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湖苑公司裡今天比往常有些許不同，辦公室裡照常上着班，但會議室那邊有抽調出來的十幾個女職員當服務員，佈置着會議室，茶具飲水，每個座位上除了茶水杯外還有一支礦泉水，以供不喝茶的人備用。
今天的氣氛也很有些不一般，周子言纔剛到公司，集團總部就接連來了幾輛車，下來的人有鄭達世，李德勝。
當看到馬東下車來開車門的時候，周子言就知道江百歌也來了。
果然，馬東把車後一拉開，從裡面鑽出來的就是江百歌。
馬東是江百歌的司機兼保鏢，焦不離孟的人，看到他就知道江百歌肯定也到了。
另外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樣子，但也可能四十出頭的男子，相貌頗有些瀟灑英俊，很有氣勢，以前沒見過，但周子言腦子裡馬上蹦出“許峻”這兩個字來。
百歌集團有個總經理，是江百歌從別的大公司挖角挖來的頂級職業經理人，有很耀眼的職業經歷。
總部來的這幾個巨頭就讓錦湖苑的工作人員知道今天有多重要了，以前一二期工程招標也同樣在錦湖苑經歷過，但誰都看得出來，今天的場面比以往更大，以前的兩次只有總經理和幾個董事會的老頭來過，江百歌沒到場，而今天他居然也到場了，這就足以證明今天這場招標會的重要了。
六家建築公司的代表也都到了，競標書都用牛皮檔案袋裝着。
周子言讓女職員請他們到小會議室先歇着，等開場後再請他們到大會議室，然後又把江百歌等總部高層們請到另一間小會議室。
謝茂森早在昨天就暗中在錦湖苑職員中散播了條消息，誰要是在競標會之前把周子言的傳言說出去了，他立馬讓散播傳出去的人滾蛋，所以今天辦公室那些職員們都閉了嘴不談這事，誰也不想被趕走。
公司準備了些點心和水果，給兩個會議室的人都安排送了些，然後就是聊天，當然，競標的六家公司代表都互相認識，話題也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聊今天的標，大家都是競爭對手，自然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人面說人面，背後就說鬼話了。
江百歌跟鄭達世，李德勝，許峻幾個人也聊得起勁，不過也沒講今天招標的事。
謝茂森坐在周子言旁邊，都沒說話，似乎一團和氣，沒有一絲一毫的**味道，但是周子言是很清楚的，現在只是時候沒到，時候一到，今天只怕就有一場暴風雨了。
只是不曉得謝茂森到底會不會對他發難，要是他想繼續控制自己呢？
也不否定有這種可能，但到底會怎麼樣，誰也猜不到。
女職員來給茶杯加水，茶葉是前一天周子言安排人買的，兩百一盒那種普通的。
鄭達世今天沒有說茶葉不好，也沒擺譜，顯出一副很和氣的樣子。
謝茂森在周子言旁邊，坐的位置就是最後一位，他幾乎是躲在了周子言後邊，在這個會議室裡，他的職務是最低的，也沒有人去注意他。
聊着沒有營養的話題，一直到九點五十，女職員過來請到會議場了，招標會是十點鐘進行。
招標會十點正式開始，六家公司的代表進場，然後是錦湖苑的高層進場，然後是周子言做競標會開場白，介紹了錦湖苑的輝煌歷史成就，以及公司的發展前景，將來，然後又講了一些公司以質量，誠信來經營的話題，又講了些今天招標的審覈標準，競標的價格高低只是其中之一，質量和誠信是基礎。
當然，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只當周子言說的這一番話只不過是套路而已，臺上面哪個講得不光鮮？背後面乾的事卻只有更骯髒更齷蹉。
把開場白講完後，周子言就直接宣佈進行競標了。
房地產公司工程招標就遠沒有**拍賣地匹那麼正式，形式和規模上都差得遠，周子言宣佈後，就由六家公司的代表把競標書到前邊來交到臺上，由服務職員把標書拿來交到周子言手中。
周子言清點了一下，六家公司的標書一份不少，然後起身說道：“好，現在六家競標公司的標書已經在我手中了，請六家競標公司的代表稍事休息，我們這邊會盡快審覈出來，一個小時後會公佈競標成功的公司名單，現在請大家休息一個小時，我們公司有服務生準備了點心水果和飲料，請大家享用。”
競標書投交後，接着就是錦湖苑高層的秘密討論會了，到底哪家公司中標，也就在這場秘密會議中決定產生了。
小會議室，門外和巷道都有保安嚴守，可以說五十步內不允許有人靠近。
會議室裡，圓形辦公桌後，依次坐了江百歌，許峻，鄭達世，李德勝，關慧娟，周子言，謝茂森等七個人，小會議室裡設施豪華齊全，自動窗簾，先進高清投影儀等等。
