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離更欣賞周子言的另一點就是,周子言還懂得幽默,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這句話其實看似乎簡單,但絕大多數人都辦不到,安離身邊那些男人接近她的有哪一個沒有用心?接近她的男人又有哪一個不是想利用她的背景關係?又或者不是想她的身體?
但周子言這兩種意思都沒有,而且安離還能感覺到他是真沒有那種意思,不是裝扮演戲。
周子言開着車走了另一條街,因爲之前他步行的時候,那條街走了不短路程都沒找到飲食之類的店面。
往相反的方向去後,也不知道是因爲開車比步行快而方便的原因呢,還是別的,沒一會兒就看到一棟大樓上有“愛米西餐廳”的廣告牌。
“就這兒了。”周子言一邊偏頭看,一邊減速,然後拐進去找位停車。
看這路段和樓面的裝修,這間西餐廳的級別應該算是中上。
像安離這種人吧,在外面最講究的是層次,是面子,雖然跟周子言不會怎麼講究了,但人嘛,誰不想吃好的玩好的?
聖人都知道享受,更別說凡夫俗子了。
從大樓入口進去,乘電梯上四樓,電梯口和電梯裡面都有愛米西餐廳的廣告。
餐廳的檔次確實還可以,電梯門一開,兩人並排進去,餐廳門口兩個女服務生就鞠躬歡迎:“歡迎光臨愛米西餐廳,二位裡面請。”
餐廳裡播放着音樂,聲音不大,但又聽得很清楚,跟着服務生往裡面走的時候,間隔一段距離就是另一個音響,從音樂上就聽得出來這音響質量特別好。
歌曲恰恰是周子言很喜歡的一首歌:“一生所愛”。
是盧冠廷原唱,周子言念大學時特別喜歡這首歌,那音樂似乎擾動着他心靈深處,歌詞也無比的攪動他的思緒。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終結總是沒改變,天邊的你飄蕩白雲外……”
服務生把兩個人領到小包廂裡後又去端茶拿餐譜,安離見坐在對面的周子言側耳聽着歌曲,手指在桌子邊輕輕的合着節拍,不禁笑問他:“這歌……都說心有所屬,行有所觸嘛,你這是想起舊愛了?”
周子言一怔,擡眼望着安離說:“哈哈,你的感覺錯了,我既沒有前情也沒有後愛,音樂無界限,我只是一個音樂愛好者,再說,難道你不覺得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的愛情悽美經典?”
“那倒是。”安離對周子言這個話不反對,但又不置可否的說:“但那畢竟只是電影,是故事,是虛假的,女孩都愛幻想,但真的有那樣的愛情麼?嘿嘿,那都是書上說的!”
周子言笑笑道:“真的都是書上說的?”
安離手捧着臉,肘在桌子上,幽幽嘆息:“哎,書上說得再好都是假的,這個世界其實太普通,其實吧,就算是沒有結局,我也想像紫霞仙子一樣有個那樣的男人,像她那樣愛一遭,只可惜,那還是書上說的。”
“你呀你,中了書的毒了,說來說去都是書,你都看了些什麼樣的書?”
“我啊,從小就是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野丫頭,我長這麼大,除了唸書的課本外,別的書我一共沒看過十本,而且其中還只有一本是完整看完了的,就是王子復仇記……”
周子言狂汗,安離又問他:“這本書,你看過沒有?”
