點了二甲,這讓衆位大臣很是不解。後來也只是給了進士的名號,授翰林院庶吉士,更是讓那些想要結交拉攏的人大失所望。
之後,皇帝似乎是遺忘了他一樣,不曾問起,也不曾關注。直到京城暖棚蟲災,貌似皇帝這纔想起了蘇可言,將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這也屬於很正常的事,但是奇怪就奇怪在突然將他越級提升了。
按理說,要是論功行賞的話,頂多官升一級就好了,但是他竟然被提了三級,着實是讓人不明白了。
想着這些,趙大人搖了搖頭。
“唉——”他嘆息一聲。
皇帝的心思,誰又能真正地明白?不明白,那就不用多想了,只把自己的責任擔好了就是了。
蘇可言出了皇城,直接上了自己的馬車,往回走去。
今兒朝堂議事的時間要長一些,蓮子在家裡,應該是等急了吧?
他想着這些,心中也在做着打算,他被連升三級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蓮子了。雖然看似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是他自來謹慎慣了,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尋常。
心裡想着這些事兒,不知不覺的,馬車便離皇城越來越遠了。
因爲今日衆位同僚紛紛道喜,耽誤了不少時候,這個時候,下朝歸去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蘇可言坐在馬車裡,也沒留意外面的情形,但是突然之間,感覺一陣劇烈的搖晃,隨即,馬被強強拉着,前蹄上揚,發出一聲嘶鳴。
“小崽子,怎麼走路呢?”車伕不由得生了氣,指着擾事的人罵道。
是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身上穿着打着補丁的衣裳,手裡還拿着一個東西。就這麼直直地衝了過來,也幸虧他駕馬車還有兩下子,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出什麼事了?”蘇可言待馬車停穩之後問道。
“是個小孩,走道不留意,差點撞了上。”車伕說道。
原來是這樣,沒出事就好。
蘇可言正想囑咐他仔細一點,卻突然聽到外面一片童聲響起。
“這是交給蘇大人的信。”
蘇可言一怔,信?誰給的信?
心中疑惑着,蘇可言將車簾掀開,見對面正站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中拿着一個信封,向他舉着。
這孩子,臉上還帶着幾分驚魂未定的顏色,只是,他並沒有見過這孩子,也不認識。
“拿過來吧。”蘇可言吩咐車伕一聲。
車伕跳下了馬車,從小孩手中將信拿了過來,轉交給蘇可言。
“是誰讓你送來的?”蘇可言問道,將手中的信打開。
但是隻是一瞬間,這小男孩便跑沒了蹤影。
“駕——”車伕一聲高喝,馬兒撒蹄又跑了起來。
蘇可言將手中的信合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這潔白的紙上,並沒有很多內容,只一句話,或者說,算不得一句話。
“宏盛樓一聚,梅花閣。”
只是這幾個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蘇可言心中詫異,到底是誰的信?還要以這種方式送來。看字跡,也看不出來。
難道是趙大人辦完了事?蘇可言想道。
剛剛說邀他飲酒,又要先回家去辦點事。難道是臨時又變了?
蘇可言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
本來想不予理會的,但是又怕的確是他,要是不去的話,那就不好了。
“去宏盛樓。”蘇可言向車伕說道。
這地方離宏盛樓很近,順道過去看一看,要是無甚緊要的事情的話,他就馬上回家。蓮子一個人在家裡,他心中總是惦念。
車伕響亮地答應了一聲,在前面的路口變了個方向,向着宏盛樓去了。
而與此同時,一個罩着黑色大兜帽的女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也轉了個身,離開了那裡。
此時還不到晌午,宏盛樓門前的車馬並不是很多。
蘇可言的馬車在宏盛樓門前停下,自有眼尖的小兒趕上來伺候。
“爺,您裡面請。”
蘇可言笑笑,給了他一塊碎銀子,之後便進了裡面。
信上說是梅花閣,於是蘇可言直接上了二樓,往雅間梅花閣去了。
這時候,蓮子正坐在車上,和李夫人遣來的丫頭說着話兒。
“你家夫人就是太客氣了,哪裡用得着這樣?”蓮子說道。
丫頭笑道:“我家夫人常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夫人幫的還是此等大忙呢?”
