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楊蓮亭以及田令孜所想那般,也如同唐僖宗所料想那般,原尚書令崔彥昭自從捷報抵達當天在朝中當衆吐血昏厥之後,即便是回府之後經過太醫院的一衆神醫醫治,最終的結果也是因爲年紀過大,傷了元氣,短時間內恢復不了,雖然崔彥昭一心還想要上朝,可他自己的身體連走幾步都要咳嗽喘粗氣,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經過尚書省的左僕射王飛鴻以及受了皇命帶領助手前去協助的中書令柳永浩等人的幾乎兩個晝夜的努力,一份詳細的封賞方案也算出來了。
就在兩天後的朝堂之上,唐僖宗接過方案之後,同時宣佈了一件震驚朝野的事情,尚書令年邁多病,保留其原職位,但尚書令的實際職責,則暫由中書令柳永浩兼任,不過也對文武百官解釋了,柳永浩只是暫時代替行使尚書令的權利,至於以後,還有待觀察。
雖說唐僖宗刻意的做出瞭解釋,但是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反而像是在向衆大臣暗示未來的尚書令就是柳永浩了,否則的話,尚書令這種重要職位,怎麼會隨隨便便讓人來代替,雖然口上說了暫時,但其中的含義,卻是不言而喻。
這一突然的變化,讓那些及早就站到柳永浩一邊的朝中的老狐狸們暗自慶幸,而崔彥昭一派的黨羽,則已經開始私下裡重新琢磨,考慮是否爲了自己以後的仕途而儘早做另外的打算。當然,其中一部分弱勢官員早就習慣了牆頭草的行爲,唐僖宗宣佈消息之後,當天下午以及晚上,便開始派出各自的心腹前去遞話,無非是想探探柳永浩的口風,然後暗示一下自己的想法,甚至是述說一番自己之前迫不得已纔跟隨着崔彥昭的苦衷。
當然,對於這些原本就上不了檯面的中低級官員,柳永浩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不過現在他們來主動示好,柳永浩還是非常樂意,自然是極其大度的寬容了對方的過失。而且,雖然這些人的官職都較低,但是卻屬於幾層官員,多收攬一些對於自己日後的威望還是很好的,更重要的是能體現自己肚裡能撐船的宰相風範兒。
不過,這也僅僅是對於那些中低層的官員,至於原來崔彥昭一派的核心成員,柳永浩則是絲毫不給對方任何機會,甚至是大有一副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架勢和決心,並且也同樣付出了行動。
原來縱橫京東長安的四大名爹,如今其中的張氏兄弟兩人已經因爲被牽連進了刺殺漢王林楓的緣故,一個被處斬,一個被流放。而另外的兩個,其中的四大名爹之首的尚書令崔彥昭如今也是自身不保,而且這個是真正的自身不保,因爲那一把老骨頭到底能否痊癒甚至是還能堅持多久都不一定了。
幾乎是四人已去其三,剩下的一個尚書左僕射王飛鴻如今簡直是獨木難撐,而且原來一直被崔彥昭一派使勁打壓的柳永浩如今卻是搖身一變成爲了王飛鴻的頂級上司,雖然天子親口說過只是暫時的,但那也是頂級上司,只要柳永浩還奉旨行使一天尚書令的職責,那王飛鴻就必須在其眼皮子下面受一天的氣。
比如,當時研究商討封賞事宜時,由於楊蓮亭私下叮囑過衆人,所以中書令柳永浩當時提議是從國庫中支出三百萬兩銀子作爲犒軍之用,而左僕射王飛鴻當衆拒絕了。理由是臨近年底,宮中花費甚大,就連到時前來成都府拜訪的周邊番邦,光是回禮賞賜也是一筆巨大的開支,並不適宜在犒軍上花費如此巨大的一筆銀子。
雖然王飛鴻所說的確實如此,可當柳永浩將目光轉向鴻臚寺卿的時候(鴻臚寺爲九寺之一,負責國賓禮儀等事宜,與六部爲合作關係,也相當於歸尚書省管轄。),鴻臚寺卿哪敢與如今的柳永浩得瑟?當下就唯唯諾諾的說願意聽從柳大人的安排。這也把王飛鴻氣的差點當場吐血昏厥,身爲尚書左僕射,鴻臚寺卿在其眼中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而已,平時見了自己都不敢擡頭正視,可如今卻公然跟自己唱起了反調。
不過氣憤歸氣憤,王飛鴻可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王飛鴻卻想出了另外一招,竟然在朝堂之上直接向唐僖宗反映情況,當衆指出三百萬兩的賞賜太多,不太符合眼下的局勢。
開始唐僖宗還沒發怒,只是淡淡的開口反問多少才合適,王飛鴻竟然說最多一百萬兩,直接把唐僖宗氣的當衆跳腳指着對方的鼻子大罵,我大唐將士一條命還不值十兩銀子?!
隨後,由柳永浩再次率領衆大臣出面,包括那些剛剛倒過來的牆頭草,一起對王飛鴻的‘吝嗇’展開了一場口誅筆伐。期間,甚至連掌管財政大權的戶部尚書葉離秋大人,也站出來向唐僖宗表示,眼下大唐的國庫支出三百萬兩白銀還是綽綽有餘的。同時,兵部以及工部尚書、侍郎等一衆官員也一起表示,即便國庫有所困難,在支撐前線軍隊方面也絕對不能過於吝嗇,否則將會寒了大唐將士的心啊!
經此事之後,尚書左僕射王飛鴻在朝中的威望也是直線下降,同時一起跌落的還有人心,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還是無意的放出風聲,說是左僕射王飛鴻這是在公報私仇,想要利用手中職權給前線的忠武楓家軍穿小鞋。
不僅如此,隨後還有更多的消息鋪天蓋地的壓在了王飛鴻的身上,其中最爲不利的一條,就是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王飛鴻給忠武楓家軍‘穿小鞋’這件事一定會在不久之後傳入前線的漢王耳中,恐怕等到不久以後,漢王率領楓家軍攻下長安迎回聖駕之後,也就該轉過頭收拾王飛鴻了。
至於這種完全屬於猜測的消息到底真不真,林楓到底會不會在日後針對王飛鴻,衆人對此並不感興趣,而最爲擔心的,就是儘可能的與王飛鴻隔開距離,以免日後萬一生變,自己卻無辜遭受了牽連。
張家兄弟之前在朝中一樣是根深蒂固黨羽衆多,不就因爲林楓的一道摺子就徹底完蛋了麼,雖說有一個參與刺殺勾結逆黨的罪名作爲理由,可其中的真實度到底有幾成,衆人其實心中跟明鏡兒似得。
到了最後,沒幾天的功夫,王飛鴻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原本的那些黨羽,不管柳永浩肯不肯接受他們,反正是下定了決心要與王飛鴻斷絕來往,以求自保。