“看過。”周子言搖搖頭說,“不過我還是比較基督山伯爵這本書。”
“這本書裡都說了啥?”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跟你看的王子復仇記差不多,反正都是復仇之類的意思。”周子言擺擺手,指了指端着餐點來的服務生說:“別說了,吃東西吧。”
“你呀你,我看你是心理陰影太重了吧,喜歡復仇,我看啊,還是吃飽了再復仇吧。”安離拿了刀叉一邊切牛排一邊說。
“說的也是。”周子言等到自己的牛排來了後,切了一片嚐了嚐,他點的是七成熟的,而安離點的是五分熟的,安離切開的牛排還能清晰的看到血絲。
“廚師的技術中庸,黑椒味有點重,牛肉的味……肉瘦味略澀,汁膩不鮮,不是真正的澳州牛排……”安離一邊吃一邊說。
周子言吃了一片就辨出差別來,以前在國外吃得多,這牛排的區別他一吃就感覺出來了,笑着說:“我感覺還不錯嘛,對我來說,能吃飽就好,餓了,不管是澳洲牛,還是中國牛,都只有一種作用。”
安離撇了撇嘴,心想這就是差距,周子言到底不是她們那個階級層次的人,這叫生活,這叫享受。
“安小姐,今天還是謝謝你了,要不然我這個章可不好蓋。”周子言端了水杯喝了一口說。
安離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說:“也不用謝,舉手之勞,你也不用套我的話,我直說了吧,我二叔是國土局的副局長,再說你這個手續本就是應該的,所以我才順便給你拿去辦了,要是麻煩的我也不能隨便拿去。”
安離這個話還是說得有幾分技巧,周子言也懂,她這個話意只是沒明說,若是麻煩的她也不會隨便拿去,吳科長就算是她二叔的下屬,但有些規則還是不能隨意破壞,對於某些人來說,破壞規則其實就是奪人財路。
不過確實沒想到安離的二叔是國土局副局長,有這種關係,蓋個順理成章的事確實不難,但是不管怎麼說,安離這個忙還是幫了他,要不然他這個章還真不好蓋。
吳登科惦記的是夏明珠的美色,所以設點坎很正常,而夏明珠又偏偏往他身上一推,推來的時候還不明說,差點出了個糗,就算能蓋這個章,至少也要花費些心思。
安離對周子言還是很有好感,但沒拿他當婚姻對象,她只是覺得周子言人品還不錯,看起來也順眼,除了身份不夠,其他方面都還可以,那天晚上的事也讓她感激,不過事情過後也就忘了,今天偶然碰到,又知道周子言做的是什麼,正好她能幫,所以也就順手幫了,還了他一個人情。
吃完餐,安離又點了一杯果汁,果汁喝了一半後上洗手間,周子言趁機叫了服務生買章結帳。
安離在洗手間補了一下妝後纔出來,然後從包裡取了一張銀行卡出來,叫服務生買單。
周子言輕笑道:“說好我請客謝你的,安小姐可別擔心我荷包不鼓哦,這點錢我還是拿得出的。”
服務女生對安離也說道:“這位先生已經買過單了。”
安離擺擺手沒說話,出去上車後才說:“子言,你有我電話,有事打給我,其實……你還是個不錯的朋友。”
也就是個不錯的朋友,僅此而已。
周子言明白她的意思,開車返回國土局,然後跟她分手回錦湖苑。
回錦湖苑差不多快到下班時間了,夏明珠肯定是不會回公司來了,所以他就在辦公室裡跟夏明珠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
“夏總,材料公章蓋了,我放到……小郭那兒吧?”
小郭是工程監理副經理,工程投建後,日常的工程質量監察是他負責。
夏明珠明顯有些詫異:“啊……辦好了?”
“辦好了。”周子言知道她驚詫的是什麼,但他的語氣沒流露出任何東西。
夏明珠遲疑了一下後又問他:“是……在城建規劃科那蓋的章?”
“是的,是一個姓吳的科長辦理的。”周子言語氣更平靜。
夏明珠沉默片刻,忽然“噗”的笑了一聲,說:“你……他就這麼給你辦了?”
“是啊,我拿去,他就這麼辦了。”周子言回答後反問她:“夏總是不是跟吳科長關係很好啊?感覺太熱情太客氣了。”
“呃……是啊是啊……”夏明珠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止不住,笑得**起來,“哎喲……腰疼……”
腰都笑疼了,夏明珠這個任務派他去太缺德了,缺德又缺種,菊花被人捅!
周子言心裡咒罵了一聲,笑着說:“夏總,替我好好檢查檢查昊然的傷口好了些沒有,今天跑累了,我就不過來看他了,明兒見。”
說完就掛了,夏明珠“哦”了一聲後才忽然想起,周子言這是在損她,江昊然傷的是大腿根部,要她去檢查傷口,這不是要她去看江昊然的隱私嗎?
不過也不一定,周子言沒那麼幽默,也說不定是真關心江昊然,說這個話也沒什麼不對。
但想到吳登科那個事,夏明珠又忍不住笑了,又好笑又狐疑,吳登科掐她的脖子,怎麼可能會這麼輕鬆的放過周子言?
說實話,夏明珠讓周子言去辦這個事,一是她厭惡吳登科,想把這煩心事扔開,扔給周子言倒不是故意的,剛好他撞上了,二來是順便想到抑制一下週子言。
抽獎活動辦得太順利了,有點“功高震主”的味道,所以夏明珠還是想着要壓一下週子言的勢頭,這個事算不上刁難,因爲算不上大事,但吳登科手裡有權力拖着壓着,辦肯定是會辦理,但拖個十天半月甚至是一月兩月也不稀奇,就看夏明珠給不給他臉色。
周子言剛辦好了一件大事,全公司上下都被這事震住了,所以弄個小麻煩讓他明白,很多事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