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 謀分

沈父和沈母也算看出來了,沈蘭這是不想跟宋家人過下去了,又不願意揹負個棄婦的名聲影響兄弟姐妹,這才願意回去,但是也是不肯再和那家人在一個鍋裡吃飯了,如果連這個要求都不能滿足女兒,那麼他們老兩口就真的要給女兒收屍了,這麼一想夫妻兩個儘管神色不愉,卻也沒有再反駁。

沈蘭看着沈氏夫婦半天沒說話,只是低頭沉默地思索,隨着時間的過去,她的心也越來越冷了,難道連分家也不行嗎?如果這樣都不行,那麼她也只能等身體養好了想法子逃走,總不能留在宋家被人謀害了性命,前世她已經糊里糊塗被人謀害了,難道今生明知道別人要害她性命,她還傻傻地送上門去嗎?

“行,這件事就交給爹去給你辦,以後文祥回來了,要怪就怪爹好了。”沉默了很久,最終沈父開口道,固然這件事會影響其他幾個孩子的婚事,但是比起大閨女喪了性命,那些反而是小事了。

沈蘭沒想到沈父竟然答應了,而且還願意自己背上這個替女兒分家的名聲,不知道爲什麼心突然就一緊,有些澀澀的感覺,而且心頭還涌出些許的愧疚。

“既然你爹同意了,明天我們再去宋家村,跟你公公好好說說,絕對不讓我閨女吃虧了。”沈母也開口道。

“謝謝。”沈蘭莫名地眼裡含了淚,隨後又開口說:“爹、娘,我什麼都不求他家的,只要能分家就行,東西都能慢慢添置,只要他們不再來騷擾我,就萬事大吉了。”

“你這孩子,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你要怎麼添置?又沒個田地,都不曉得哪裡有進項,虧得文祥從了軍,要不還要交人丁稅,真不知道是幫你還是推你入火坑,唉。”沈母心裡不好受地開口,要怪就怪她和老頭子沒本事,否則也不會由着女兒被人這麼欺負。

“娘,你放心,我保管不會餓死自己。”沈蘭是沒說,她在宋家每天就一頓,還是一碗刷鍋水,她自己過,再怎麼樣也不會過成這個樣子吧。

沈母看着女兒一臉不知愁的樣子,心裡就覺得特別塞,可是要是真的把女兒交給宋家人,她又完全不放心,今天剛剛跟人幹過仗,女兒讓人接回去,還不得照三餐打,分開也好,畢竟各過各的,大不了她和老頭子再辛苦點,到時候貼補女兒一點,總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吧,兒女都是債啊。

這麼一想開沈母總算臉色好看了一些,而沈父則在考慮是不是去找個人商量商量,而這個人選除了沈雲霆就別無他人了,這麼一想他也坐不住了,起身就準備走了。

“老頭子,幹啥去啊?馬上就要吃飯了。”沈母看到突然站起來的沈父,嚇了一跳,忙開口問道。

“你跟孩子們先吃,也不用等我了,我去找雲霆哥商量點事兒。”沈父一邊朝外走,一邊回道。

“這個點去不好吧,人家馬上也要吃飯了,要不還是吃了再過去?”沈母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留下沈蘭一個人在屋裡。

“那行,你趕快去讓梅娘把飯菜弄好,我趕緊吃了飯去找雲霆哥商量商量,畢竟他斷文識字,見識又多,我找他討個主意,看怎麼把這個事兒辦好了。”沈父道。

“好好,我去催催梅娘。”沈母說完又對着沈蘭問道:“蘭娘,你就別動了,娘等下給你端過來。”

“嗯,知道了,你跟爹先去吧。”沈蘭回道,但是她並不打算在房間裡用飯,她曾經看過書,受傷的人最好在醫治後能多動動,這樣能促進身體自身的修復能力,所以在她能動了以後,她並不常躺在牀上不動,反而偶爾下牀走動幾步。

等沈蘭進了竈間,沈家人都已經圍着桌子坐好了,沈梅正在給大家夥兒添飯,沈蓮見沈蘭扶着牆壁慢慢走過來,立刻踢開了凳子跑了過去扶着沈蘭,嘴裡道:“大姐,你還沒好利索呢,怎麼自己就起來了,也不叫個人扶一把。”

“沒事兒,我也想跟大家一起吃飯,免得一個人在房裡孤孤單單的,所以就自己過了,在說我自己走慢點就沒事。”沈蘭回道,隨後發現沈蓮、沈梅和瀋海陵臉上都有些烏青,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不禁哭着開口:“你們一個個臉上都掛彩了,都是大姐不好,拖累你們被人欺負了。”

“大姐,你可別哭了,你都不知道宋天福那小子被我揍成了豬頭,我們身上這點傷算輕的了。”瀋海陵樂呵呵地站了起來,朝沈蘭擠眉弄眼表示自己沒事,話說別看他比宋天福小兩歲,而且個頭也沒宋天福大,但是人機靈,在這場爭鬥中還真沒吃什麼虧。