周子言把標書取了出來，把攝像頭對着標書，投影儀影幕上投出的圖像很清晰，每行字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競標書是按了投標價格的高低來排了個順序的，周子言把投標價最低的排在最前面，最後一個是價格最高的。
“六家公司中，投標價格最低的是滬新工程建築有限公司，他們的競標價格是二十六億八千萬，六家公司中，滬新公司的實力是最強的，我們錦湖苑三期工地的投建預計是三十億，他們投標是二十六億八千萬，說實話，這個價格對我們來說，吸引力是足夠的。”
“排名第二的是國泰工程建築公司，他們的競標底價是二十七億，國泰是市國資建築企業，排名第三的長江建築公司，競標價格是二十七億三千萬，長江建築是民營企業，第四位的是陽光建築公司，競標價是二十七億八千萬，陽光建築也是民營建築企業，第五位是……”
說到第五位的時候，周子言停滯了一下，然後才說道：“第五位是市第二建築工程公司，他們的競標價是二十八億。”
謝茂森眉頭有些微微皺，他最緊張關注的市二建的競標價竟然只排在第五位，價格定得這麼高，哪有競爭力啊？
周子言看了看衆人，又緩緩道：“排在第六位的，也就是最後一位的也是民營企業，良心建築工程有限公司，他們的競標價是二十八億二千萬。”
良心建築是民營企業，價格又定得最高，謝茂森壓根兒就沒關注，自然是淘汰定了。
周子言說話的時候，其實也在悄悄觀察謝茂森，公佈市二建競標價的時候，謝茂森很緊張，又微微皺眉，顯然很關心，最後報良心建築的時候，謝茂森連聽都沒注意去聽。
周子言說話的這一陣，江百歌是面無表情，鄭達世也是不動聲色，李德勝手指一直在桌子上輕輕叩動，很輕。
許峻則在他的平板上畫畫寫寫，關慧娟做的事情基本上跟許峻一樣。
周子言又再把六家公司的情況介紹一遍，然後才道：“董事長，鄭董事，李董事，許總，關秘書，大致就是這樣，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鄭達世和李德勝沒開口，這當然不是表示他們沒話說，他們只是現在沒話說。
許峻看了看江百歌，點點頭道：“周總，你是錦湖苑的總經理，這事董事長也跟我提過，主要還是看你的意見，畢竟你管理這邊，對這邊的業務也是最熟的，還是你先說說你的意見看法吧。”
許峻能做到百歌集團總經理的位置上，那自然也是有超強的工作能力，要不然江百歌也不會把他挖過來。
許峻其實是替江百歌說的這個話，他們就是要把周子言頂在前頭，鄭達世和李德勝恐怕都是後發制人的主。
俗話說得好，木秀於林，風必催之，頂在前面的人，除了炮灰就還是炮灰。
周子言心如明鏡，但他現在也沒得選擇的餘地，只能講述他的意見了。
“那我就先說一說了，我先從報價最低的說起，最低的是滬新建築，省級國企業，大企業，實力強，面子大，但同樣的，滬新建築最近投標的多個地產項目都有延期交付的情況出現，逾期延付的比例達到百分之六十四。”
“第二是國泰公司，這一家是跟市二建一樣，是市屬國資企業，實力相差不大，國泰的交付準時率是百分之三十四，也就是說延誤率是百分之六十六，排第三的是長江建築公司，這一家是民營建築企業，他們的延期交付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一，也就是說準時率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九，第四是陽光建築公司，他們的準時交付率是百分之八十一，標價排名第五的市二建……”
再次提到市二建的時候，周子言又停了一下，然後點着頭道：“市二建是國企，他們的準時延交率是……零，也就是說最近幾年來，他們沒有一個項目是準時交過房的，我查過，我們一期房子是延期四個月才交付的，二期房子是延期五個月交付的。”
“最後，標價最高的是民營企業良心建築，他們投標的價格是最高的，我要提一下的是，他們交付守信守約是達到了百分之百的。”周子言一邊說一邊看着衆人，“講完了六家公司的情況，我們幾乎可以得到一個信息，那就是最不守信的公司從第一到第三都是國企，也就是我們所說實力最強的三家國資企業，而民企守信率高，我這裡給大家一個數據……”
周子言拿筆在本子上寫了幾行數字，依次是：“守約守信率，良心建築是百分之一百，陽光建築是百分之八十一，長江建築是百分之七十九，滬新建築是百分之三十六，國泰建築是百分之三十四，市二建是百分之零！”
周子言這一番話說了，投影幕布上也清楚的投着他寫的百分比數字，在場頓時就有幾個人臉色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