蓮子笑笑,不再說話。
馬車走的不快,因此過了會兒,這纔在宏盛樓的正門前停了下來。
車停穩之後,車伕拿下凳子,忍冬扶着蓮子,踩着凳子下了馬車,隨後向宏盛樓走去。
這時,丫頭早已站在了宏盛樓的門檻上,和另一個丫頭互對了一個眼色,隨即向蓮子笑道:“蘇夫人裡面請。”
蘇可言擡頭看了看,見門上的小牌子上寫着“梅花閣”二字。
他擡手輕輕敲了敲門,但是很奇怪,並沒有人來開門,也沒人應聲。
於是,他再敲了敲。
一連敲了三次,還是不見有人應答。蘇可言心中疑惑着,手上一用力,將門給推開了。
這雅間還是之前他見過的樣子,外間裡擺着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着一桌子的菜。一架山水屏風隔開,裡間放着臥榻和椅子,可供客人休息使用。
“趙大人,趙大人。”蘇可言喚道。
外間沒有人,於是他徑直走到裡間。
才邁過屏風一步,蘇可言便被嚇了一跳。
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蘇大人。”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出現,李淑萱起身,微微彎身,行了一禮。
不是趙大人,竟然是她。
蘇可言心中不禁驚愕,心裡覺得不妥,想着應該馬上離開纔是。
“李小姐客氣了。”蘇可言說道,“想必一定是我走錯了房間,衝撞了小姐,還請見諒。”
他說着這話,便轉身,就要離開。
誰料,李淑萱突然說道:“蘇大人沒有走錯,是我邀請蘇大人來的。”
蘇可言停了停腳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更不能留了。
“我想李小姐是弄錯了,我約了同僚在此相聚,一定是走錯了。”蘇可言如是說道,不至於讓她臉上太難看。
說着這話,他再次邁步要走。
但是就在這時,李淑萱突然說道:“蘇大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是關於蘇夫人的。”
她這麼一說,蘇可言心中一跳。
只要是和蓮子相關的事情,他都會很在意。
“什麼事?”他轉身,看向她問道。
李淑萱看着他,她就知道,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他就一定會被絆住。
“我與蘇夫人相處日久,也算是有些交情,對於她的爲人,多少還是瞭解的”,李淑萱說道,向蘇可言走近幾步,“蘇夫人爲人豁達,斷斷不是那種小肚雞腸,愛計較的人。”
蘇可言心中狐疑,難道她要說的,就是這個?
“嗯”,蘇可言點頭道,“李小姐還有其他的事嗎?”
李淑萱仍然看着他,再次走近。
剎那之間,她面上的平靜不在,被一種楚楚可憐的神情所取代。
“蘇大人是不是忘了,去年相見,我父親的意思,就是想把我嫁給你。”
她說着這話,繼續向蘇可言靠近,直到離他僅剩幾步之遙,這才停下。
但是她停下,蘇可言便向後退開幾步,與她拉開些距離。
“夫人,您小心點。”丫頭和忍冬一起,攙着蓮子的隔壁,扶着她上了二樓。
“只是,那時,你不答應。”李淑萱繼續說道,“是因爲你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父親?”
她在李府這一年了,雖然性子豪爽了一些,但是其中的事,也能看出些門道。
她知道,蘇可言不喜歡李墨。
當初,蘇可言拒絕李墨結親的提議的時候,她心中雖然不捨,但是仍然勸說自己,強迫自己要想開一些,只是,後來她發現,她根本就做不到。並且,蘇可言進京爲官之後,她也慢慢地看出來了,他不喜歡李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也就是說,他拒絕,是因爲父親的關係?
“我——”蘇可言正要說話,卻又被李淑萱打斷了。“如果是因爲我父親的話,那我甘願離開他,離開李家!”李淑萱說道。這回,就讓她任性一次,管他那些仁義道德,管他那些廢話女戒,她只知道,這一次,她要隨着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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