“是啊,大姐,我可把你家那個大姑子宋娟抓花了臉,叫她敢拉二姐的頭髮。”沈蓮扶着沈蘭坐下後,然後一臉邀功地開口。

“好了,吃飯,就你話多。”沈梅沒好氣地白了沈蓮一眼,然後盛了碗菜粥端到沈蘭面前道:“大姐,吃粥,你可要快點把身子養好,給我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外甥。”

沈蘭默默落着淚,點了點頭,以前她也有一個哥哥,哥哥對她也很好,可是現在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兄弟姐妹,每一個都那麼顧惜她,心裡真的很感動,也很開心。

“好了,別吃飯的時候哭哭啼啼,你兄弟和你姊妹都心痛着你呢,這是你的福氣,要知道惜福,知道嗎?”沈父開口道,雖然自家的兒子女兒沒什麼大出息,可是能看到他們親親愛愛,又不給家裡惹禍,他就覺得人生圓滿了。

“哎,聽爹的,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愛護弟弟和妹妹們。”沈蘭擦了把眼淚,努力露出燦爛的笑容回道。

沈家人都笑了,默默低下頭去吃飯,雖然餐桌上不過是黑呼呼的鹹菜和淡而無味的蔬菜粥,但是心裡卻是熱乎乎的,都只覺得這一刻很幸福。

次日

沈蘭在雞鳴狗叫聲中醒了過來,此時沈母已經起牀了,留給沈蘭的是一室的冷清,沈蘭穿好衣服起了牀,進了竈間就看到沈梅在竈間忙活着,看到她走進來立刻開口道:“姐,怎麼不多睡會兒,我給你打水洗臉。”

沈蘭點了點頭後,四下看了看問道:“爹和娘他們呢?”

“去後面竹園裡砍竹子了,三妹和二弟去幫忙了,小妹還沒起來呢。”沈梅一邊舀水一邊回道。

“哦,爹孃砍竹子幹什麼啊?”沈蘭問道,沈父不是答應幫她去談分家的事情,現在砍竹子做什麼啊?

“爹說,乘着現在不忙,砍點竹子編點竹器拿到集市上去賣,所以就去竹園砍竹子了。”沈梅解釋道。

沈蘭一愣,然後才問道:“爹孃今天不出去嗎?”

“不出去啊,今天爹帶着我們做竹器,過幾天趕集去。”沈梅將舀好了熱水的木盆幫沈蘭放置在了後門旁靠牆的盥洗架上。

沈蘭舀了水碗冷水漱口,因爲沒有牙膏和牙刷,沈蘭也就一切從簡,每日裡只是用清水漱漱口而已,漱過了口,沈蘭纔來到盥洗架前低頭去洗臉,一邊洗臉一邊心裡不禁在想,難道事情有了變化?昨天傍晚沈父出門了,看樣子應該是去找沈雲霆商量她的事情了,因爲沈父回來得太晚了,而她又是病人熬不了夜,所以在沈父回來之前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沈父商量得怎麼樣了。

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可是她還是想知道沈父最後商量的決定,這樣她也能有個計劃,而不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洗漱完畢,沈蘭就幫着沈梅做飯,其實也就是沈蘭幫着看個火,早飯不是蔬菜粥就是蔬菜糊糊,做起來也很簡單,最多也就再炒下鹹菜,炒鹹菜也沒油,就把鍋燒紅了,將鹹菜切細了倒進鍋裡翻炒幾下就行了。

所以三下五去二沈梅就將飯菜給做了出來,菜碗端到了桌子上,而粥則放在鍋裡悶着,隨後轉身去做其他的家務活了。

沈蘭見沈梅出去了,就想到蔬菜粥裡放些鹽味道纔好,於是就偷偷從空間里弄了點海水加進了粥裡,這還是她第一次拿海水出來加進粥裡,希望粥的味道不要太奇怪。

弄好後沈蘭也出了竈間,就見沈梅拎着一大桶衣服準備出門去洗,於是沈蘭也跟了去,雖然不能拎重物,但是沈蘭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幫着洗洗衣服。

到了塘邊,沈梅將衣服倒進水裡,因爲有兩塊石漂,所以姐妹兩個一人佔了一個,這時候的衣服大多都是經髒的顏色,不是茶色就是灰色,並沒有其他顏色的布料,而且都是粗布,就連沈家姐妹也並沒有例外,所以也不怕衣服混在一起會染色的問題。

“姐,早上水涼,你別動手了,我來洗。”眼看着沈蘭要幫忙,沈梅忙拒絕道。

“傻瓜,你洗就不涼啊,別大早上就光着腳站在水裡,你還是小姑娘呢。”沈蘭見沈梅脫了鞋子就踩進了水裡,忍不住提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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